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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离别


郑经回屋后,听了李氏的叙述,顿时轻斥道:“熙熙没个分寸,难道你也没有分寸,跟着她瞎掺和,别说你现在身子不允许,就是身子好的时候,也不许去。”

        话一出口,想到李氏素来行事妥当,这回想去静园见高姬,大约是因为郑绥的缘故,语气遂又缓和些,“这样,你打发你阿姆去静园看一下高姬,若是因为十一娘,让阿姆告诉她一声,就说我说的,十一娘是我妹妹。”

        李氏忙应道:“好,听你的,我让阿姆去一趟静园。”

        郑经听了,很是满意,抬头望着仰靠在隐囊上的李氏,脸颊消瘦,下巴尖尖,瞧着让人心疼,唯有一双眼睛,大而清亮。

        夫妻数年,别说脸红,就是方才这样的重话,也是少有的,如今李氏又还在病中,他心中早已自悔不已,遂起身倚坐在床榻边,覆上李氏的手,满心歉意,“阿语,方才我话说得冲了点,你别放在心上。”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李氏斜睨了郑经一眼,顺势靠在郑经的怀里。

        郑绥揽着李氏的肩头,低头望着怀里的李氏,笑意不自觉地荡漾开来。

        晚上的时候,李氏派了李妪去了趟静园,李妪从静园看了高姬回来,果真是为了十一娘阿罗的事。

        然而次日早上,就从静园传来消息,高姬凌晨的时候咽气了。

        高姬的身后事,诸葛氏派了三娘子张氏去处理,因只是一名侍妾,没有举办丧仪,只备了口薄棺,当日就从后门拉出了府,在嵩山北麓的凤凰山脚下,临时择了块吉地,因天气不好,郑经便让身边的齐五去趟凤凰山。而没有让阿罗去送葬。

        ——*——*——

        郑绥生日过后,十四郎王猷就启程回晋阳。

        启程那日,雪花漫天飞舞,严寒沁人。这是一个寒冬,风雪似乎比往年来得更猛烈些,郑纶出来送十四郎时,忍不住挽留,“阿童。此去晋阳,千里之遥,而且越往北走,冰雪会越厚,路就更难走,不如今年你还是留在陈留,等开春后,你去平城时,正好打从晋阳过,再回去看看。”

        阿童。是王十四郎王猷的小名。

        他如今,年未及冠,还没有字。

        只听王十四郎说:“阿兄也知道,崔中书监让我二月前,赶到平城,若等到来年再走,只怕到时候去平城,都得赶路了,况且,我从兄今年过年会回晋阳。家里的意思,也是希望我过年前能回去。”

        这个郑纶是知道的,前些天,就听王十四郎说了。王十四郎的从兄王祚,在平城的朝堂上任尚书右仆射。

        正是因为王祚要回晋阳,王家才会来信催着王十四郎回去。

        “一路保重。”郑纶拱了拱手。

        王十四郎回了一礼,正要转身登车时,听到郑纶说了一句,“再等等。熙熙应该会来的。”

        “昨日我就和她说了,让她不用出门来送我。”王十四郎回头笑了笑,上了马车,又看了眼郑纶,“阿兄,你也回去吧。”

        郑纶点头,回头望向身后,没有见到郑绥的影子,只好朝王十四郎挥了挥手。

        王十四郎进了车厢。

        马车徐徐启动。

        大约走了一箭远的距离,郑绥却突然从侧门口走出来,郑纶满脸可惜,问:“熙熙,你怎么才来?”

        “走了?”郑绥脱口反问了一句,看到远去的马车时,顿时跺了跺脚埋怨,“还不是阿嫂拖着我,不想让我来。”说完,倒没有追上去的意思,只站在侧门前的屋檐下,目送着那辆离去的马车。

        “熙熙,马车停了。”郑纶望向身旁的郑绥。

        其实不用二兄提醒,郑绥自是也注意到了,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只是她却没有跑过去的意思。

        郑纶见了,不由问道:“熙熙,怎么了?”

        “阿兄,就这样吧,该说的话,昨日其实都已经说了。”

        “他必是知道你来了,才停了马车的。”

        郑绥听了,转头看了二兄郑纶一眼,又听郑纶催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快过去呀。”

        郑绥犹豫了一下,只是瞧着王十四郎从车窗里探出了头来时,便下了台阶,走了过去。

        王十四郎坐在马车里,瞧着郑绥过来了,放下车窗帘,起身下了马车,往回走了一段距离,直至跟前,含笑道:“昨日不是说了,让你别过来了。”

        “我想了想,为了那本《百美图》,我也该来送一趟的。”

        一听这话,王十四郎笑容微微一敛,问:“十娘,那本《百美图》,你是不是没有看完?”

        郑绥嗯了一声,“还只看到一半,但是写得极好的,那些人物画像,也惟妙惟肖,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王十四郎瞧着郑绥晶亮的眸子,有如星子般熠熠闪光,心头一松,道:“这外面天寒地冬的,你快回去吧。”

        “我不碍事的,你先上车。”她好歹还撑着伞,王十四郎是直接从车厢里出来的,没有撑伞,估计再多站一会儿,身上就得覆盖上一层雪了。

        “十娘,要是想去平城,等明年除了服,就去平城吧,我在那儿,等着你带我去兴业寺看行像仪式。”

        “这事,我要问我阿兄。”

        “我已经和你大兄说过了,你大兄也同意了。”

        “那好。”郑绥颔首答应,又叮咛道:“你一路小心,保重自己的身子。”

        “你放心。”王十四郎淡笑道,瞧着郑绥如凝脂般的脸庞,让寒风吹得,浮上了一层红晕,似那风雪中绽放的红梅,一枝独秀,袅袅婷婷,娇艳生姿,一身孝服,把人衬托得俏生生的明丽绚烂。

        郑家兄妹几个,都有一幅好皮相。

        只是这会子,他发觉,郑绥似比平日里更好看了几分。

        郑绥几乎是一下子就察觉到王十四郎的目光,有些灼热,不同于往日的清淡如水,君子温润,只是这样的目光,忽然让郑绥觉得很不自在,慌忙紧张间,话就脱口而出,“还不走,再这么站下去,都要成雪人了。”

        王十四郎晃过神来,轻轻哦了一声后,意识到方才心境,仓促地收回了目光,但还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那我走了。”说着,转身而去,脚下的步子,似失了节奏,没有了从容,王十四郎只得越发地挺直背。

        直到走到马车旁时,才稳住心神,朝着郑绥挥了挥手,让她回去,之后,上了马车。

        没一会儿,马车又重新启动,一行人,重新在雪地上前行。

        天空还在飘雪,举目望去,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万里银妆素裹,那辆马车,那一队行人,于天地间、冰雪上,显得有些渺小与寥落,仿佛一不小心,他们就会让这一片白茫茫的冰雪给吞噬掉。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郑绥意识到时,心头一骇,忙地甩了甩头,不再去多想。

        一行人渐行渐远,消失在远方,最后只余下黑影,郑绥才回转身,到侧门时,瞧着二兄郑纶还没回去,喊了声阿兄。

        “怎么了,这就舍不得分开了?”郑纶瞧着郑绥的情绪好似很低落,于是出言打趣,想冲散一下郑绥低落的心情。

        “胡说什么。”郑绥没好气地白了二兄一眼,又辩驳,“才不是因为这个。”只是因为刚才脑海中升起的那骇人的念头,令她心头一阵气闷罢了。

        “走,回去吧,在雪地里站着这么久,冻了就不好了。”郑纶倒没有再接着打趣,转身回宅子。

        郑绥回到湘竹馆,看了眼死寂一般的西厢,顿住了脚步。

        自从高姬死后,阿罗伤心不已,伯母诸葛氏没有再让阿罗去静园念经,阿罗每日里只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言不语,神情哀恸,仅仅数日,人就瘦了一大圈,又不愿意吃东西,身子很令人担心。

        “先去西厢看看阿罗。”郑绥说着,心思一转,又望向身旁人终南,“你先回屋去,把我屋子里的那本《阿弥陀经》拿过来。”

        终南应了声,郑绥便沿着回廊往西厢的方向而去。

        房门紧闭,谷风带着几个婢女守在外面,一见郑绥过来,忙地行了礼。

        “阿罗呢?”

        “回十娘,小娘子在屋子里。”  谷风忙地回道。

        “打开门,我进去看看。”

        谷风应了声唯,伸手打开门,屋子里铺有地炕,很是暖和,郑绥在外间脱了斗篷,换了丝履,才走进里间。

        阿罗跪坐在一方榻几上,案几上摆有笔墨纸砚,但是整个人面无表情,神情呆滞,看起来如同寺庙里泥塑的雕像一般,连郑绥走进屋子都没有发现。

        郑绥喊了一声阿罗。

        阿罗才转过头来,望向郑绥时,目光中浮起些许的光芒,不过转瞬即逝,依旧一脸呆滞,“阿姊过来了。”

        郑绥走过去,在旁边的方榻上跪坐下来,望了眼阿罗面前的案几,“既然临不下去,就别再逼着自己写了,临字帖,最是需要静心。”

        “阿姊,我……”

        郑绥打断了阿罗的话,她不想听阿罗千遍一律的解释,“我知道你伤心你阿姨,既然这样,最近就别再练字了,不如替你阿姨多抄几卷《阿弥陀经》,等到了百日卒那日,我会和阿嫂说,让你去一趟凤凰山祭拜你阿姨,再去嵩山请一些和尚在坟前做场法事,到时候,你把抄的经书烧给你阿姨,也算是尽了一份心。”

        到了百日卒,天气也该暖和起来了。(未完待续。)

        ps:    所设定的背景,是一个嫡待庶若奴,妻御妾若婢的时代,嫡庶有着天然之别,所以不会存在嫡庶宅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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