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星夜兼程葫芦镇

重伤僧人鸠达佛有睁眼之意，却又艰难闭紧，张嘴欲言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待到医生诊断用药后，他忽然如回光返照，竟然异常清醒，一下子张嘴欲说话，弄得身侧三人大惊。

        薛竽懂得吐蕃语，因此对鸠达佛断断续续的话听得很清楚：“那人……是假的……不能……赞普……”似乎用尽了力气，鸠达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却留下了一团迷雾。

        吐蕃将领也听得分明，转过头来盯着那医生：“你听他说什么……”

        略懂一点吐蕃语的医生根本不知道，摇头不语。薛竽一摆手让他离开，低声对吐蕃将领道：“王子殿下不会真是想当下一代赞普吧？”

        将领摇头：“古格王系的德祖衮生二子，长子柯日继父位，后出家为僧，取法名意希沃，让位与其弟松艾。松艾已经去世，传位与其子拉德，也就是桑达密之兄。拉德占据高原一部，却失去了对河西控制，归义军余部、吐谷浑各族争夺厉害，桑达密只好向东发展……如果王子真能一统关中，回师高原雪域，定能恢复吐蕃最鼎盛时期！”

        薛竽对吐蕃的情况并不了解，却知道桑达密的名字不过是众多汉人叫出来的，音似而已，他的来历没有人知道，也不知道他与历史上的松赞干布倒底有多少血统传承，更不知道他与赞普之位离得多远。

        总之，他领了一群吐蕃强盗东进，势力强大，让人不敢小觑，却没有人真正的深究他的来历。

        现在，高僧临终前的一句话，让薛竽有一种感觉：或许桑达密不是赞普之后，他是假冒的？

        那将领似乎明白他的疑惑，解释了许多，却让薛竽更加困惑。末了，那将领一声怒喝：“鸠达佛高僧所说假的，是指那个带他来的僧人……”

        薛竽一声冷笑：“我们如果这样说出去，别人会信吗？如果那僧人是假的，肯定先杀了鸠达佛高僧，还会让人给他治疗？不过我保证不会乱讲什么，你要是信得过我，立即派人把这个消息报告给桑达密王子……”

        二人议论着，却根本没有意识到，一场危机正随着那远去的红衣僧人弥漫开来，整个青康地区因为这个消息而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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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五千人星夜兼程，李丛嘉到达邠州时，正是午时，天气有些暖意，但冰雪仍然盘踞在这片大地之上，没有任何开化的意思。

        邠州城早就被兴唐军攻下，此时只有一千军队驻守，其他都赶去了宁州。看到李丛嘉进城，守城的朱瞻妻弟常迎春一脸讪笑，将满府的女人驱散开去。

        李丛嘉无心管这个愚蠢家伙的艳事，事实上他也没准备把此地交给这个只知道抢钱和玩女人的家伙。要不是看在朱瞻、朱寿兄弟在坊州、鄜州的极力配合，李丛嘉恨不得一刀砍了这个混蛋。

        直接命令这个混蛋收拾东西跟自己去陇州，然后召见了当地富绅官吏，了解情况，进行抚慰——其实多余，城墙处那被炸毁的痕迹就是兴唐军最好的武力证明。

        带走常辽春，自然要留下一将——兴唐军将领张泌。

        此人文才更胜武艺，兼有治政之才。他刚刚从南唐光州赶来，是周宗推荐的。虽然在兴唐军一系中，他资历浅，战功少，但手中缺人的李丛嘉没有多少挑选的余地：此人当过一县县尉，又是自己嫡系，不用他还能用谁？

        让他自己挑选了一千精兵驻守邠州，等待长安转运来的粮草、军械，自己则迅速带着七千军队（原地调集了两千团练军）、两千民夫赶往灵台县葫芦镇。

        李丛嘉亲自带领军队赶往葫芦镇，正处在陇州、宁州、大散关之间的位置上，离陇州不到一百里，离宁州不到七十里。一时间，整个西北风声顿紧。

        大散关前，吐蕃军和豪强随行的汉军加一起有七万人，其中吐蕃人超过四万。他们一半有皮甲，不到五千人有铁甲。至于兵器弓箭，倒人手一件。

        而汉军与之相比，则寒酸了许多：不少人是刚刚被征来的农夫，连锄头都没有一把，哪儿来的兵器？豪强士绅们也根本不指望他们能帮上忙，只是应付场面而已！

        真正的精兵都留在他们自己身边的高墙之内、县城之中，谁会傻到都派到这儿来当炮灰！

        吐蕃人在大散关前顿足不前，已经有半年多了，早就失去了锐气。要不是后方各州、县都被他们占据，谁也不敢保证这些散乱的部落士兵会不会抢光周围县府就逃回去！

        带领这些军队的吐蕃大将阎广西一向不拿自己当吐蕃人，连名字都起了一个汉名。他此时骑着马正巡视营寨，越看他越生气，马鞭不断抽打那些喝酒打仗的士兵。

        身后一百多骑骑军个个精悍，眼神看着那些吐蕃汉子明显露出不屑，仿佛那些人不是同类一般。

        数千汉军早就躲得老远，根本不敢靠前，生怕触了这个吐蕃“扒皮王”的兴头：阎广西有两个爱好，一是女人，另一个就是活扒人皮！

        这一年时间里，不知道多少汉人百姓、吐蕃士兵和其他倒霉鬼撞在他手中成为大帐中的人皮。更有传说，他每月必换一批女人，不知所踪者都让他吃肉扒皮了！

        恶魔般的传说让这个从小生长在河西战乱之地的混血吐蕃将领身上蒙了一层灰雾，谁见谁怕。

        汉军将领莫小希同样不愿意见这个疯魔，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打交道。看着他快马冲过来，莫小希单膝跪地：“阎将军，消消气，这些混蛋就是闲得时间太长了！要不，派他们去剿灭附近的寨子？那些土匪太嚣张了，竟然抢了给您进贡的东西……”

        阎广西一瞪眼睛：“又是哪儿个山寨干的？不给他们点厉害，真以为我们怕他们了？对了，汉军中最近有什么传言没有？桑达密王子的坏话要是有人敢说，就扒掉他的皮……”

        莫小希没来由的一阵发寒，连声道：“没有，没有……没有几个人听得懂吐蕃语的！对了，王子殿下决定没有，什么时候攻下大散关，东面各州财富如山啊！”

        “王子殿下在陇州忙得很，听说河西那里的汉人又在聚集，归义军的阴魂不散，我看王子殿下的心思不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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