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当为天下贺
佳言看着安德山不以为然的神色，知道他是在想她夸大其词，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她注意地望了一眼李睿的神色，那眼里的宠溺也明白地表明，他也是把自己当做异想天开的乡下小女孩，在哄着自己玩儿。
佳言叹息一声，也不准备给这些家伙什么大的震撼。毕竟，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我知道你们不信，总觉得，不过就是做个小生意挣点钱嘛，何必扯这样的虎皮。我就简单说一点，大家都是聪明人，我能想到的，你们必然也会想到，甚至远比我想到的要深得多。”
佳言又扫视几人一眼，微笑地说下去。
“首先，大家要明白的一点就是，我所要做的生意，就要连锁。连锁的意思就是把生意做到每个城镇去，不放过任何一个铜板。”
“不要小瞧了这一笔财富。是，虽然看起来似乎没有贩卖马匹开采矿藏来钱快又多，但是你们想想，全大越，哦不，是全天下有多少人，他们要不要穿衣？哪个生活宽裕点的女人，会舍不得钱花费在打扮自己上？”
“宫里娘娘们花费在这上面的银钱，累积起来，也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数目吧？上行下效，各地的贵妇何其多，那都是财主啊！”
“那么，问题就来了。我们把生意做到这样极致，就会形成垄断，就会与旁人产生竞争。若是良性的竞争也还罢了，不过是各凭本事，各安天命。可若是那些强权人士眼红了想来分润呢？”
“这些若都还不是问题，好，那咱们带动起一股逐利之风，观念的改变什么的，会带来士子们怎样的抨击，这个也暂且不论。就说说得到财富，享受到足够富贵的商人们。”
“他们尝尽山珍海味，过得比皇宫里的皇帝还要舒服的时候，他们会不会也想要更多的权利？因此，商人争权，卖官鬻爵行贿贪腐之势必不可免。这样一来，又会触动老牌世家和清流一派的根本利益，派系的争斗势不可免。”
佳言望望神色震动的几人，就连冯章都睁开一双冰雪通透的眸子定定望着她，忍不住就吐吐小舌头，弥补自己的多话。还真是言多必失啊。
“啊，那个，我是不是说得多了？其实就真只是做个小生意而已。哈，哈哈，和天下做生意的人都一样，起早贪黑，赚点辛苦钱。我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杞人忧天，蜀犬吠日，少见多怪，哈哈，哈哈。”
佳言干笑几声，看着几人越发严肃的神色，微微嘟嘟嘴，泄气地说：“好吧，我错了，我今天太兴奋了，所以话多了些。我又犯口舌了，不是贞静的好女子。我自己认罚。我回房反省去了。”
“老实坐着。”冯章看着她怏怏地起身要走，淡淡开口。
“你这些念头都哪里来的？难道说，真是明惠皇后的遗念在提点你？”
冯章的眼神有些怪异，佳言心虚之下，没有努力分辨。
“我自己一个人瞎想的。我错了，再不随便乱说了。”佳言心里有些淡淡的委屈。
这些都是历史课本里教过的，考试也考过的！可是放到这个落后的朝代，由她一个女子之口说出来，就会令人侧目齿冷，还真是叫人憋屈！
“不，妹妹，哦不，佳言姑娘，王妃！您没错！您说的我从来没想过！可是我听懂了！我觉得您说得都对！我从来不知道，我们女子也能有这样心怀天下的心胸，有如此高瞻远瞩的眼力！您一定要好好保重！我希望能看到您凤临天下的那天！我们大越要是有这样的国母，我想想都觉得激动！您，您……”
李娇突然抓住她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
佳言有些呆，呃了一声，刚想说点什么，李娇已经又激动地打断她。
“您不明白我现在的心思！我多么恨我自己没多读些书啊！杜鹃，你来！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对不对？”
李娇激动地冲着身后的杜鹃求助。
杜鹃的眼神也亮晶晶的，崇拜地看着佳言。
“是！我想我和您是一样的心思！佳言姑娘，您有见识，有本事，所思所想，超越了我们所有的女子！比那些才女什么典范的，都来得更叫人佩服！谁说女子不如男！”
杜鹃声情并茂，眼泪都流下来。
“对对！杜鹃说得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李娇跟着点头附和，自家的丫头从没叫她失望过。
佳言哭笑不得，这是女主光环闪耀了？她就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假大空的言论而已，怎么就感动了这俩脑残粉呢？
“丫头，我还是小看你了。”
安德山看着她尴尬的模样，慢悠悠地叹息一声。
“我本以为，已经高看你了，你比旁的女子聪慧反应快，脑子活，心气儿也高，肯上进。可是没成想，你竟然给了老夫这样一个惊喜！恭喜爷得此贤妻！我大越之福！”
安德山突然起身就冲着李睿躬身拜了下去，口中朗声祝贺。
“这是做什么啊？安爷爷，我只是随意说说，不用这么夸张吧？”佳言更加手足无措，尴尬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您过谦了。我在皇帝身边伺候了有三十多年了，听过许多大臣的御前奏对，见识过历年才子状元的侃侃而谈。有才能者不少，可是寥寥数语就发人深省者，唯你一人尔。若你为男子，便是将相之才；身为女子也无碍，我们睿王爷慧眼识才，得你相助，天下可安！大喜！当为天下贺！”
安德山转而对她大礼参拜。
李娇杜鹃激动地紧随在后。
人影一闪，墨昼白夜几个也都跪拜一地。
“快起来！这是做什么！真是折煞我了！我真只是随意闲聊几句而已。大家别这样。爷，您快喊他们起来。”
佳言真心觉得愧对这样的大排场，习惯了现代先进文明制度的她，压根不觉得这几句话有什么可值得崇拜的。焦急之下，连忙向李睿求助。
李睿眼神定定地望她，良久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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