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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路遇


十二月初五甄礼和贾环在国子监门前的成贤街见了一面,事情似乎又解释的通了。只是贾环略显的敏感而已,还迁怒到甄三姑娘身上。

        贾环如果想要与甄家割裂开,其实最快捷的办法是在公开场合骂甄家一通。最好写首诗什么的。但贾家和甄家是世交,这种激烈的办法是行不通的。辱骂甄家,别人自会说他狂悖无礼。而山长张安博等人势必会问贾环原因。

        而原因能说么?

        在贾环还在思考与甄家的关系时,甄家已经接到甄礼带回来的信息。

        甄家内宅之中是很不满的。比如:甄老太太、吴夫人、宋夫人等。贾环一个庶子,因为奴才迁怒到甄家的姑娘头上,这怎么回事?甄宝玉更是对甄祎道:“三妹妹,待我去信骂贾子玉一顿。简直岂有此理。女儿是水做的骨肉,是极为尊贵,清净的。他竟然斥责你,简直是走在歧途上。真是一个大大的俗人。”

        甄祎哭笑不得。

        外宅中甄应嘉和甄礼的看法是另外一种:大抵是贾环少年早发,需要尊重,因而格外敏感。在甄应嘉看来,更像是世交家里的小孩子闹脾气的表现。贾环再怎么稳重、出色,到底还是少年。

        甄礼道:“父亲,那要把黄管事打板子抬到贾子玉的住处去吗?”

        甄应嘉摇摇头,“不必如此。哪有为外人惩罚自己奴仆的道理。轻轻的罚一罚,日后场面上好交代。就这样吧!”

        以甄家的权势,不必讨好贾环。但作为世交,也没有为这点“小事”断交的必要。只是,心里终究是有些心结的,热络结交自是不会了,平常对待。

        贾环在腊八节时和甄礼聚了一回,在秦淮河畔的名楼轻烟楼宴饮。甄礼将扬州城里的顶级公子哥儿都请了一个遍。而后,贾环便不用再应付甄家的“热情”。双方的关系重新回到他八月底来金陵时的样子。保持着距离。

        对此,贾环虽然达成“目标”,但乐见其成。他确实不想和甄家走得太近。

        另外,他可以有时间专注于学业!

        …

        …

        腊八节后,空气中就充满着淡淡的年味。金陵城里的大小商铺已经出现年节的促销。年画、对联等年货陆续出现在店铺中。

        北地的货物南下到金陵,江南的货物汇聚到金陵。从广州的海商货物走海运到松江府,再发往江南、江北。更远一点的江--西、湖广。富饶的物产汇聚在金陵,让人们感受到春节的脚步。天下承平日久,春节时江南民众的消费能力很强。

        在越来越浓的年味中,流传开的还有贾环的一首诗词:咏莫愁湖。在各方赞誉之声中,这首诗,这个名字,也传到了金陵知府贾雨村的耳中。

        应天府府衙仪门内的公房中,贾雨村和白师爷喝着茶。宽大的案桌上放着贾环的那首新诗。

        应天府府尹通常也称金陵知府。国朝唯二的正三品知府。知府的品级通常是正四品。

        年节日近,衙门之中公事渐少。贾雨村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相貌堂堂。当年为他出主意判香菱案的葫芦僧早被他打发的远远的。衙役并非一定要在府衙中当班,还有各种出去,比如急递铺、驿站、巡河等苦差。

        现在为贾雨村幕府里掌管文案的白师爷是绍兴人,四五十岁,颌下有三缕长须,老吏模样,笑着道:“东翁与贾青松家中有旧,何不与他会面?”

        贾雨村笑了笑,喝着茶。

        白师爷失笑一声,转移了话题。他这位东翁在金陵知府的任上已经四年。国朝官场三年一任。正处在谋求升迁的时期。谁还真能干满三任九年吗?

        而在今年五六月时,贾青松状告舅舅九省统制王子腾包庇外甥薛蟠纵奴杀人案。早前判此案的东翁也受到此案的牵连。王统制虽然累本保奏,但都给军机处驳回。

        王统制为此特意来信安抚东翁。要说东翁心里,对贾青松此人恐怕有些看法。特别是贾青松作为晚辈并没有主动前来拜访。

        …

        …

        贾环并不知道贾雨村的想法。

        从王子腾的角度来说,肯定是一个正三品的左副都御史更为重要,贾雨村被妥协、牺牲掉是很正常的事情。

        国朝的官场,不是说一级一品的升,而是要看差遣、地方。大致上来说,京官比地方官贵重,清流比浊流贵重。

        按照国朝官场的品味来说,文官的官位大致上排位是:词林坊局官,科道台垣官,六部各曹,方面官,寺监官,正堂亲民官,佐贰官。

        六部九卿,侍郎都属于高官,不在此列。

        搞不懂这里面的门道,看官场就还是看包青天、八部巡按、钦差大臣这个层次。没有入门。

        所以,贾雨村正三品的知府升迁到京城中,降级使用是很正常的事情。譬如寺监官。这与属于清流中的左副都御史还差的远。

        贾环对拜访贾雨村这个二五仔没什么兴趣。诗词的才名对他在国子监的生活影响不大。国子监中的监生们大部分都是三四十岁的生员。都是大叔级。

        有前途的秀才谁愿意来坐监读书呢?都在专心于举业。

        贾环这个年纪要和同学们打成一片,还是很有些困难的。再加上他在国子监读书都是来去匆匆,相熟的只有每日站在一起听讲的同房的同学。

        南京国子监两千多监生分为三个等级六个学堂共编为三十二班。正义、崇志、广业三堂为初级学堂。修道、诚心二堂为中级学堂。率性一堂为高级学堂。每级学堂积八分可升一级。率性堂获得八分就可以毕业,成为肄业监生。

        正义堂的东班约有五十名监生。贾环编在第三房。计有十名监生。

        正常情况下,国子监学制四年。在初级学堂学习《四书》,费时一年半。在中级学堂费时一年半,达到“经史兼通、文理俱优”。在高级学堂费时一年,即可肄业。

        但是,很少有4年就能毕业的监生。国子监的传统的就是“宽进严出”。十年以上没毕业的监生大有人在。当然,也有猛人,两三年就毕业的。

        国子监中每年都有数次考试。临近年终自然也不例外。十二月初六,贾环和同学唐信然几人约了去夫子庙同游就是去给至圣先师上香,保佑考试通过,顺利拿到学分,然后顺利升级。

        贾环算是“特招”进入国子监,领一份国家钱粮。但他并不参加考试。他不以升级为目的。他进国子监只是方便听山长讲课;再者,就是有一个学习的氛围。

        这天下午,国子监的年底考试后,监生们如蒙大赦般从学堂中。钦天监已经选定腊月二十日为放年学的时间。颁示天下。钦天监监正吕复是国朝少有的天文大家。制定的历法相当正确。国朝时常赏赐给周边四方蛮夷。

        别的监生紧张的考试时,贾环在国子监彝伦堂旁宋司业的公房中喝茶、闲谈。宋司业对他的诗词颇感兴趣,找他聊经义、诗文。至于贾环不参加考试的事情,有礼部侍郎张安博的交代,这根本不是事。

        贾环学了这么些年的经义,谈起来,是一个合格的北直隶举人水平。但是他三观早就定型,要从经义中微言大义,那就不可能。

        比如:孔夫子说:吾一日三省无身。而朱子解析说:有过则改,无则加勉。这就是微言大义。这就是至圣和亚圣的水平。贾环自是望尘莫及。

        不过,经过现代教育体系的洗礼,贾环对论诗、美学还是有些心得、看法,譬如国学大师王国维的三重境界论。其中第二种境界的描述: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贾环和宋司业聊的融洽。听得外面云板响,便起身道:“考试结束,学生告辞。”

        宋司业笑呵呵的点点头,态度和善的目送贾环离开公房。

        贾环到走廊中,恰巧看到一名青年从十几米开外国子监温祭酒的公房中出来。心里一笑,预估着和他一样,也是一个走后门不用考试的监生。

        国子监的前堂和正堂就是彝伦堂。祭酒、司业等官员的公房都在这里。而彝伦堂正中的一间是天子视学时才会启用。祭酒的房间在东端。

        彝伦堂形制巍峨。建在地基之上。贾环下了台阶,去学舍中和唐信然几名同学汇合,相约到成贤街去喝茶吃点心。

        众人边走边说着考试的事情。带着考试后的轻松,以及等待成绩的忐忑。

        突然间,栽种着松柏的大道上一群穿着华丽衣衫的士子呼啸而过。约有十几人。意态张扬。路人瞩目。为首的是一名十八-九岁的青年,珠冠玉带,神态高傲。

        贾环认出来这青年便是刚才从温祭酒那里走后门免考的监生。再看看这群人的装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荫监监生!

        他们都是勋戚和官员的子弟,因父辈恩荫入国子监读书。确切一点说,就是官二代群体。

        贾环微微有些奇怪。

        监生的来源五花八门一样,但是进入国子监后大致有三种去向。第一种就是唐信然他们这样的坐监读书。第二种是在国子监中挂名。比如贾蓉未袭爵之前就是监生,但他从来不去国子监。天天跟着贾珍办事、鬼混。

        第三种是去各衙门历事。差不多是去衙门里当实习生,跑腿打杂。国子监的规矩,是考8分升级。在衙门中历事,同样可以拿到分数。若是衙门的主官给一个“卓异”的考评,升级必然就是妥帖的。

        南京国子监中在监人生有约2千多人,还有约8百多人在南京各衙门中历事。干着各种脏活、累活。

        贾环自己是介乎第一种和第二种之间,在学校读书,但不考试,属于特例。这些荫监监生明显是第二种,今天考试时间来国子监干什么?

        贾环心里虽然奇怪,但是以他沉稳的性格,不会在此时问唐信然几人。

        前面的十几名衣衫华丽的监生们消失在国子监大门门口。

        同行的一名微胖的监生乐监生感叹的道:“少年公子春衫薄,浑身装束皆绮罗。唉…,尚书的儿子就是好。此般家世真是令我等羡慕。”

        贾环、唐信然几人都是笑起来,“乐同学好文采!”

        乐监生腆着脸笑,对同学拱拱手,“过奖,过奖。”

        这是摘录的古人诗句。并非乐监生原创。几人笑着出门,在成贤街上找了一间茶铺坐下来喝茶、说话。

        贾环问道:“为首的青年是谁?”

        唐信然笑一笑,吃着糕点,给贾环介绍:“陈四公子是南京吏部尚书陈尚书的儿子。陈吏部老来得子,宠爱异常。

        因父恩荫在国子监读书。秉性风流。诗词曲赋样样精通,秦淮河上时常流传有他的曲子。很受名妓们青睐。

        现年十九岁,还没有成家。只管纵意花丛的行乐,眠花宿柳。在金陵城中颇有名气。国子监无人不识。”

        贾环笑着点一点头。脑海中勾勒出陈四公子的形象:一个小有才华、肆意张扬的官二代,金陵城中的小名人。

        腊八节时,甄礼遍请金陵城中的顶级公子哥在轻烟楼中宴饮,而其中并没有陈四公子。贾环记得他二哥倒是在其中。

        顶级的公子哥,行事往往都很低调。古往今来,多半如此。陈四公子行事高调,显然不在此列。

        贾环手指轻轻的点着桌面,看向茶铺外的街道,屋舍鳞次栉比。蔓延至远方。没再问陈四公子的事,将之抛到脑后。国子监里的疑问自是也丢掉。

        他来金陵潜心读书,和陈四公子这样的“风流才子”不会发生交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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