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少女永不言败(二十一)
林地之后又是起伏的山峦，陡峭的坡度加之杂草掩盖了嶙峋凸起的岩石，原本两百多米不到的山峦困住小雅整整一个上午，由于体力消耗的问题，气喘吁吁的小雅很快的现自己酸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了。对于像小雅这种平实缺乏锻炼的人突然决定去爬山，很容易出现这样的情况，因此在一阵补给之后，小雅下山的任务便由诺伊负责，毕竟欧尼那硬邦邦的后背背起人来不可能会让人舒服的。
“那就麻烦诺伊姐姐您了~”
似海獭一般乖巧地趴在诺伊背后，小雅遵从着诺伊的指导将交叉在诺伊胸前的双臂相互握紧起来，而诺伊这边也抓紧了小雅的两只小脚，下山的路上依旧是怪石嶙峋，不过这根本难不倒诺伊，不会故意选择绕路，所有挡在面前的障碍皆有欧尼解决，只用了几小时不到，欧尼和诺伊便一口气翻越了好几座山头，在天黑前一个钟头，欧尼选择了一处较为平缓的地带，开始搭帐篷准备晚上的事宜。
“呜……”
一被诺伊从背上放下来之后，双眼直冒金星的小雅立刻似瘫软一般坐到在地上，如果说中午只是双腿乏力而勉强可以走路的话，那么历经了一下午疯狂颠簸后，小雅觉得自己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中午，坐上去之后，注意到诺伊将脚向后挪一步做出助跑的姿势后，小雅就瞬间开始后悔了，但是不还等她开口拒绝，周围的景色便随着身下诺伊姐姐飞奔跑而开始不断的倒退……
完全不同于昨天骑在背上那种舒适的感觉，如今的感觉就像是骑着一匹了疯的野马，并且从侧脸上看诺伊姐姐似乎还陶醉其中，这下，更不可能逃脱了……
夜晚，身心俱疲的小雅吃完后便早早开始睡觉了，诺伊照例原路返回开始清理痕迹，留下欧尼一个人看守营地，等待诺伊回来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几乎是一夜未睡的她打着哈欠，摇摇晃晃的钻进被子中。
就在前几个小时，趁着夜色掩护开始行动的三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王宫之中。代步工具是从皇家围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有着不辱“千里马”之称的优良马驹。由于不会骑马的缘故，莉采儿自然而然的与夜为伴，另一边，胖王子巴泽尔独自驾驭一匹，在他身后，马背上驮负着色泽油亮木制的长方形箱子。
着急赶路带着一个不明白用途的重物，一路上巴泽尔不断的出疑问，然而对于箱子里装着何物，莉采儿并没有给予说明，而是采取“如果再问就把你心爱的妹妹从身边抢走”的恐吓方式，让他不情愿的闭上了嘴，三人两马风一般的穿越过无人的城巷大道，在通过城门关卡、出城之后，这度又进一步的加快了。
从得到奥布里的情报后便开始行动的柏宜斯，一夜未眠不间断行军直到清晨，带领着手下已经突破了天然屏障，一行人来到了小庄园面前。
“老大，屋子里没有一个人。”
前去探路的手下，将结果回禀给了柏宜斯，没有感觉到异样的气息，一切如柏宜斯所预料的那样，所以他才没有阻止手下进去那幢房子中。这时候，另一位斥候，从树丛中钻出来的男人，跌跌撞撞的朝着柏宜斯跑来，满脸的汗水与惊恐，让柏宜斯立刻觉察到不妙。
“老大，老大，现了……波文他们，他们的……”
最后两个字，那个“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的男人没能说出口来，虽然从敏雅那里早已得知，但是对于这个结果，柏宜斯还是不愿意去面对。迟疑了几秒之后，壮汉才迈动起步伐，朝着那里走去，手下，皆都默默不语，跟随其后。
“……”
被浓密的树叶所遮盖的地上，尸体一排整齐的摆放在地上，已经僵硬的面孔，依凭着无比熟悉的记忆而下意识呼唤出的名字，这个时候无论怎么的叫出声来，他们也不会应答吧。昔日的战友死在面前，拥有感情的人当然会因此而惊恐与难过，但是也不会失措慌神成那样，不忍的将视线向一旁挪去，在目睹那“东西”的瞬间，柏宜斯紧握的拳头青筋暴露。
仿佛是故意要嘲笑在场的众人似的，比起基本没有遭受毁坏，特意排成一排的尸体，那边则是恶意的在与这一切作对：
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尸体的肉块，如同建房时混合搅弄一起的砂砾与石灰，残块堆积成了一个“土丘”，已经凝结成暗黑色血块，成了固定山丘最好的凝聚体了。锥堆顶端，特意摆放着一个男人的脑袋。已经被掏空的眼眶，因为折磨、男人死之前极度扭曲的面孔，直到死亡也没有恢复到原状，一如临死前一般呈现在众人面前。
“……”
“……”
“……”
面视者，除脸色阴沉的柏宜斯外，无不涕泗横流，咬着嘴唇闷声抽泣起来。被这恶意的嘲弄所激怒，表情突然一转的柏宜斯，忽然高扬起那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淬血的拳头，柏宜斯猛地朝地面挥去。
“啊！！！”
一瞬间，大地在这一刹那下沉了约有一尺的宽度，紧接着，被这份力量所捶打的地面，从没入泥土之中的拳头为地点，一条裂地长壑犹如蛟龙一般，朝着远处呼啸而去。朝着两边大幅度崩起的地面，向着两边倒去的大树，惹的惊鸟四飞，地面上已经没有东西可以阻挠这条土龙的前进。紧接着，再次响起的轰鸣声，那是房子坍塌的所造成的声响。
“……这里距离那栋房子，可是有一百多米啊，仅仅一拳就……”
从中间裂开的房屋，正朝着沟壑中间坠去，被眼前冲击性的一幕所惊倒，泪水都被吓回到了眼眶中，回过神来注意到已经凝聚在下巴上的眼泪，曼洛林猛地用袖子擦干了。众人，也不在任由悲痛主导的陷入沉浸中，如今要做的，便是化悲愤为力量，完成任务。
“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就地，把他们就地火化吧……”
身为队长，绝不能让手下看到软弱的一面，轻声吩咐道的柏宜斯，背对着部下面朝着太阳。
很快的，按照柏宜斯的吩咐，身后便腾起一堆大火，就地取材的木头，将那些死去的同伴一同火化，回来的话，就把他们的骨灰带回去吧。眼下，必须要以任务为重，一年多的努力，绝不容许失败。从悲痛中走出来的人们，整装待，皆都等待着柏宜斯的命令。从他们眼中，柏宜斯看到了令人欣慰的斗志。
“曼洛林，你带领队，以最快的度找到他们的踪迹，剩余的其他人，全都跟在我的身后。追击，开始！”
“是！”
异口同声的众人，接受命令，飞快从人群中挑出两个随从者，曼洛林等三人顷刻之间化作一道道黑影，追随着欧尼留下的痕迹而去。停顿了几秒之后，率先迈开脚步的柏宜斯，其他人依次形成雁阵，跟随着柏宜斯一道奔袭而去。“人”字排开的队伍最前方，目视着不断飞掠而过的景物，柏宜斯不断的思索着从被自己命令留下，满腹报仇心切的敏雅那儿所得到的情报。
“敌人，有二名。”
同一时间，三人的旅程早就已经开始了。跟随着两人经历了两天充足旅行，体验过夜晚中露营，费力的爬山以及下坠般的急后，身心得到满足的小雅，一早便早早的醒来，如昨天一般今天也是精神满满，跟随着在欧尼身边。旁边，配合着小雅的步伐诺伊懒洋洋的迈着双腿。
“中午，吃什么啊？”
抬头望着上空的太阳，诺伊抛出了这个每天都要面临的问题。与小雅所不同，诺伊对欧尼背包中的面包并不感兴趣。昨天晚上几乎快忙了个通宵，对于身后摇着尾巴的诺伊来说，没有肉的摄入，根本提不起力气来嘛。稍微侧过头来单斜着眼睛望着身边这个侧着头，无时不刻都朝着欧尼呵呵傻笑的小家伙，被欧尼问及到吃什么、诺伊大概也能猜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对于小雅来说，欧尼哪怕一日三餐给她白馒头，小雅也会觉得非常高兴。所以，这让无法直接表明心意的诺伊来说十分的头疼。小孩子，有时候真的很麻烦，再一次的，从第二个人身上，诺伊又对这个道理加深了一边认识。
“什么都可以哟，欧尼大人~”
“……就知道会这样。”
如诺伊所预料的那般，满脸兴奋的小雅说出了与昨天一样的话。什么都可以的话，这根本算不上是建议了，算了，毕竟是在转移中，要求太多的话也会让欧尼觉得为难。老样子，还是继续休息吧，如此做出决定的诺伊，转眼之间便变成了狐狸摸样，“嗖”的一下跳进小雅伸开的双臂中。
“抱歉啦，能像昨天一样劳烦下您吗，小雅？”
“嗯！放心的交给我吧！诺伊姐姐~”
抱着狐狸摸样的诺伊，小雅开心的用着小脸蹭了几下那柔柔的毛。不去理会小雅的动作，闭上眼睛的诺伊，很快的便陷入沉睡之中。一番亲昵之后，小心翼翼的将诺伊抱稳在怀中，抬起头来，冲着欧尼小雅又开心的笑了出来。
“到正午之前再休息，可以吗？”
向着一边精神抖擞的小雅，欧尼提出了询问，得到的回答，自然是包含着澎湃心声、十分响亮的回答：
“嗯嗯~”
从那张热情洋溢的小脸上，欧尼没有现任何的异常，这样一来欧尼也就放心了。从莉莉丝那里，欧尼学会到如何配合女孩子的脚步来控制行走度，因此应用在小雅身上，欧尼又将着这度降低几分，以配合她小小的步子。只不过，以这个度，恐怕敌人很容易追上来。对此一无所知的小雅，欧尼明白无论如何也不能她觉察到，这也是临走之前，莉采儿所嘱咐欧尼的。
“可以的话，务必请让小雅她平常的度过每一天，直到生日那天。”
对于已经得知的危机无法回避，如今可以做到的便是做好十足的警惕，在敌人现自己之前先现敌人，根据情况选择是迎战还是躲避。有些东西，是不适合展现在对世界抱有美好憧憬的小孩子面前的，比起前者欧尼更倾向于避其锋芒，选择后者，但若情况真的不允许的话……
“……”
握紧着拳头，欧尼深沉的目光落在酣睡的诺伊身上。或许是莉采儿殿下想到了这点，才派遣她过来协助自己。胸口里面，有什么在悸动，这种温热感欧尼说不出来，但是意识上无比清楚，是有一股意识在呼唤自己。在处理那次贩卖儿童的案件中，曾凭着这几乎一样的感觉找到了石壁后的二人。不像是那次借助魔法增幅了信息之间的传递，这次单凭意念的呼唤，感觉格外清晰，浑然之间，那深沉的目光也随着变得柔和起来，这一切，被歪着脑袋的小雅注视在眼中。
“欧尼大人，您？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是吗？”
不似与小雅那张能变化出万般璀璨闪耀心情的小脸，听完话后，欧尼将信将疑的抚捋着脸庞。会有这种感情吗？欧尼你。
“怎么了？欧尼大人，突然就，停下来了呢？”
走在前面的小雅，回过头来疑惑的望着原地伫立的欧尼。迟钝了几秒，觉呼声之后欧尼才姗姗点头，高大魁梧的身影又再次的晃动起来。远在天边，侧卧着的少女，嘴中轻声喃喃着那个令她她无比熟悉的名字。
“呼……姐姐她，现在还好吗？”
望着窗外天空飞过的大雁而陷入呆滞状态的莉莉丝，雁阵的倒影在那琥珀色的眼中呈一丝细线漂浮着。由于距离满月不剩多日，身体开始日渐虚弱的莉莉丝，如往常一样不得不躺在床上。不过，万幸的是最初那份痛入骨髓的感觉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了，如今游荡在全身的只是时有时无的麻痹所带来的脱力感，再过几天，等到莉薇安姐姐回来之后，这份无力感也会荡然无存，那个时候，就可以好好的拿起笔来，回一封满满的信。
以前这个时候，都是莉采儿陪在静养的莉莉丝身边的，自离别之春已近过去了半年之久，姐姐什么时候回来，信中欧尼他并不曾提及，唯一知道的是，两人一切安好。那段欢乐时光，似乎已经是一去不复还了。不过，神明并没有遗忘这位可怜的小公主，替代离开的莉采儿，便是那些生活在王宫周围的大小姐、与莉莉丝年龄相差无几的少女们。
在莉莉丝静卧的这短时间，少女们各自约定好了时间，每一天都会有人来陪伴莉莉丝。最开始一天是柯蕊丝，“蔷薇庄园”的会长，少女们之中最有教养的女孩子，给虚弱期间的莉莉丝带来了符合病人口味的小巧点心；然后前天来的是塔尔娜丝，为了给莉莉丝展示新明，却差点就点着了床单而让侍女们一阵手忙脚乱……而昨天来的则是海瑟将军的一对女儿、艾菲和艾瑞，不过过于笨蛋的艾瑞没有注意到姐姐脸上的惨色，本着探望着的身份的艾瑞却将之前少女们一起送来的甜点礼品吃得一干二净，被莉莉丝招待了一天，临近夜色降临才挺着已经吃撑满足的小肚子，被不断赔笑露出无奈表情的艾菲强行告辞拉走了，简直就像是来骗吃骗喝一样的，但是对于这样的艾瑞，莉莉丝一点也不讨厌，坐在轮椅上，莉莉丝挥手送别消失在夜色中的姐妹两儿；而今天，负责探望的则是伊伊琦。
来的时候提着一个皮质的布袋，在非常具有性格特征的一声低沉的问好后，便从房间中找来一个凳子放在床边，挺直着背脊一言不的坐在上面，静静的翻阅着从提袋中取出、搁置在膝盖上的书籍。与内向而少言的莉莉丝不同，伊伊琦的沉默寡言只是单纯性的不想说话而已，毕竟经常穿着睡衣的伊伊琦给人的感觉，便是处于迷糊与半苏醒状态下的梦游者。不说话并不是有意与自己拉开距离，这一点莉莉丝心中明白。以往这个时候，伊伊琦总是在睡觉，然后临近天黑才醒来。所以像今天这样精神充足的坐在面前，想必是昨天特意调整了作息。而刚才莉莉丝的一声自言自语，打断了伊伊琦的阅读，将脑袋抬起来，摘下只有读书时才会戴上的红色眼镜，歪着脑袋望着莉莉丝。
“没，没有什么，只是，又开始想念姐姐了。”
连忙摇晃起脑袋，免得太过于认真的伊伊琦，又以为自己需要什么帮忙而麻烦对方。事实上，莉莉丝觉得对方似乎并没有在认真看书，之前因为口渴而想去拿杯子，结果手才刚刚抬起来，一边的杯子便自动的飞了过来，扭头望去，只见目光仍落在膝盖上低着头的伊伊，只是微微的点了下头，仍旧继续着她的阅读。但是这次，莉莉丝的微笑与摇头并没有消除伊伊琦的疑惑，那呈一条直线射来的视线，依旧不偏不倚的落在莉莉丝脸上，这让不善于交谈的莉莉丝，再次的不知所措起来。
“那个……真的，没有事啦，请相信我，伊伊琦。”
“嗯”的吱了一声的伊伊琦，垂下了凝视了好久的目光，打算又开始埋头阅读，不过很快的，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的样子，伊伊琦再次的望着莉莉丝：
“需要帮忙的话，不用介意请随意说出来。”
“嗯？嗯嗯，会的，谢谢了……”
没想到被对方担心了，诧异平时对周边事物缺乏热情的伊伊琦竟然也会说这样的话，迟钝了一会儿之后莉莉丝才连忙回答道，因此话变得结巴起来。由于莉莉丝的笨拙，弄得伊伊琦担心的目光又在那张带着歉意憨笑的小脸上停留了好一阵子。
“或许，不用担心姐姐的。”
甜甜笑着浸入回忆中的莉莉丝，视线落脚、桌子上，三年前收到的生日礼物、水晶苹果正折射着阳光，灿烂的闪耀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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