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仇恨
“曹老鬼，这么久不见，你还是如此不要脸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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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说它不合时宜，是因为无论是这句话的语气、还是内容，都显得太过“欢脱”，不仅和此时的场景格格不入，更是把原本沉闷的气氛扫荡一空。就好像是县衙上官员正要当众定下犯人的罪状、现场一片肃穆时，打从衙门外闯进来一个卖唱之人，洪亮的嗓门和奇怪的声调震得所有人不明所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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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所有人明明听到了声音的传出，可是向着声源方向看去时，却现原地上根本就空空荡荡，半个人影也无。且声音的源头还在众人间不断飘荡着，时而跑到东面，时而跑到南面，时而像从耳边出，时而又沉闷的仿佛是从地底下传来。所有人左顾右盼，可是无论怎样寻找，都找不到是谁在说话。好像说话者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幽灵，令人无从查觉。&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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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鸣锐听到这个尖刻的声音，布满皱纹的脸庞明显抖了一抖，会这样针对他且匿踪术如此高强的人，整个星原大6上只怕都找不到第二个。一念及此，曹鸣锐只觉得心情更糟，目光追寻着仍旧四处飘荡的声音，冷喝道：“常锟！你来就来了，干嘛藏头露尾的不敢现身出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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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老鬼，听得出我的声音，证明你的耳朵还没有聋啊！”此言一出，声源不再虚无缥缈。分散的声音聚集在了一处，在众人眼中一个高大的男子从虚无中渐渐浮现出来，身材高大，眉目凌厉，脸庞棱角分明，如天神一般威严无匹。一双手却长满老茧十分粗糙，纵横疤痕显示它的主人久经杀戮。但最引人注目的，是男子背后那件宽大的披风，通体鲜艳血红，醒目中却更有难言的狰狞可怖，一股滂沱的猩红血气从中不断迷漫，有如洪荒猛兽隐约中听得凶猛吼叫，波及范围内所有人均受到震慑心头寒，胆小者更是已经腿脚软，忙不迭地向后退去，想要避开这逼人的凶煞气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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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血门门主常锟，每一次现身都会给人极大的压迫感，这也许是他常常隐藏真身的原因。不过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宁愿看不到常锟的真身。因为曾经无数看到常锟真容的人，都已经死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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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当初一个小小的杀手刺客，到现在的刺血门门主、一方枭雄，常锟带给人的压抑和震慑，却一直都不曾改变。&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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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老鬼，你明天就要开那劳什子拍卖会了，却还在今天出来闲逛，就不怕有人提前杀了你，让你的拍卖会开不成吗？”一经现身，常锟就冷笑着如此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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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自有主张，不牢常门主费心。”曹鸣锐看到了常锟，面色明显很不善。“不过老夫如果没记错，我其实没有请你明天来拍卖会吧？这样的话常门主还思考我的安慰，不觉得太过费心了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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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本就是价高者得，你既然要开拍卖会，为什么还特意区分谁能来、谁不能来呢？”常锟冷冷说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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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未必吧，像是如果常门主拍到了所有人有所觊觎的那件东西，只怕你也无福消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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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知道其中的凶险，现在就应该回到你的窝里去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而不是来这里找夏侯族长的麻烦。否则谁也不知道等到明天拍卖会结束后，盛宁祥和曹鸣锐这两个名字，是否还能继续存在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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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者的对话听起来愈针锋相对。&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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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锟，你什么时候和星耀族站在一边了，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吗？”似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曹鸣锐尖刻地说：“他们是把无上法宝‘浑天淬星台’都答应给你了吗，让你替他们说话？星耀族和新界卫盟关系不浅，这人尽皆知。而新界卫盟名为维护诸天和平，实则为了一己私利，压榨诸天、壮大自己，蛮横干涉各大势力的内部事务，视自己为诸天之主。狼子野心人尽皆知，而你在星耀族还没有和他们撇清关系的情况下就擅自替他们说话，就不怕让你和你的刺血门成为大6公敌，人人得以诛之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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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老鬼，你是开帽子店的吗，一个个大帽子扣在别人头上，就不怕累吗？”对曹鸣锐的威胁，常锟根本不屑一顾。他本就是个毫无顾忌的人，生死之间尚且毫不在意，又怎会害怕曹鸣锐的言语。“你口中的新界卫盟那么不堪，似乎谁都应该敬而远之，但你又敢说现在谁能离得开它？被人暂且不论，就以你来说，据我所知你和新界卫盟间的来往生意，可都着实不少。要是按照你的观点，你是不是也也是勾结新界卫盟、大6上人人得以诛之了？我看曹老鬼你活了这么多年，现在去死，怎么看也都够本了吧。”常锟的话语中，带着那一股狠劲，还有着对曹鸣锐毫不掩饰的，恨意。&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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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冰冷的语气，让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明所以。他们知道平时常锟和曹鸣锐的关系都不怎么好，但从未有过今天这样的情况，常锟话语中的杀意，是十分明显丝毫不加掩饰的，像是真的和曹鸣锐有着血海深仇、真的想要杀了对方一般。可是据他们所知，原本常锟和曹鸣锐的矛盾，应该仅仅是一些利益冲突，远远不至于这样彻底撕破脸皮。&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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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门主似乎话里带着话，不知我哪里又得罪了你，现在众人面前常门主但说无妨，是非曲直，也好让大家一起评价一下。”曹鸣锐立刻想到了什么，仍旧不动声色地道。正在此刻他不知从何处重新拿出一枚金色的扳指戴在了自己的大拇指上，轻轻转动着。&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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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弟子，吕成祥的死，和你有关吧。”常锟冷冷说道，摄人的气息使周围的空气愈阴冷起来。“不久之前，我这个弟子失踪了。等到我再找到他时，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当时我觉得蹊跷，就一直在调查，后来我才知道，害死他的罪魁祸就是你曹鸣锐！曹老鬼，你还有什么可说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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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指他么？”曹鸣锐似不慌不忙，缓缓说道：“你这个弟子，心术不正，仗着是你刺血门的人为非作歹，在皇极大6上不仅横行霸道，还动念要偷窃人家皇极城至宝。老夫我正好路过那里，一时看不顺眼，就顺便出手替人家擒获了他，还人家一个公道安宁。常门主，这样的弟子你也要护短，不惜冒着天下道义之讥也要维护这等孽徒，倒是令我等都十分诧异。相比较你来找老夫要讨个公道，你更应该检讨下自己是否教导无方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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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二人一问一答，周围人渐渐都有些明白了。不过忍不住的议论中，大多人还是倾向曹鸣锐，提及常锟时，要么说他“无理取闹”，要么说“教导无方”。连夏侯晋康也忍不住转过头，看着常锟微微带着些不解。如果真的按照二人这般所说，那么常锟无论如何也是不占理的。不过他也不会相信曹鸣锐的一面之词，所以夏侯晋康的不解，只是在猜测常锟接下来的话语又会如何去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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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四周的人十有八九的言谈都是针对自己的，常锟的脸色愈阴厉难看，肩膀颤抖，连带着粗糙的双手、身后猩红的披风都在一起颤动不止。随之血气散愈加狰狞凶厉。感觉到这种凶煞的气息，四周人渐渐停止了言语，不敢再多说什么。哪怕这次常锟再如何不讲理，他也是刺血门的门主，怒火燃烧，都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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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公理、道义，都是要实力来维护的。如果只有实力、没有道理，那么实力就是最大的道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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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赤红光芒一闪而过，所有人都没有看清生了什么，就已经尘土弥漫、粉屑飞溅。震耳欲聋的声音中，砖铺的地面上一道沟壑被横劈而出，深不见底，让所有围观的人心惊肉跳。常锟的右手中出现了一把长刀，刀身颇宽，样式奇特，颜色从刀刃的鲜红向着刀脊渐变加深，化为深红直至最后的黑色，仿佛血液在其上不断流转爬动。常锟生性喜爱至宝，护身的法宝不知道收藏过多少，但自己的武器自始至终都没有换过，就是这一把他早年所得的锟铻刀。从常锟尚弱小时就陪伴着他，经年累月下来不知历经多少杀伐。原本通体尽为漆黑之色，受到大量血气浸染最早从刀刃开始颜色化为鲜红之色。此刀早已被常锟视若第二性命，纵使见过比它更强的宝刀他也不曾改换自己的贴身武器。而对夏侯晋康等知晓他的人来说，常锟拿出了这把刀，就意味着这件事情他不打算轻易了结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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锟铻刀出，若不沾血，永不回鞘。&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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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曹鸣锐又装什么好人！”常锟将锟铻刀遥遥指向曹鸣锐，怒喝道：“你若真的是路见不平倒是好，可曹老鬼你为什么不敢和我的弟子面对面决一死战，却耍暗中告密、背后偷袭的阴险手段！事后又为什么将我弟子已经得手的宝物据为己有，让我的弟子死无对证背这个黑锅！曹老鬼，我还告诉你，今天我来还不是要和你讲道理的，和你这个混蛋根本就没什么好讲的。今天我就是来找你索命的！不管怎么样，你都必须死，给我的弟子偿命！”&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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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常锟你实力有有所精进，看来今天我就必须要领教一下了。”曹鸣锐听他这样说，对着下人挥了挥手，缓步从座辇上走下，将手指上的扳指摘下握在手心里。“老夫我虽然老了，但自以为手脚还算利索。只是很多年没好好动一次手了，反应可能有点慢了，不知在常年杀伐的常门主看来，是不是会显得不堪一击。”浑浊的老眼，和常锟逼人的眼光遥遥对视着，丝毫也不落任何下风。&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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