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心无情因有情，世事无常方为常
两天后
矮矮的泥巴墙，一排排的稻草堆，还有那坑坑洼洼，有些积水的乡间小路。
韩立看着这让他魂牵梦绕的场景，呆呆的回忆着儿时的往事，和身旁的张繇诉说着他儿时的趣事。
我在这入村的村口和老张叔家的大黄狗打过仗，他欺负我小妹，我拿石头砸他，结果我把拴狗的链子砸断了，我被大黄狗撵着到处跑，最后给咬的遍体鳞伤，爸妈给我好一顿说，小妹在一旁偷偷的笑。
然后，我在那片地上和村里的狗蛋儿打过架摔过跤，狗蛋没我壮实，被我摔得找他哥狗娃过来帮忙，他哥叫来了一帮人，十几个人揍我一个，结果我被揍得老惨了。不过我大哥韩铁知道后，马上帮我找回来场子，一个人揍了他们一群，哈哈。
还有那边的那堵墙，我们当时村里的男娃子集体站在墙边，脱下裤子比谁尿的远，尿的高，现在想想还真是够幼稚的。
还有那，那个小溪边，夏天的时候我们会去里面捉青蛙、泥鳅，有时候还能捡点螺蛳烤着吃。
还有那……，还有……
张繇在一旁听着韩立诉说着他在这山间小村，那充满乡土气息的童年，笑呵呵的也不搭话。
渐渐的，前方传来孩童奔跑嘻嘻的声音，孩童相互追逐奔跑，无忧无虑。
紧接着密集的，欢天喜地的锣鼓声在远处响起，期间还夹杂着鞭炮的轰鸣声。
张繇将马车停在路旁，和韩立一起坐在马车上，遥望着远处逐渐靠近的接亲队伍。
耳中听着周围淳朴的山民交头接耳的谈话。
“啧啧！老韩家的四丫头可真是有福气，听说男方还是城里面的一位秀才，那可是有大有学问的读书人呐！”
“是啊，过去还是做正室，以后就是秀才夫人啦！”
“那可不是嚒，听说韩家的嫁妆多的吓死个人，白花花的银子看的是直晃眼睛。”
“是呗，据说有好几百两的雪花银呢！可真是有钱啊！”
一曲震天响的唢呐声率先从前方传来，紧接着一名身骑青色大马，胸前挎着一朵大红花的男子出现在视野之中，男子文文静静似是个文弱的书生，在马上双手抱拳，满脸笑容的左右道喜。
听着周围相亲们的对话，韩立知道眼前之人就是今天的新郎，听说还是城里的一名秀才。
韩立已经知道了结婚的是谁，跳下马车，赶忙跑至路边抻着脖子向后望，向新郎后方的旗锣伞扇队伍看去，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忐忑不安。
终于过得片刻，韩立眼中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花轿，神情又变得有些焦虑。
他死死的盯住八人抬着的大花轿，期望轿子的窗帘打开让他看看里面之人的容貌。
轿子里的新娘子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自己掀起盖头，拉开轿子的窗帘向外张望。
轿中的少女下巴尖尖，相貌清秀，大大的双眼颇为灵动，大约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满脸娇羞之色的看着外面的人群，灵动的双眼在人群中快速扫过，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旁边的媒婆见状，赶忙上前拉下窗帘，轻声的对其呵斥。
韩立有些愤愤的瞪了媒婆一眼，然后就痴痴的望着刚刚露出少女娇容的花轿。
终于，结合脑海里有些模糊的记忆，总算让他将两人的身影重合，发现了女子眉间小妹的影子，随后傻傻的望着轿子的渐渐远去，口中喃喃自语：
“小妹也长大了啊，嫁人了。似乎还是嫁给了个秀才，去城里当了夫人。好啊，好啊！”
然后视线向后轻挪，又在队伍的后方，看到了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三叔，嘴中念叨着怎么还是这么胖，要注意身体啊。
接着家中的老大，韩铁的身影出现，身旁是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陌生身影，口中喃喃的念叨着他们的名字。
最后，他的目光触及到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身上，韩立的眼角逐渐变得湿润，这是生养他成人的父母。
脑海中的记忆缓缓浮现，临行前的画面映入眼帘。
母亲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变得两鬓斑白，父亲本来笔直挺拔的腰杆，现在居然也躬了起来。
两位老人也一同转头看向路边的韩立，见他一身华丽的着装，显得十分不凡。连忙双手抱拳点头示以笑意，一时竟未能认出，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黑小子，是他们已多年未曾见面，远在七玄门的儿子。
只当是出来游玩，恰巧路过村子，偶遇了迎亲队伍的富家子弟。
人生总是这样充满巧合，人们往往会和自己熟知的亲人擦肩而过。
韩立连忙双手抱拳，俯身回礼，口中碎碎的念叨着什么，朝着地面的鼻子已经开始发酸，赶忙起身，转过身子背对着对方，抬起手捏了捏有些发酸的鼻子，有用双掌努力的揉了揉发红的双眼，又回过头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不上去相认吗？”张繇看着眼角通红的韩立说道。
“不了，就这样吧！挺好的，就当我从没来过吧！”韩立声音哽咽的说道。
为了坚定自己的内心，又赶忙说道：
“修仙之道，福祸难料，会有人替我照顾好他们的！”
也不知这话是说给张繇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说完韩立心中下定决心，转过身子死死的望着父母离去的方向，望着有些陌生且熟悉的山村，紧紧的闭上眼含泪水的双眼，一行泪水从眼角划过他的面庞。
再度睁开眼睛时，神色已变得坚毅且肯定。朝着张繇憨憨的笑着说道：
“走吧，张哥！这次我来驾马车！我有些迫不及待的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说完转身上了马车，等待张繇上车。
张繇也苦笑的摇了摇头，走上前一屁股挤在韩立身旁，肩膀轻轻的推了他一下笑着说道：
“你行不行啊！你别给我带沟里头！”
“哈哈，不会，我车技好着呢！”
说罢，韩立双手便狠甩手中的缰绳，大喊了一声‘驾’，马儿感受到了后方的催促，抬起马蹄，缓缓加速彻底离开了小山村。
韩立侧身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逐渐缩小的村落，又看了看身旁的张繇，目视前方嘴角微微上扬，再度甩了甩手中的缰绳，嘴里轻轻的说道：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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