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他是一块石头
他看着他腰间的伤口，颤抖着手，割下伤口处的腐肉……
接着他又撕开胸口的衣服，胸口处的伤口也溃烂了。
他额头上大汗淋漓，几度近乎昏厥，可是当他的目光望向洞外时，他撑住了，继续刮着胸口的腐肉。
这两剑，一剑是欧阳沁心刺的，一剑是欧阳雪痕刺的，他带着这一身的伤，只想着此刻欧阳沁心已经死了，而他对欧阳雪痕也是仁至义尽。
这些年来，虽然他们名为主仆，但是他当欧阳雪痕是兄弟，挨他这一剑，他不躲不闪，就算是他为欧阳沁心的死给欧阳雪痕的补偿吧。
如今，他身上的伤口还在疼着，只希望欧阳雪痕心中的恨意能够淡一些。
他十分清楚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才受了这一剑，魔界的确不适合欧阳雪痕，让他离开是最好的。
洞外，秋灵躺在青青的草地上，仰望着夜空，夜空中，繁星密布，如梦幻般，美不胜收。
而她的心头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想着近日的事情，她的烦恼更加多了。
她只记得自己和秋枫一起为了寻找红栗花而掉了下来，所以才来到了这片谷底。
不然，谁也不会发现这个地方吧。
但是他们是如何寻得红栗花的，她又是如何向魔尊要得三片蛇鳞的，又是如何取自己的血的，她一无所知。重重的困惑缭绕在心头。
越是想下去，她就越恨自己，竟然活成了个糊涂蛋，如今什么事情都搞不清楚了。
“爹，娘，你们在天宫过得还好吗？”秋灵仰望着星空，想到了她的爹娘。
天规森严，他们飞升之后便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过。
“做神仙也有不好的地方吧？若是日后我到了镇天宫，做了胥雪天尊的弟子，那么我也会像爹娘这样，永远也不会回去倾凰山了？”
秋灵心中想着。
“不，我只要跟着胥雪天尊修行上乘的仙法，我不要位列仙班，不做神仙，就依然可以回到倾凰山。”
秋灵暗自下了决心，即使做了胥雪天尊的弟子，也不要上天庭做神仙。
镇天宫虽然位于九重天，但是胥雪天尊收弟子是不在乎弟子的身份的，无论妖魔或是灵类，只要能通过考验，都可以成为他的弟子，也不是成为了胥雪天尊的弟子，就属于上仙了。
成为胥雪天尊的弟子，得到他的倾囊相授之后，学有所成之时，胥雪天尊上报凌霄殿，他的得意弟子才能真正位列仙班，与天地同寿。
这也是天庭支持胥雪天尊召开选徒大会的原因，许多妖魔在胥雪天尊的教导下，纷纷归了正道，天庭自然也多了些许可用之才。
过了好久风亦行才从洞中出来，此刻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紫色纱衣，不再是那身染了血的白衣。
他也到草地间躺下了身，他与秋灵之间保持着三个人的距离。
他仰望着星空，久久没有说话。
“夏霖。”秋灵转头看着不远处的人，他闭着眼睛，想来是累了。
“嗯？”风亦行应了一声，他满身倦怠，没有睁开眼睛。
“你累了便睡吧。”秋灵轻声道。
这一天他也被她折腾得够他受的了，他也该累了。
“我没睡。”风亦行睁开眼睛，望着秋灵，他的脸色依旧很苍白。
秋灵看向夜幕，道：“今夜的星空真美，我好久没有这样看星星了。”
“是很美。”风亦行依然看着秋灵，没有移开目光，在他心中，最美的不过是星空下的她。
此刻秋灵不再想到要离开这里，这里的美好是她求之不得的，没有倾凰山上两个姐姐对她的纷纷扰扰，只要安静地等着赤炼丹炼成便好。
“你不问为何我会使你门前的这片湖都变得炽热了吗？”
“不重要。”风亦行道。
夜里的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芳香，还有青草和泥土的气味。这个石洞前没有石滩，而是一片草地，草地旁盛开着芬芳艳丽的花儿。
“原以为你会介意，我以为你住在湖中，所以才急着要将我放在湖中的东西拿走，现在看来倒也不急着拿了，放在这个地方是最好的，谢谢你了。”
秋灵侧身对同样躺在草地间的风亦行说道。她这才发现他一直在看着她，她有些不自在，又望向漫天的夜色。
“拿走了湖中的东西，你便会离开这里是吗？”风亦行道。
秋灵嗯了一声，她能听出他语中有些隐隐的失落，像是个孩子要离开唯一的玩伴似的。
“那我倒是愿意一直将我家借给你。”风亦行意味深长地低声道。
秋灵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砰地一阵狂跳。
“我们才相识，为什么对我如此好？”
秋灵问道，她没有看身旁的那个人，生怕他看到此刻她红扑扑的脸。
“因为我们是朋友。”风亦行这样解释道。
他不能说出太突然的话语，那样会让他
她感到不安，他就这样回答她。
“那谢谢你！”秋灵笑了，心也逐渐平定下来。
“不客气。”风亦行低沉着声音说道，此刻他心中五味杂陈着。
“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妖呢？”秋灵又萌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我是一块石头。”风亦行淡然地答道。
“石头？”
“对，我就是一块顽固不化的石头，所以修炼了三千年，都没有什么长进。”风亦行自嘲道。
石头精？秋灵打量着风亦行，生的如此英气的石头精，她还是第一次见。
“做一块石头有什么不好？挺好的。”秋灵道。
“是挺好的。”风亦行道。
她轻叹了一声，心头的愁绪又如波涛般涌上心头。
“你怎么了？”
秋灵坐起了身，风亦行也坐起了身，只是没有靠近她。
秋灵望向他，想着他刚受了一身伤的模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话到嘴边，却又不忍心开口。
“我只是最近有些烦心的事情，我忘了我不该忘的事情，很重要的事情。”秋灵郑重其事地说道。
风亦行知道，她忘了他，也忘了有关于魔界的一切。
在魔界的那片黑暗中经历的一切，他不希望她记得。
也包括她曾经口中的前生，他不想了解，也不希望她记得。
风亦行可以猜想得到，大概就是因为她忘了些事情，所以有时有些困惑。
他记得他曾在雪岭中帮她找到了一株泛着红光的花，他不知为何秋灵要找那株花，他也不会多问，大概就是因为那株花，所以她才会愁吧。
他可以想象得到，她看着那株花时，却记不起来究竟是如何寻得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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