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怕死才会被威胁
而死去的神器其本身品质，甚至还不如一块普通顽铁。&1t;/p>
因为“死”，只有一次。&1t;/p>
生命也就，只有一次。这对于任何事物，都是共通的真理。&1t;/p>
凡铁，还有成为神器的可能，可是毁灭的神器，就彻底失去了价值。&1t;/p>
所以要修复神器，就要赶在它“死去”之前。&1t;/p>
而风缘心之所以惊讶，就在于这把长剑受到如此重创，居然还没有“死”。用玉匣盛装它的确起了一定作用，但长剑本身的特性，才是最为重要的。断口处隐隐渗出的光芒，在阻止它自身的情况进一步恶化，剑身上浮现出的一个个符文，散着神秘的气机，也在竭尽全力保护着它。&1t;/p>
如果此刻的长剑是一个重伤垂死的人，那么也是一个在尽力维持着自己一线生机的重伤垂死的人。神秘的光甚至在慢慢地修复着它的自身，带动着想要救赎的气息，但可惜，它终究只是一剑武器，而不是一个人。只靠它自己的力量，永远不能修复自己。&1t;/p>
不过这，已经足以让人感到惊奇万分了。&1t;/p>
风缘心自问如果现在让他竭尽全力打造一把剑，也绝对做不到这等程度。&1t;/p>
处于一名炼宝师天生的好奇心，他才想要吧长剑拿到眼前，仔细观看一番。&1t;/p>
但手伸到半途，他忽然又想起了丁靖析的话，想到了这个年轻人来这里的目的，口气重新变得冰冷，说：“我凭什么，要帮你？”&1t;/p>
这个问题，似乎问得很好，人要做什么，总是需要一些理由的。如果没有这些理由，就不会去做。而显然，风缘心在现在，还没有找到他一定要帮丁靖析的理由。&1t;/p>
丁靖析像是早就猜到对方会这么说，又一次探手入怀，将一件东西放到了桌子上。这一次拿出的既不是钱财、也不是灵物，而是一件显得颇为古老的树皮。树皮的边角已经有些斑驳，但本身材质还是很坚韧，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树的树皮。最为奇特的，就是在它看似散乱的纹理中，可以整理出一套完整的图纸！图纸所绘图案，上宽下窄，各有珍稀奇兽盘踞表面，为一奇特宝瓶。这是前人所绘的一套完整的炼宝图纸，被藏在了这一块树皮中。不知它曾经的主人是谁、又为什么要把它藏得如此隐秘，但丁靖析看得出，这所描述的炼宝之法绝非凡物，真的将之锻造出来的话又会是一件绝世圣器。而用此来当报酬，对风缘心来说，似再合适不过。对于他这种炼宝师来说，这，才是最容易打动人的。&1t;/p>
果然，在看到这珍贵图纸的那一刻，风缘心的脸色当真有些变化，露出了一些意动的神情。每一件宝物中的核心机密，如果不是炼制者自己，旁人即便拿去了它也不得其法。所以对于像他这样的炼宝师来说，图纸才是最为重要的无价之宝。&1t;/p>
但意动的神色仅仅出现不到三秒，风缘心的面庞重归冷峻，不带感情地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1t;/p>
这一次再这么问，似乎就很没有道理了。&1t;/p>
不管对方是如何现他自己的行踪，也不管之前丁靖析有多么“出言不逊”，他现在拿出了这个图纸，不说满怀诚意，至少也算付出了足够的报酬。而这个报酬无论怎么算，让风缘心来修复一件法宝，都应是绰绰有余的。风缘心还是这种回复，似乎十分不应该。&1t;/p>
然而丁靖析明白，对于很多人来说，当他们不想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你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他们去做的。威逼也好、利诱也好，如果对方真的不想做，他们就真的，不会去做。&1t;/p>
不仅因为他已经见过了太多这样的人，更因为丁靖析自己，就是这样的人。&1t;/p>
所以他沉默。&1t;/p>
他本来也不太会说话，当碰到了这种局面后，更是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了。&1t;/p>
丁靖析只能顺着自己的思维，继续回答下去，并希望对方，可以理解他的思维。&1t;/p>
“如果你不这么做，你会死。”&1t;/p>
很明显，但也很干涩的威胁。&1t;/p>
也别是当一个纤细而又有些清秀的年轻人，一本正经的对你说出这种话的时候，违和感，甚至有些令人想笑。&1t;/p>
应当知道，丁靖析说出这话，是很认真的。&1t;/p>
更应当知道，在以往听到他说这威胁的人，几乎无一人或把这当真。&1t;/p>
他们在听到了丁靖析说出这种话后，常常会回之一笑。&1t;/p>
是很大声的嘲笑。&1t;/p>
就像风缘心现在这样。&1t;/p>
风缘心笑得声音很大，很夸张。&1t;/p>
就好像他在这里这么多年，始终都没有笑、一直积攒到这一天一次性笑了出来。花白的长须和眉毛不停抖动，他苍老的面庞上，皱纹更是挤在了一起。&1t;/p>
那么清晰，那么震耳欲聋。&1t;/p>
丁靖析听得这种笑，内心中没有任何波澜。&1t;/p>
风缘心的确是在笑，但他，不是在嘲笑。&1t;/p>
他知道，如果这个年轻人要杀他，他是绝对无力还手的。&1t;/p>
不仅因他法力尽失，而且他看得出，这个年轻人，是真的很强。&1t;/p>
强到即便他巅峰的时候，也未必有这么强。&1t;/p>
风缘心的力量没了，可是眼力始终都在。&1t;/p>
正因如此，他才更要去笑。&1t;/p>
笑眼前这个年轻人除了力量之外，什么也不懂！&1t;/p>
“看来，你是真的不了解我。”风缘心仍旧是一边笑着，一边说，抖动中的花白须，突然间绷直停了下来，眉脚高高耸起，如一对宝剑指向了丁靖析，双目圆瞪，厉喝了出来：“你以为我会怕死吗！”&1t;/p>
他之所以笑，是因为丁靖析不知道他并不怕死；而之所以怒，则是因为丁靖析以为他会怕死。&1t;/p>
不过看来，丁靖析自己，自然有着一套应对的话。&1t;/p>
尽管他不擅长说话。&1t;/p>
“你会怕死。”顿了一顿，丁靖析继续道：“你已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1t;/p>
“你觉得我是因为贪生怕死，才在这里躲避这么多年仇家的吗？”风缘心更加愤怒，也更加觉得好笑。&1t;/p>
丁靖析摇了摇头，继续说：“我见过很多不怕死的人，但你不是这种人。”&1t;/p>
“我和他们有什么不同！”&1t;/p>
“他们，都比你要年轻。”丁靖析说完了。&1t;/p>
风缘心怔住了。&1t;/p>
“你会怕死，因为你已经老了。”&1t;/p>
越老的人，反而越怕死，这是丁靖析早就知道的了。&1t;/p>
他曾经在林中捉狐狸的时候，就现一个现象，挣扎的最厉害的狐狸，反而是最老的狐狸。它们活过了更久的时间，就比年轻的同类更不愿意死去。&1t;/p>
而且越老的狐狸，丁靖析在它的洞中捉住它的概率也就越大。因为它们越老，也越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栖身之地，害怕自己会在外面，突然死去。&1t;/p>
丁靖析原以为这只是对于野兽而言如此，今天见到了风缘心他才知道，这对于人，其实也没什么两样。&1t;/p>
如果你和那些人一样真的不怕死，为什么还要在这一个地方，一待这么久呢？&1t;/p>
越老的人，越畏惧死亡，更畏惧莫名的死亡。&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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