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惨然
“都别吵了。黄小姐，多谢你的错爱，春风惭愧，来世再报答你的心意。黄大人，黄小姐一心护我，您别怪她。或许她也是随了尊夫人，这才待人一片挚诚。她还小，您慢慢教她。”
楚春风红着眼看了眼蹲在地上，抬头拿一双泪眼痴痴望他的黄倩倩，心口又是一阵绞痛。
他深吸一口气，环视一眼越聚越多的邻居，朗声说道：“诸位，我楚春风枉读这许多年的圣贤书，却是黑了心肝，做出了天理不容之事！我因为爱慕虚荣，想要攀附县令家的千金，因此在应试之后，自觉成绩不错，就设下毒计，雇凶……”
“你胡说！”
“不是的！”
楚春风又大吸口气，表情狰狞，急急说下去。“雇凶害了青梅竹马的郭彩云！我楚春风不是个东西！本来我也不想认罪的。可是我受不住良心的谴责。郭彩云的鬼魂不肯安息，却也因为对我的一腔痴情，隐瞒下我的罪行。而黄小姐不知道如何发现了真相，也百般维护于我，甚至想要以身顶罪！”
“我楚春风何德何能，得此二位佳人倾心相护！我，我死而无憾了！”
楚春风大喊完毕，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情绪激动到了极点！
“不是这样的！不是你做的，是我！都是我的错！”黄倩倩急得起身尖声为他辩白，站都站不稳，额角冒出冷汗。
“风儿不要胡说！你这是要娘的命啊！”楚周氏也踉踉跄跄地抢步而出，身上的衣服沾满灰土，一望便知已经摔过好几跤了。
楚春风红着眼，高高仰着脖子，不去看他老娘可怜的样子。
围观的众人纷纷倒抽口气，惊疑不定地望着哭嚷的三人，震惊之余也分不清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倩儿，你就为了他们楚家，连娘也不要了吗？”夏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看闭着眼扭过头去的黄志年，心痛欲碎地颤声问着自家急得又哭又求的女儿。
“娘，我，我，哇——”黄倩倩扭头看看自家伤心的爹娘，又看看憔悴的楚春风和可怜的楚老娘，无话可说，急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要是没有我，彩云姐姐也就不会死得那么可怜了。彩云姐姐，倩倩给你磕头了，倩倩认罪，都是我的错，你放过楚大哥和大娘吧！都是我的错！”黄倩倩跪在地上，冲着鬼宅的方向拼命磕头。
众人看着她额头迅速流出的大量鲜血，忍不住都指指点点地痛骂起她的蛇蝎心肠来。
黄志年身形一晃，一口老血又要冲出喉头，夏氏赶忙冲过去扶他，俩人一起晃了几下，摔倒在地。
楚春风高高仰着头，下巴处不住滴落成串的泪水，似是连绵不绝的秋雨，载着道不完的哀愁。
“都安静。”佳言实在不忍见到钦佩的黄志年再受打击，他这次伤了元气，只怕要好好养上几年才能复原。
众人一见是能跟郭彩云鬼魂沟通的徐家姑娘出来了，只觉得她身后似乎弥漫着一层看不透的黑气，叫人心生恐惧，不自觉地就都安静下来。
黄倩倩也吓白了脸，伏在地上久久起不了身。
“楚大娘，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佳言缓步走到楚周氏面前，打量一眼她灰败的脸色和浑浊的双眼，心里暗暗叹息一声。
“不关我娘的事！姑娘，你跟彩云好好说说，都是我负了她，求她别再怨恨了。我马上下去陪她。”楚春风抽出头上锐利的银簪，毫不犹豫地插向自己的喉咙。
佳言微微皱眉，往一旁闪了一下，方便冯章救人。
楚春风手里的发簪被打歪，带动他的胳膊往后扯了很远，被扑上来的楚老娘牢牢抱住了。
“风儿，风儿！是娘犯下的罪业，娘自己偿还！”簪子顺势插入楚老娘迎凑上来的脖子，血流了满地。
“娘！”楚春风大喊一声，目眦欲裂！
“风儿别急，听娘说。娘是自尽的，我风儿是好孩子，以后好好的。黄姑娘，谢谢你待我风儿好，以、后……”
事发突然，佳言救治不及，只能徒然站立一旁，安静等着楚周氏交代遗言。
楚老娘费力说完几句话，明显没有交代完后事，望着黄倩倩的方向，不舍得想要努力转回视线再瞧自己儿子一眼，却已经做不到了。
“娘！”楚春风哭得撕心裂肺。
“大娘，我会的，你放心，我会的！”黄倩倩眼泪已经带上了淡淡的血色，不断重复着保证。
“别哭了。再哭你就要瞎了，以后怎么照顾你的楚哥哥。”
佳言叹息一声，淡淡劝了黄倩倩一句。
楚春风回头望一眼形容可怖的黄倩倩，伸出颤抖的手，擦去她脸上的血泪。
黄志年有些于心不忍。虽然说女儿性命名声都无碍了，可是毕竟是大大伤了一回心，他如何不痛心。
“好了，楚周氏雇凶害人，此时已经自尽以谢冤魂，此事就此了结。罢了。大家都散了吧。倩儿，跟爹爹回家。”
黄倩倩哀求地抬头望他。“爹爹。”
“先回家。叫你楚大哥好生安葬了他娘。爹爹等着他来上门提亲。”
黄志年和蔼地望着女儿，看着她满脸的血污泪痕，心里叹息一声，果然跟她娘是一个痴情性子，女儿长大了啊！
黄倩倩喜出望外，笑中带泪地望着身边跪坐在地，抱着楚老娘尸身伤心痛哭的楚春风说：“楚哥哥，你听到了吗？爹爹同意我们的亲事了！我等你。多少年都等！你一定要来啊！”
楚春风转过头，那双红肿的眼几乎看不到眼仁儿了。
“恐怕要辜负小姐的厚爱了。春风失手杀母，母亲也犯下滔天罪行，春风前程尽断，配不上小姐。小姐金枝玉叶一般人儿，还是另择佳婿吧。”
黄倩倩瞠目结舌地望他，被打击得话都不会说了。
“哼，区区一点打击，就能消磨了你的志气？连个小女子的终身都担不起，你确实配不上她！确切地说，你配不上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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