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个小娃娃
破庙的墙千疮百孔，多半边早就坍塌了。
破墙下的角落里，叶飞撕开了阳春冬雪背后的衣裳，其实已经用不上他撕开，她后背被老头灵力击出血洞的地方，衣衫早就碎裂了，本是晶莹的肌肤沾满血污。
他的手触到火热的皮肤犹豫了下。
阳春冬雪喘息道：“看什么……没见过啊！”
“没见过。”
不知怎的，他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说的平静。
阳春冬雪也愣了一下，嘲笑道：“哼，你不过也就十八岁而已……整天装老成。”
叶飞却没有再等，拿出水囊麻利地为她清洗伤口。
“是啊，”他说，“我有些老了。”
阳春冬雪本想反驳，侧脸瞥见了他眼中似有所想的神情，顿时明白了他说有些老了的意味，有些心疼起来，便静静趴着，看他治伤。
若是没有这一系列的事，他可不就是十八岁的孩子么，能拜入一个好门派，辛苦修炼，不出几年凭借勤奋和踏实，成长为少年剑仙……
是啊，世间万物再厉害也厉害不过时间。时间可以把王者变得平庸，也可以把善良变得凶残。在时间面前，老不老，从来不是时间问题。
“她怎么样？”叶飞问。
阳春冬雪明白是问幸丹雪的情况，说：“赶到的时候，她正在力敌强敌，我们合力击杀了对手，她按计划去了，我便赶来找你。”
叶飞拿过滕杖来将枝叶抵在她的伤口：“忍一忍。”
“忍什么？我这里有药……”
她话未落音，就感觉一股舒服的感觉从伤口传入，先是腹内被老头灵力重创的伤势开始复原，肩膀的伤口似乎也在愈合，她便知道这股能量的珍贵，忍着剧痛催动灵力配合起来。
叶飞自己也受伤很重，加上他本来灵力底子薄弱，现在又强行为她疗伤，用的还是《自然意法》灌注滕杖，滕杖宛若无底洞，几乎将他吸干。
灵力一开始就不济，他还咬牙坚持，硬生生一边吸收四周空气炼化灵力，一边将灵力注入滕杖为她治疗，等到勉强治好了大半伤势时，再也撑不住，他也倒下来喘息着。
“有那么累么……”
阳春冬雪语气不屑，眼里却充满了关切，见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唇间血渍尤在，嘟囔了一句逞能，挣扎着爬起来要给他找药。
哗。
她撑起胳膊，肩膀衣服滑落，前面顿时真空。
两个人都愣了。
啪！
阳春冬雪反手一巴掌打得叶飞翻了个身脸朝墙，自己早捂了胸前慌乱穿好衣服，见他不动，脸红耳赤佯怒：“喂，干嘛不动，你还有理了？”
半天见他真不动，心里陡然担心起来，急忙爬过去翻过他身子来，叶飞早已昏过去，试探了几下，才放心，叶飞只是昏迷。
“切，这都经不起打……”
嘴里不屑，心里却是后悔情急下手重了，见他脸上隐约还有指印，忍不住轻轻伸手过去，想安慰安慰碰一碰就好，谁知肌肤相触的刹那，奇怪的感觉击中心底，手却再也没离开，反而轻轻贴在了他脸上。
他的眉毛浓黑有力，昏迷中依然皱眉。他的五官大方，或许是因为年轻，又显得有些精致，仔细一看，嘴唇之上隐约还有淡淡的胡须要冒出来。
她的心底荡漾，忽然间好希望时间就这么漫长下去，永远也别有外人来打扰。
然而，远处有脚步声响起。
阳春冬雪回过神来，喂叶飞服下治伤的药，让他安稳躺着，起身来到破庙外。
外面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把剑。
剑是木剑。小巧，不及她胳膊一半长。
她的人也慈祥，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目光温和，像个来上香许愿的妇人。
女人的目光越过她，往里面探了探，微笑：“我找叶飞。”
语气很客气，微笑带着歉意，好像意思是说：抱歉，不找你，你让一让。
阳春冬雪像烈日下的寒冰，蒸腾着寒意，目光也冰冷：“少来那一套，有本姑娘在，休想伤了他！”
女人笑了，像看着自己女儿一般的目光。
然后，她拿出了另一柄剑，却是夹在两根手指之间的一柄普通铁针。
一根针，一柄木剑。
一短，一长。
“你是满月殿的人？”
阳春冬雪有些讶异，只有满月殿的弟子擅用双剑，只是，满月殿不是妖族门派么，怎么会为难替妖族出头的叶飞？
女人一笑：“不，我就是我。”
笑容未落，两人中间的土地忽然动了一下，一只枯手从地里伸出来，接着，又是一只枯手，脑袋……
阳春冬雪吸了口冷气，禁不住退了一步。
召唤？召唤不是龙凤阁的术法么，眼前这妇人双剑，又召唤，到底是哪里来的，而且……
她吃惊而恶心地看着，地中钻出来的并不是他物，而是一个人，很小的人。
三四岁的小娃娃，陶瓷一般的面孔，大眼睛，咯咯咯笑着，欢快地朝她跑过来，像要抱抱一般张着双手。
恍然间，她似乎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和那些姐妹们，在阳光灿烂的日子，在鲜花盛开的山野间，玩耍，嬉闹，当父王来了时，就是这般奔向他……
她的神识有些恍然，戒备的状态松弛下来，紧握剑的手也垂了下来。
咯咯咯咯……
小娃娃笑着，踉跄奔过来，伸手抓向她的大腿。
阳春冬雪猛地回过神来，一脚踢在小娃娃身上，借力跃开了，甩了甩头，凝神戒备。
若不是那小娃娃的两只手是枯骨，她都几乎陷进幻觉中去。
小娃娃被她踢了一脚，一点也没受伤，表情委屈了一下，随即又笑着跑过来。
他的步子踉跄，但脚下踏着阵法，枯手在空里乱抓，但其中蕴含着灵力强大的后手。
阳春冬雪眉头一挑：“装神弄鬼吓唬谁！破！”
她化身一道黑影窜向小娃娃，人还未到，小娃娃突然嬉笑着往空里一跳，张口咬来，竟然准确到预判中了她即将出现的位置。
阳春冬雪大惊，要是就这么撞过去，小娃娃的枯手和惨白的牙齿已经在等待，急忙灵力运转，硬生生半空身子一扭，窜到了另一边。
小娃娃像要和她玩游戏似的，掉头也追了过来，咯咯咯笑个不停。
她才想要动，感觉有危险来临，本能地闪身一躲，一柄木剑从刚才落脚处无声无息掠过，大腿上忽然一疼，一看，小娃娃不知何时抱住了她的腿，枯手掐进肉中。
“滚开啊！”
阳春冬雪承认自己的恐惧大于不敌，灵力震脱了小娃娃，逃开了几步，觉大腿有些臃肿，一条腿似乎不听使唤了。
她的心中顿时火起，怕什么怕？难道因为怕搭上两条命？
咬破舌尖，精血喷在剑上，手中剑猛然出血红的光芒，诡异。
妇人一愣的瞬间，阳春冬雪的剑像一把飞翔的巨轮骤然消失于空中，不等她思索，人却飞身朝夫人奔袭而去。
小娃娃咯咯叫着，抢先一步挡在了妇人面前。
嗤！
黑影闪过，阳春冬雪在几米外落定，一只腿已经完全没了感觉，肿得腰身粗细，踉跄着，能不跌倒就跟不错了，别提对敌。
而那小娃娃身子一颤，裂开来，碎成了好几块。
阳春冬雪鄙夷地瞪着妇人，带着胜利的姿态。
妇人微微一笑，手里的绣花针上下翻飞，瞬间那小娃娃竟被她缝合在了一处！
小娃娃不满地瞪着她，朝阳春冬雪吐了吐舌头，原地转起圈来，边转圈边唱着拗口的只有他能听懂的童谣。
咔。
土里伸出一只手，接着又伸出一只手……
两个小娃娃钻出来。
阳春冬雪目瞪口呆地看着，心沉了下去。
一个尚且这么难对付，何况三个？
三个小娃娃在妇人面前站成一排，分别穿着一身红，一身黄，一身黑。
“咯咯咯……她欺负我！”
“坏孩子！”
“我要抱抱！”
三个小娃娃骨碌碌一起奔过来，咯咯叫着，诡异无比。每个都伸着枯手。
阳春冬雪这才看见，那妇人手中的针上穿着极细的线，三个小娃娃并不是召唤物，而是被她操纵的傀儡。
可惜，知晓了又有什么用呢，自己动不了，叶飞昏死……
她忽然深吸了口气，决定用那一招。
鬼族只有王族血脉才会学习的那一招。
那一招使出来，世间无人能挡，就算是神仙也得重伤。当然，那一招之后，她便再也见不到他了。
阳春冬雪忍着心底强烈的想回头再看他一眼的想法，用尽仅剩的灵力，冲向妇人。
然而还不等她跃起，一只手揽了她的腰，将她往后一带，远离了小娃娃。
落地又将她轻轻往断墙边一放，那身影直起身来，是叶飞。
她顿时欣喜，不知怎的，生死瞬间改变，鼻头一酸，嘴里却笑骂：“你继续装死啊，又活了！”
咯咯咯咯咯！
三个小娃娃一拥而上扑过来。
叶飞对她一笑，转身双手紧握滕杖，戳进了面前土里。
轰！
一道光芒荡漾开来，如锋利无比的快刀闪过，小娃娃，妇人，空气，阳光……都被一斩两半。
一道卷风从滕杖下升起，如江海大潮呼啸着卷起来，澎湃咆哮卷过去，小娃娃，妇人，老头……所有的东西都被卷在其中，消失不见。
叶飞扶着滕杖，嘴角溢出血来，一擦，转身扑跌在她身上，撕开了她大腿上的布料。
“你……干嘛？！”
阳春冬雪吃惊地挥手要打，却身子一颤，在半空停住。
叶飞的嘴吸在了她大腿侧，被小娃娃枯手戳中，已经青肿化脓的伤口上。
亲们，你们说，叶飞这么优秀，有一个老婆好呢，还是两三个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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