第167章：从今分两端（二更）
门从里面被打开。
最先涌入鼻息的是一股馥郁芳香，随后便是贺暖心身着墨绿色真丝睡衣的曼妙身形。
“你来啦？”见到厉成泽出现，贺暖心踮着脚伸出藕白手臂，挂在厉成泽脖颈上。
哪有半分电话里的惊恐，慌张？
“我就知道你还是舍不得我！”贺暖心巧笑倩兮，看着明显还没回神的厉成泽。
厉成泽低头看着贺暖心，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这笑容，是这样可怕！
“你……没事？”很显然，这是最显而易见的事实。
“我当然没事，难道，你还希望我有事不成？”
贺暖心将手探向他的胸膛，动作要多妩媚就有多妩媚，可这次，厉成泽却狠狠的推开了她的手。
他的表情有震惊，有不可置信，大脑一片空白。
“你干嘛！我手都红了！”贺暖心不满的嘟囔，手腕红了大片！
“你知不知道，我跑来意味着什么？”
厉成泽从未像现在这样的手脚冰凉过，他这辈子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后悔过。
他放弃了婚礼，后面接连要面对的一切，稍微动动脑子的人都会知道！
“你生气啦？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贺暖心靠在门边，露在外面的肌肤同玉一样的白希，表情却是再无辜不过。
——就算是我做的又怎样？怎么？心疼了？
——闭嘴！无辜？你说她是无辜的，那我呢？
厉成泽的耳边响起荼好好嘲讽的声音，如果这不是真的，她为什么要承认？
她为什么要承认那些莫须有的事？
“玩笑？我毁了婚礼，我毁了厉氏，你跟我说这只是一个玩笑？”
厉成泽看她的眼神，就像是重新认识了贺暖心一遍，这对她来说，不过就只是一个玩笑？
贺暖心就这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在厉成泽的眼中，更觉可怕。
——你同她一次次见面，你向她求婚，你和他翻云覆雨时，有没有想过我？
“我不该来的，我不应该来的！”
突然，厉成泽的心脏就像是被猛烈撕碎，他甚至不敢去回想，当自己离开时，荼好好到底是种怎样表情……
“她不会一点都没跟你透露吧？”
突然，贺暖心微微睁大眼睛，轻声笑出来。
厉成泽眼神茫然的看向她，不知贺暖心说的到底是什么。
“我和荼好好打了个赌，看看在你心里到底是我比较重要，还是她比较重要。”
贺暖心漫不经心将真相说出来，没有一点要隐瞒的意思，看着厉成泽因着震惊而扭曲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
“看来，我赢了。”
“为什么……贺暖心，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强大的愤怒，令厉成泽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厉家对不起衍南哥，即便你和荼好好联姻又怎样？还不是救不了厉氏！”
舅妈说过，只要婚礼不成功，厉氏就彻底完了！
而衍南哥则可以趁着荼家震怒的时候，以最可观利润将厉氏稳稳掌控在手中！
衍南哥，我都是为了你！
厉成泽踉跄倒退一步，下一秒，猛地用手禁锢着贺暖心的肩膀，将她重重推到墙上！
砰的一声巨响，贺暖心闷声一声，疼的眼泪都快出来。
“厉成泽，你就是个废物，就是个垃圾，你承认吧！”
贺暖心有些恼羞成怒，以着软磁的口吻，毫不在意的说着最伤人的话语。
——你问我喜欢你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
“你没有一点本事，你只能靠家里！”
——你骄傲却也自卑，你脾气暴躁同时也不懂得尊重人……
“失去了厉氏背后的支撑，你又算的了什么？”
——你就像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哦对了，你倒是还有一点可取之处，那就是……”
——你真的很不讨喜！
“床上功夫，真的不错！”
——成泽，你不是垃圾，你只是背负了太多，你不能够承受的期望。
——可是……
——我真的喜欢你。
“啊……”贺暖心的话与荼好好的话混在一起，令厉成泽猛地怒吼出声。
只听到砰的一声，狠戾的拳头重重擦过贺暖心的侧脸，砸在酒店走廊的墙壁之上。
用力之大，硬是将墙壁砸出一个坑来。
不知过去多久，厉成泽的大拳滑落下来，自然垂落在身体一侧。
滴滴答答的血，顺着指缝往地毯上滑落下来。
“真可惜，成泽，游戏结束了！”
贺暖心笑的开心，却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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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急救室外。
一场婚礼，却以戏剧化的方式收场，不得不说，这本身就带着极强的讽刺味道。
厉衍南将大衣脱下披在林真心身上，她茫然抬头，看到是他，主动靠进他的怀里。
现如今，占据林真心所有脑海的画面，都是荼好好身体后倾坠落酒店天台的画面。
那场景，在眼前挥之不去，令林真心忍不住浑身发颤。
荼邵雄强打着精神在外面面对媒体的狂轰滥炸，而荼婉之则跪在急救室的门口，头发凌乱，面容苍白凄苦。
再也没有往日的优雅。
“她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至少……不是落在地上。”林真心轻声开口。
厉衍南没说话，情况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乐观。
人的想法总会有误区，大部分的人会认为，从高空落下坠入水面，会比落在地上好很多。
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水是有表面张力的，以高速度撞击到水面，有可能反受水的作用力，造成更可怕的伤亡。
但这些话，厉衍南自然是不会对她说的。
林真心缓缓张开手掌，里面安静躺在一枚圆润的珍珠。
——对不起，很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我们的事，对不起当初我还想让你给我捐肾……
——对不起……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去帮你，让你过的这么辛苦！
荼好好跳楼后，荼婉之疯了似的尖叫，冲下楼去。
而等她到了楼下，荼好好已经被酒店的工作人员紧急打捞上来。
冬日的大雪里，她就穿着被打湿的婚纱，躺在那儿，嘴边一口又一口的呕着鲜血，白色的婚纱不知何时已经成了不均匀的粉色！伴随着荼婉之凄厉尖叫的声音，令听者心酸闻者落泪。
林真心也不知道是冷还是受了惊，全身都在发抖。
厉衍南看了极心疼，伸手将她连着大衣拥入到怀中，紧紧的。
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咔咔声。
在这样的氛围下，有种说不出的凄凉感。
厉衍南是最先抬头的，只是在看到来人后，俊冷表情一顿，随后示意林真心抬头。
林真心是同荼婉之一起抬头的。
荼婉之在见到来人时，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林真心同样蹙起眉心。
Susan贺慢步走来，依旧是参加婚宴上的那一袭黑色，映在荼婉之的眼里，却凭空多出了另外一层的意思。
“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你现在高兴了吗？满意了吗？”
荼婉之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你们母女两个人联合起来欺负我和好好，践人！都是践人！”
许是跪在地上时间太长，荼婉之一时没起来，则是趴在了Susan贺的面前，以着最狼狈的姿势。
突然，Susan贺冷笑一声。
以着黑色真皮皮鞋的鞋头，将荼婉之的下颌抬起。
“我当然很高兴，也当然很满意，但还不够……”
“荼婉之，当初你做过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Susan贺的眼神划过阴狠，与身上素黑的衣服相配，给人以震慑感！
“这只是一个开始，你最好祈祷，祈祷有奇迹发生……因为，我既然选择开始，咱们两个人之间，便是不死不休！”
“我杀了你！”荼婉之猛地向Susan贺扑过去。
却被Susan贺一脚踹向小腿，以着狼狈姿态重新趴到大理石地板上。
“你已经杀过我一次了！我绝对不允许，再有第二次！”
Susan贺的声音叫人不寒而栗，就连林真心，也是以着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她。
Susan贺解决掉荼婉之后，转过头来看向林真心。
眼底瞬间划过复杂情绪，尤其是在看到厉衍南将她搂在怀里时更甚。
她绝对不满意厉衍南。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真心，答应我，给我打电话，好吗？”
同面对荼婉之时的高高在上不同，Susan贺的声音里带些渴求，带着卑微。
而在那张名片递到自己面前的瞬间，林真心只觉得可笑，但却还是伸手接过。
还不等Susan贺露出惊喜表情，只听到哧啦一声，林真心当着她的面，将那张名片撕成两半。
“我不会给你打电话的，我们也没必要再联系了。”
“如果好好的事，有你插手的关系，我不会原谅你的！”
林真心丝毫不掩饰自己对Susan贺的排斥，而那种排斥，在她说将贺暖心当成是她一样照顾时达到顶峰。
“荼好好是那个践人的女儿！”Susan贺显然被她说的话激怒了。
“Susan贺女士，这里是医院。”厉衍南低沉声音横插进来，Susan贺眼神阴鸷的望着他。
“Elliott，你……”
“说够了吗？说够了的话，就请你离开！”
林真心抬头，再也不想要听到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Susan贺的脸色明显难看到了极点，而急救室的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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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成泽开车回到酒店时，雪还没停。
门口还放着迎宾用的粉玫瑰，尽管宾客们早已经离开，就连媒体记者都已经追到了医院，继续报道。
他一个人，一脸颓败的往里面走着。
手上的伤口早已经干涸。
“新娘真可怜啊，捞上来的时候，一直在吐血，看起来是没救了。”
“就是，你说那男的太狠心了，偏偏挑今天这样的日子，听说还怀着孩子……孩子也没了……”
两个负责打扫的酒店职员聊着天，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你们说什么？”厉成泽听到那话不敢置信，猛地冲过去。
吓了那两人一跳。
再往厉成泽脸上看去，更是不自在起来，这男人可不就是新郎本人吗？
“你自己做什么你自己不知道？还来问我们？”那两个人恨不得淬他一脸唾沫！
“她怎么了？你们刚才说她怎么了？”
厉成泽全身的血液就像是冻住一般，只觉得手脚都在发冷。
“跳楼了！新娘跳楼了！从那上面跳下来，掉进泳池里面！”
“被捞上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听说还怀孕了！高兴了吧？满意了吧？”
扔下这话，拉着同事就离开了。
徒留厉成泽还站在原地，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雪还在下着，厉成泽站在原地，目光呆滞的看向此时已经再平静无波的泳池。
泳池边的雪地上，还有一滩红色的血水。
——厉成泽……
——厉成泽……
——厉成泽，再见！
“荼好好，好好……”他茫然回头，朝着停车的地方急速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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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好好全身多处骨折，内脏多处破损严重，伴随血管断裂大出血以及流产，送到医院时已经是出血性的休克状态，用医生的话来说，就是探针进入腹部抽出来的都是满满一管血。
医生说第一段时，荼婉之就感觉整个人快要呼吸不上来。
她不敢想象自己精心照顾多年的宝贝女儿竟然会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尤其是在听到医生说会适时摘除荼好好子宫时！
林真心也面色苍白的倒吸一口凉气，而厉衍南则在她身后稳稳撑住她。
“这是病危通知书，我希望你们能够做好准备。”
经历过如此重创的人，说实话，就连医生都不抱什么希望，只能说全力去救，但能不能救回来……
却是另外一回事。
“求求你，救救她，救救我女儿……”荼婉之边哭边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整个人像是在瞬间苍老了十岁。
急救室的门重新闭上，而下次再打开时，荼好好的命运归途才会被真正揭晓。
“我刚才给荀院长打了电话，你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厉衍南握着林真心的手，从上午到现在，已经几个小时过去，她的情绪极不稳定，这样对孩子也不好。
林真心茫然抬头，就这样看着厉衍南。
“真心，听我的。”他也可以放心去给她准备些吃的。
厉衍南是不可能让林真心同荼家人单独待在一起的。
林真心刚想点头，视线却突然越过厉衍南的肩膀，落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走廊上。
厉衍南顺着她视线回头望去，是厉成泽！
很显然，他进来的过程没有那么顺利，就连身上的新郎装，都褶皱不堪。
荼婉之见到厉成泽的瞬间，如同是见到杀父仇人一样，冲上去恶狠狠的甩手就给他三四个巴掌，啪啪啪啪的用尽全身力气，没有丝毫停顿，双目猩红。
“好好要是有三长两短，我让你和厉家偿命！”很快有荼家后到的亲戚将他俩拉开。
厉成泽一言不发，只觉得这一切就和做梦似的。
林真心撑起身子，缓步走到厉成泽的面前。
他的脸，已经被荼婉之打的不成样子，林真心安静看着他，没有再度想动手的意思。
“厉成泽，有件事好好并没有告诉你。”她轻声开口，声音很冷。
厉成泽缓缓抬起头，与林真心对视。
“她怀孕了，至于孩子是谁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林真心故意隐瞒掉了那个孩子不能留下来的事，因为在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厉成泽脸上露出的表情，令她在心里冷冷的笑起来，她一点也不关心，他离开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只在乎现如今的结果。
厉成泽突然回想起自己在离开休息室时的最后一幕。
荼好好捂着肚子，瑟瑟发抖的朝他伸着手，那时候，她到底想说什么？
可他却竟然一点耐心也没有，他竟然没有听！
她有多么痛苦，对自己有多么失望，有多么无助，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只是匆忙离开，去赴一个充斥着谎言的约。
“还有，这是好好让我交给你的。”
林真心颤抖着手从包里将那个没有拆封的粉色小盒子拿出来，递到厉成泽的面前。
走廊里充斥着荼婉之凄凉的哭声，压抑的不能再压抑。
——麻烦真心姐，在婚礼结束之后，帮我交给厉成泽。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惑，为何要等到婚礼后？为何……我不亲自交给他。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原来从那时候开始，好好就已经在准备这一切了吗？
好好，你怎么傻成这样？
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她还说了什么？”厉成泽就这样看着林真心，缓慢伸手将那个盒子接过来。
“她说，她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另外……”林真心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厉成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叫我告诉荼老，叫他放过厉氏！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林真心的声音压得很低，近乎是凑到厉成泽耳边说的。
厉成泽周身一震，瞳孔剧烈颤动。
“可惜，我不会这样告诉荼邵雄，不仅不会，我还会让衍南同时出手，让厉家这次……死无葬身之地！”
林真心眼神里透着残酷，说完这话，与厉成泽擦身而过……
只是没走多远，眼前被一阵漆黑所笼罩，整个人瘫软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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