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聪明的人
说完，二人心有所感，同时望向了身后。&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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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峰恰在此时，出现在视线所及之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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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峰手里拿着钢矛，走到了二人的身边。抬起头来，忽然间碰触到二人齐齐射来的目光，怪异的感觉立时萦绕在他的心头，仿佛他们的目光早就出现在那里，单单是在等他的到来一般。摇了摇头将不适感甩出，心想哪里有这样的事情，不过是巧合罢了。恢复了平素的冷淡表情，对着二人冷冷说道：“村长让我来提醒你们，快要开始赶路了，别晚了。”说完，转身离去。他的手中，还牵着一个小女孩。女孩始终想挣脱他，但西峰死死抓住她毫不妥协，她人小力气也小，又怎能挣得过一个精壮男子。无果后，雪儿失望地回头，看着丁靖析露出了可怜的表情。现丁靖析也在看着她，黑瞳中虽毫无感情，但毕竟是在怔怔看着她。女孩的表情重新明亮起来，高兴地朝着他挥了挥手，露出开心的笑容。灵秀的双眼，透出纯黑而明亮的光芒，仿佛令这世界充满了欢快的气息，令万物明媚。&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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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她是想来看你，结果半路上被那个男人现了，又扭送回去了啊。”敖兴初看着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如此说道。看到丁靖析仍在遥望着对方已经看不到的身影，不由得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有些调笑地道：“你不会真的要对那么小的下手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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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靖析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起身向前走去，像是要追赶护安村的大部队，也像是要逃离这个地方、这种氛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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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了怪了。”敖兴初有些摸不着头脑。&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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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怎么了？连个否定，都没有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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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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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路间，半日中众人沿山而行，缘山攀登中渐渐从山腰行至山顶处，视野从拘束豁然开朗，回望去看身后崇山层叠，连绵不尽，似一条条雄伟巨龙，自平地上高高隆起，巍峨万丈；向前望之，草木青葱，自顶峰顺山下一望千里，旷达高远，既无险峰遮蔽也无丘陵起伏，宽广的草原仿佛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中似可闻到阳光明媚之下青草芬芳。天高云淡，蔚蓝苍穹一碧如洗，心旷神怡。&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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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这座山，中域近在眼前。不过现在前方看似无限接近，但所谓“望山跑死马”，按照这个度，众人实际上还有不短的路要走，是以登上山顶后，众人仅仅眺望一会儿，感到稍许惬意后就马不停蹄地继续开始旅途。&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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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敖兴初不时与周围的人说说笑笑，十分放松自然。他见多识广，更兼谈吐风趣，对任何事情都能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哪怕是众人所说一些与其无关的事情，敖兴初也能适时补充几句。侃侃而谈中，令众人对其一开始的恶感大消。哪怕是西峰再看他的眼神也不再充满警戒，整个气氛在无形中开始放松了很多。&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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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大哥，你知道的真多。”瑞昭呵呵地笑着，听完敖兴初所说的事情后，憨憨地道：“龙大哥，你总是那么聪明，什么事情都能说道点子上。像我就不行了，从小到大我妈妈就说我笨，看一篇书别人能记个大概我却记不住三五个字，八岁多才会写自己的名字，自己欢欣鼓舞还被小伙伴们一阵嘲笑。哪怕练武也是这样，同样一招别人很快学会了，我却要连续练上三五天才能和大家一样，所以我现在也打不过西峰哥，大家都说我没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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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么说，同伴中一好事者善意笑道：“得了吧你，你还和人家西峰比？西峰五岁练武，从来都是学则会、会则通，短短十年多很多大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了。族里老人都说‘要是西峰能不被困在这个小村子里，肯定会有更大的展’，哪怕你变得聪明了，也根本不可能打得过他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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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伴的话或多或少有些尖锐，但大家多年好友一起长大，实际上也并无针对瑞昭的意思。但瑞昭听闻，还是失落地低下头去，一脸愁容无法舒缓，看上去颇为委屈。同伴也没料到会如此，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但瑞昭依然没能回复过精神。&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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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说你一次连续练武三五天吗？”敖兴初却捕捉到了别的信息，颇为好奇的反问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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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瑞昭失落地道：“要不然怎么追上大家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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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可以，锲而不舍，倒是难得。”敖兴初反笑了出来，拍掌赞道：“练武之事，分外枯燥。常人接触，不论再心智坚韧之辈，一天过后也难免心浮气躁。你能连续三五天只练一招、坚持不懈，心智之坚韧，也是十分难得了。有道是勤能补拙，你若能一直如此，其成就也必然难以限量。远的不说，十年之后，也许你就能打败你的西峰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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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瑞昭抬起头来，吃惊地道：“我怎么会赢西峰哥呢？我不行的。我练一招要三五天，只是因为我实在记不住罢了，西峰哥练一招只需要不到一天，这期间的差距太大了，我不可能赶得上他的。唉，其实真的都怪我实在太笨了，如果我能聪明一点的话，我也不会这样。”&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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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变得聪明，也容易啊。”敖兴初笑了笑，说道：“我可以教你怎么变聪明，你只需要记住两点就可以了：第一是用心看聪明人怎么做事；第二是不要听聪明人说过的话。”&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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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办事，不听他说话。”瑞昭想了想，有些不明所以，接着问道：“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看他做的事、却不听他的话呢？因为做比说更重要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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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啊。”敖兴初干脆利落地说：“不是因为做比说更重要。你想啊，别人夸你聪明，你是不是很开心啊，谁被人夸奖聪明会不开心？所以聪明的人肯定会想方设法让自己一直看起来很聪明，一旦做了一件笨的事，之前那么多不是就都白做了吗？那么怎样才能让自己在外人眼中聪明呢，方法也无非两种：让自己看上去聪明，或者让别人看上去很蠢。这样的话聪明人自己做得事情越漂亮，越能显现自己的高明，所以要看他们怎么做事；而教唆别人错误的方法，让别人显得越白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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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兴初还没说完，就现几个中年人颇为不善地回头看着他，眼中充满了介意的神色。护安村生活简单、民风淳朴，族中长辈本能地会对他这种处事圆滑的言论感到不妥。年轻人则涉世尚浅，并不一定懂得这么多的道理，故而长辈更会担心他们受到这些影响，故而对敖兴初的话有了些许的抵触。敖兴初见此，稍作思索即明白了其中原委，也不再计较。微微一笑当即翻过此页，开始和旁边的人说起了别的事情。队伍中重新听到了活泼的声音，不过氛围和之前相比，却有着些许微妙。&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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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你看这个！”雪儿手中拿着一株花枝，兴奋地朝着丁靖析跑来。蹦蹦跳跳地，生怕她小小的身体直接摔倒。花枝上几朵花蕾尚未完全绽开，粉嫩的颜色含苞待放，有着一种触动人心的美感，如这灵巧的女孩般，温婉而不失灵动，尚未完全成熟，更能让人遐想将来的繁花怒放。“大哥哥你瞧啊。”雪儿把长满花苞的枝丫凑到了丁靖析面前，兴致勃勃地说着：“看这些小花，多可爱啊！不过现在还没有完全开放，等到不久之后，它们一定能开出很漂亮的花吧！”乌黑的眼睛，闪动着喜悦的光。&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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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心性，单纯无知。做事只凭一时喜爱，并不曾考虑过之后又会如何。花枝被折断后，所期待的花朵就再也不会绽放了，无论这些花苞此刻有多么美丽。&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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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靖析一言不，轻轻接过这一节枝丫，从中微微弯曲，尾接在一起，双手灵动开始编织起来，十指翻飞，当真是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很快的，他又停下了动作，花枝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巧的花环。因为随手编织而成，并不精美，但也算费心费力之作。丁靖析随手将之戴在女孩的头上，尺寸刚刚好，女孩乌黑的长，将花蕾的粉嫩映衬得愈娇翠，她也似真的变成一个精灵般，令人怜爱不已。&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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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谢谢你！”雪儿开心地笑了出来，又欢快的跑了回去。丁靖析目送着她幼小的背影回到了司凌焯的身边，小手挥舞着，向着自己的大伯兴奋地说着什么。在这个距离，如果丁靖析想听，那么女孩的话可以一字不差地落入他的耳中，可是他没有。他并不想知道这些人过多的事情，这一点从他少年初入人世到现在似乎从未变过：几乎从不与任何人有过深交集。之所以送给女孩一个花环，也并不是为了讨好对方，只是他知道，这样是结束对话的最好办法，这个女孩在得到了这一件礼物后，必定会去找她的大伯炫耀，这样自己，就不必和她待在一起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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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自始至终，什么也没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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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丁靖析的心情是平静的，也是复杂的。平静是一如既往的惯性，他早已习惯了波澜不惊，但这不意味着，他对于一些事情就没有自己的反应。而实际上对于这个女孩，他一直带着那种疑惑，疑惑则源于心中不知所谓的奇怪感觉。可是他又不愿意去想，因为越想，自己越会想到她。&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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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现在不愿想她？&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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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对她，还是有着愧疚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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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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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知道，“愧疚”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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