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问心

　　关山月极度怀疑，怕不是老太太做了个手术。正好又想退隐江湖，故意传播成手指是赌输了被砍的，让自己名声扫地，借此退出江湖中人的视线，免得被他人打扰。

　　既然公开了身份，老太太也打算藏拙，展示完手指。仿佛能看见一般，直接将头转向了关山月，开口道。

　　“小关恐怕早就识破了老身的身份吧。”

　　老太太虽是疑问句，但是语气中颇为肯定。老太太目盲多年，可眼瞎心不瞎，听力多年强化下更是比一般高手机敏的多，早就发觉了关山月的不对劲。

　　老太太之前隐藏身份不便多问，现在倒想听听关山月怎么回答。

　　“不错，在下江湖奇闻知道的比他人多些，恰好知道昔日的断指轩辕是一女流之辈。算算时间再加上您的赌术，不难猜出。”

　　关山月微微一笑，没有否认，随即又抱拳问道。

　　“敢问老前辈，为何不交大嘴武艺。我虽然和大嘴相识不长，可也知道大嘴有一颗向武之心。”

　　“对啊，娘是高手，咋不交我武功啊？”大嘴刚刚得知自己老娘是前辈高人，既是激动又是疑惑。

　　大嘴对学武功颇为执着，客栈虽然有几个高手，可他和关山月认识时间不太长，不好意思开口。向老白请教吧，执意退出江湖的老白也不愿意教，小郭他是不敢问。

　　大嘴在学武这方面，是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却什么也没学到，充其量锻炼下身子骨。

　　说到这个，老太太脸色沉了下来，显然是想到了一些伤心的往事。郑重其事的对大嘴说道。

　　“儿啊，答应娘，不要再想着学武，永远不要想着涉足江湖，安心当一个普通人吧。”

　　“这是为啥，我学了武功，谋个好差事，咱家日子不就好过了，不用像现在这样紧巴巴的。”大嘴疑惑道。

　　“是啊，老太太。现在世道也不算太平，光说咱们这边，翠微山最近好像来了波山贼。大嘴学点本事也可以强身健体，保护自己。”

　　关山月觉得武功是把双刃剑，杀人救人存乎一心。真到了紧急关头，只会恨自己平日练功不够狠。

　　“唉”老太太闻言，叹了口气，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感悟。

　　“这人啊，一学武功，踏入了江湖。可就身不由己了，都说踏马江湖，快意人生，可这江湖真有这么好吗？”

　　老太太不等众人回应，闭上了双眼，嘴角泛出苦涩的笑容。

　　“小关你说学武可以自保，孰不知，你武功越高，盯上你的人越多，手段也就更狠。多少人就指着踩你上位。就算你功夫到了武当张真人的地步又如何，天下第一人的名号真有那么好担？”

　　“江湖险恶，风大浪急。我宁愿大嘴普普通通一辈子，也不愿见他学人闯江湖。儿啊，听娘的话，别在想这事了，你安安稳稳的，娘就安心了。”

　　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带着哭腔，拍了拍大嘴。

　　大嘴见娘都这样了，孝顺的他忙不迭答应娘不再提学武的事了。

　　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一幕，佟掌柜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让小贝踏入江湖，多少的前车之鉴啊。

　　关山月和老白对江湖的尔虞我诈了解颇深，深有同感。尤其是老白，身为盗圣的他蝇营狗苟的事见多了，也是因此要退出江湖。

　　关山月更不必多说，底层江湖事没老白知道的多，可他对江湖高端战力的龌龊了解甚多。

　　少林方丈玄慈与叶二娘私通生子，孩子被萧远山抢走，叶二娘从此疯魔。玄慈却敢做不敢认，导致叶二娘残害了多少无辜的家庭。

　　关山月基于此，也不在多言，各人有各自的活法。当个普通人也未必不幸福，自己终究是躲不开江湖这个大漩涡。

　　母子二人哭完一场，老太太也不在多说，谢绝了佟掌柜的挽留后，就在大嘴的搀扶下渐渐远行。

　　老太太走后，小郭心思定不下来了，听了老太太一番话，她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练功的意义。

　　“师兄，你说我练功是为了什么？是因为要得到我爹的认可，还是为了行侠仗义，当个一代女侠呢？还是别的什么呢？”



　　小郭拉着关山月问道，巴掌大的脸充满了大大的问号。小郭雌雄双侠时期，被佟掌柜点拨了一番，现在又听一番断指轩辕的感悟，心里仿佛抓到了什么。

　　关山月对此颇为欣慰，自己师妹终于成长了，明心见性是练武重要的一步，过了这关，武学之路就会顺畅不少。

　　“好，芙蓉你终于到问心这一步了。不过这个问题我给不了你答案，得问你自己的心。每个人习武都有自己的目的，师傅是为了帮助百姓。你呢？”

　　问心是先天入宗师重要的一步，明心见性不一定能进宗师，可进了宗师的武者必是明悟了本心。

　　小郭见自己问了基本算是白问，给了双白眼，发愁地揪了揪自己乌黑的头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师兄你呢？是为了什么修炼？”

　　一听这个，众人也来劲了，虽说关山月江湖风评好，出道以来，一直行侠义之事。

　　可这么些天相处下来，众人能感受到，行侠仗义并不是关山月的目标。日常中，反而有些懒散，时不时日上三竿才醒。

　　关山月见众人亮晶晶的期待目光，身子一紧，不过还是说道：“我嘛，我就想能自由自在的生活，随心而动，做江湖里最自由的那个人。”

　　众人听了这个回答，点了点头，不是很意外。关山月礼尚往来，跟着又问上了老白。

　　老白开始还不好意思，拗不过众人，只好羞怯的说了句。

　　“我是为了能自保。”

　　这话倒是符合老白一贯胆小怕事的人设，众人切了一声，无趣的四散开来，做自己的事去了。

　　离开的众人却没见到，老白瞄了眼佟掌柜后，那嘴角泛起得一丝甜蜜的笑容，谁知道老白真心的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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