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担心我
那天月光很亮，亮到我可以看清胖子的猥琐表情，以及宋老师脸上的屈辱。
我面色痛苦地趴在地上，明明是五月多的天气，身体却泛着刺骨的冷，仿佛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
在那一刻，所有的悲愤席卷而来。
我的意识虽然恍惚，但心底却从未如此憎恶这个世界！
我许东，打小就励志靠读书改变命运，一直以来勤勤恳恳，从来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老天爷为何要如此戏弄我！？竟让我亲手促就了恩师的惨剧！！
真是可悲！可恨呐！
我憋着一股怨气，宛如含冤濒死的恶鬼，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了。我知道，人一旦妥协，选择抛弃内心的执念，就彻底完蛋了……
就像是日暮西山的老人，吐掉了嗓子眼的最后一口气，永远不会再醒来了。
可是，老人们往往会留住一口气，等到相见的人，说了想说的话，才肯闭眼离开。
这应当是世人所说的回光返照，也许不仅是老人会这样，每个濒死之人都会如此吧！
听到耳边绝望的哭喊声，我心中挤压已久的负面情绪，终于被全部引爆。最后，我竟然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了，像一只发疯的狗冲了出去。
而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胖子掌掴宋老师的画面，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脸上的神情兴奋又癫狂。
那一刻，我的心脏似乎都在滴血，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来。我咬牙切齿地攥紧拳头，用尽吃奶的劲儿，狠狠撞像胖子，瞥着宋老师大声喊：“跑！上车找电话报警！”
宋老师摇晃着从地上爬起来，她捂着衣不蔽体的布料，一边抹眼泪，一边拼了命地朝着面包车跑去。
而旁边的刀疤脸，已经抡着木棍，快步朝我走过来了。
我顾不上太多，只能死死掐着胖子的脖颈，企图可以争取一点时间。当时的愤怒已经战胜了恐惧，我在心底不停告诫自己：今天就算是死在这儿，也不能连累宋老师！更不能让这些杀千刀的混蛋得逞！
“喂？海城警局吗？医专通往郊区的烂尾楼这边，有一帮罪犯准备杀人强奸！你们快点过来！快点过来救救我们！”宋老师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看样子，她应该是找到手机了。
我用余光看着面包车，嘴角浮现出笑意，心中有一丝希望诞生。
可惜，绝望往往来得更快。
刀疤脸快速抡起木棍，狠狠地朝我的脑袋砸过来，拳打脚踢雨点般落下来。
钻心的疼痛席卷而来，我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身体逐渐发软，但双手依旧死死掐着胖子。
因为这个禽兽的狗命，是我和宋老师最后的砝码。
就算是咽气了，也绝对不能松开手！
然而，这份骨子里的倔强，彻底把刀疤脸激怒了，他像是发了疯，对着我一顿乱揍。
在这般丧尽天良的毒打下，我终于撑不住了，双腿一软直接往旁边倒下去了，眼前的世界变得摇摇晃晃。
“让开！”一道熟悉的怒吼声传来。
我勉强睁开眼睛，居然看到几个一模一样的胖子，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走过来了。
“操你姥姥的！居然想掐死老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逼！”
眼前的几个胖子，面目狰狞地骂着。由于幻觉，我也分不清谁是真谁是假，只知道他们同时扬起手，拿石块对准了我的头！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可奇怪的是，内心居然没有丝毫害怕，反倒是多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只是，未能让父亲享福，未能看小妹出嫁，成为了这辈子永远的遗憾。
想到这儿，我愧疚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掺杂着鲜血，沿着太阳穴流入耳鬓。
轰——
嘈杂的引擎声迅速逼近。
紧接着，耳边传来了杀猪般的惨叫。
下一秒，我的右侧传来了闷响声，应该是石块掉在地上了。
“你！你别别、别过来啊！”刀疤脸惊恐地求饶。
“你们这群混蛋，赶紧下地狱吧！！！”这是宋老师的声音。
话刚说完，又传来一声惨叫！
吱——
随着这声刺耳的急刹，一切噩梦落下帷幕。
四周很快安静下来，和来时那样，偶尔会传来蟋蟀的叫声。
我平静地躺在地上，身体渐渐没了知觉，一切变得漫长又煎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麻木的脸颊感受到温润的抚摸，耳边传来大口大口的喘息。
“许东！你坚持住！老师马上送你去医院！”宋老师语气焦急地呼喊着。
“宋……宋老师……”我艰难地睁开眼睛，虽然只肿得只有一条缝，但勉强可是看清眼前的画面。
那晚月色皎皎，宋老师的面容近在咫尺，她那纤长的睫毛宛如蝶翼，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
真好，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担心我。
这样的话，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觉得自己太可怜吧。
我心满意足地想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只感觉眼皮子越来越重，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许东！许东你别睡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宋老师悲切地喊着，宛若一只凄厉歌唱的杜鹃，发出阵阵的哀鸣。
同时，几滴滚烫的液体落在我的眉间，温暖而又灼热。
她为我流泪了，发自内心地哭了，带着浓浓的惋惜和不舍。
那一次，我真以为自己死了，才18岁啊，花儿般的年纪，还没来得及盛开就凋零了。
可后来，我不但没死，还娶到了这个改变我凄惨命运的女人——宋老师。
她就是上帝遗落在人间的天使，让我相信这个世界还有温暖存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恢复意识后，就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女人体香。
香味？！哪里来的女人香味？！
我的心中猛然一震，沉睡的身体机能瞬间苏醒，嘴唇处竟然感受到丝丝的绵软！
我很快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张美丽面孔。
“你醒了？！”女人的眼底带着欣喜，温润的红唇同时离开。
“宋老师！？怎么是你！嘶——”我吓得一个激灵，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同时，我也非常疑惑，这个女人为什么如此大胆，居然连自己曾经的学生都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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