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台上的表演，台下的暗战
“请问你是怎么来这里的？要知道这里是后台，除了相关人之外，其他人是不允许进来的。”敖兴初已经转过头来，看着来人所在的方向略带笑地说着。他所面对的，是高台后一片阴暗，沙哑的声音，就是在那一片阴暗中传出的。敖兴初没有用龙瞳，只能模糊地看到对方的人影，不过就算如此，他也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虽然在当日只有短短一次碰面，虽然即便在那是敖兴初也没有看清对方的容貌，但这种感觉，敖兴初还是不会认错。原以为要等到明天才能看到对方，不曾想现在就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倒是让敖兴初有了“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感觉，还带着稍许的兴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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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这样，敖兴初也是制止了丁靖析想要出剑的冲动，右手待在丁靖析的左肩上，将他已经拔出一半的剑势生生止住。论反应度，敖兴初绝不比丁靖析慢，他有时也不太满意丁靖析这过于干脆的行动。虽然那样的话既简洁也省事很多，不过敖兴初觉得，这不就失去了很多乐趣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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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丁靖析来到城中后，想要找的人就是他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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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并不奇怪。&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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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并不是故意闯入这里的，之前我在城中散步，看到这里很热闹，就忍不住想要看看。没想到走到附近，感觉到了一种很吸引我的气息，就顺着它走到这里。果然，我的感觉并没有错。”沙哑的声音诉说的内容，还带着令人不舒服的愉悦感，他真的很开心。不过敖兴初的眼睛稍稍眯起，刚才他似乎看到了对方的眼睛，虽然仅仅一瞥而过，不过敖兴初还是感觉到，对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自己，目光注视的，是依旧背对着所有人的丁靖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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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吸引他的气息？是丁靖析的气息？他是冲着丁靖析来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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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那位朋友，像是很喜欢用剑。剑也没什么不好，它可以用来救自己。不过如果他愿意放下自己的剑，倒是可以救更多的人。”沙哑的声音继续说着，有一些低沉，像是一个老僧在试图用自己的道理说服他人，教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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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为了丁靖析而来，准确来说，是为了丁靖析那把剑。敖兴初在心中给出了判断，口中随意道：“你之前对星耀族的表演有不同的看法，不如再详细说一说。”这完全是为了引对方继续说话，可以让敖兴初对他有更多的判断。&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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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见地和别人有些不一样罢了。”箑朝前走了几步，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他的下半个身子露在了光芒之中，但上半身连同他的面孔，依旧笼罩在黑暗中无法看清。刺耳的说话声继续传来：“曾经的龙族七王，昔日和他们一样强大的人不在少数，但至今只有他们依旧受人敬仰。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因为最后的赢家，只有他们。他们赢了，这无法怀疑。只是对于他们的一些行为，如果换一种做法，也许会有更多的不同。”&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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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敖兴初颇感兴趣地问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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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不主动去杀人。有人用‘枭雄’评价他们，可是我觉得，他们和真正的‘枭雄’相比，缺少了一些东西。真正的枭雄是不会在意杀戮的，无法容忍有人反对自己，就会毫不犹豫举起屠刀。可是对龙族七王来说，杀人从不是他们的必要选项，甚至都在尽力避免。虽然最后他们成功了，可是回头来看，这种妇人之仁也坏了很多事情。在面临一些选项时，明明杀掉一些人，一切都会变得简单很多。”&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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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站在的是杀人的角度，自然无法理解他们。因为他们所面临的选择，一直是救人。如何救自己，如何去救自己的族群。”敖兴初说。“他们至今都被人所敬仰，不是因为他们杀戮了多少人、征服了多少族群，就是因为他们做了的，是拯救更多的人。他们一切的所作所为，围绕着的都是‘救人’。他们必须成王，因为这样才有力量去拯救自己的种族；反抗魔门，因为魔门是他们拯救种族的最大阻碍。一直以来，他们怀揣的，都是这样简单到单纯的目的。‘杀人’从来都不是他们的第一选项，除非是情势所逼。”&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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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种情势所逼，还少吗？”箑说：“况且他们或许不知道，有时候杀人，就是最好的救人。只要杀了一个必要的人，就可以轻易救下更多的人。以一条人命，换更多的人活着，无论怎么看，都不算是错误的选择吧。”顿了一顿，阴影中，他好像拿出了什么。敖兴初看不清对方手上的东西，只是听到了“哗啦哗啦”像是铃铛击打在金属的声音，以及感受到了四周，骤然阴冷下的气氛。&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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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无数厉鬼的，凄厉惨叫。&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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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一条灵魂，能换取十个人活命的机会。”箑说着。&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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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样，一开始的目的，就彻底错了。”敖兴初冷冷说道。“为了救人逼不得已去杀人，和用杀人的手段去救人，原本就是南辕北辙的事情。前者要的是救人，后者则完全是为了杀戮。暂时你可以为了‘自己是在救人’这个理由而心安理得，可是在心中，你始终不会忘记自己只是为了杀人这个事实。长久之后，你还能继续欺骗自己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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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为一直无法抛弃这种妇人之仁，恭怡荣亲王才会在末世之战中提前死去吧。最后一个倒下的士兵，没能看到己方最终的胜利，也真是莫大讽刺。”箑沙哑的声音，有着显而易见的嘲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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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兴初身为龙族，本应对此十分愤怒，不过他俊朗的脸上，只是一片平静。&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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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样才更为令人关注，因为敖兴初属于那种，愤怒的时候，会更加冷静的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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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妇人之仁，所以挑起东域的争端，看到很多人无辜死去，也毫不在意是吗？”敖兴初的话比刚才明显要低了很多温度，而到了这一刻他选择直接挑明，也是不再给对方装神弄鬼的机会。&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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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敖兴初忽然间觉得丁靖析一开始的选择，似乎也不错......&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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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起争端的并不是我，是他们自己。”箑理所当然地说：“我只是把一件东西留在了那里，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做。我既没有给他们杀人的刀，也没有教唆他们应该杀谁。一切都是他们权衡利弊后，自己作出的选择。如果说这一切真的有罪魁祸，那么也只是他们心中的贪欲。是贪婪蒙蔽了他们的双眼，让他们为了争夺少得可怜的利益，去选择自相残杀。无论是东域一隅的小人物，还是整片大6上的大人物，谁都不能免俗。到了明天，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人，面对自己内心贪婪的时候，又会露出一副怎样的嘴脸。而且，”沙哑声停了一下，才继续说：“你在其中，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不是吗？明天的拍卖会，原本就是因你策划而起。你仅仅为了自己心中的一点念头，就不惜搅动整个大6上的局势，置生灵安危于不顾。这样看来，你的狠辣，才是真令人刻骨铭心。”&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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箑的话，几乎令人无从反驳。&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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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仅对人心十分了解，也一眼看出了敖兴初的想法。敖兴初从一开始，想的就只有怎么把他引出来，除此之外，敖兴初全不顾忌。&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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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及会造成什么后果，换句话说，就是丝毫不管其他人的死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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箑，也并没有说错。&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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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险的人总是会用花言巧语掩盖自己内心的邪恶，不管别人说什么你们都有话去辩解。”敖兴初冷笑一声，道：“况且你也说错了，我还真没想过要让这片大6生灵涂炭。至于到明天怎么阻止他们的争斗，我也想好了——只要到时候我拿到那把长弓，他们自然就没有理由再继续争斗了。”敖兴初这般说着，又看了丁靖析一眼，但他依旧不为所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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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长弓，还是让给我吧。”箑说：“之前一时大意，被你夺走。过了这么久，它们也该一并物归原主了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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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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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它？&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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箑指得，不仅仅是那把长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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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沙哑得说出这句话时，看着的是丁靖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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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论怎样，双方话已至此，离最后翻脸，只剩下最后的一小段距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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