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追魂夺命的银钩
在大多数习武之人口中，吸纳蕴化虽然常常被同时提起，但事实上，吸纳与蕴化是两回事。就好像吃饭和消化一样。
虽然天生道境的叶青衫早已在最初的几天里完成了对爽灵全部修为的吸纳，但在没有完全蕴化之前，他只是单纯的拥有这些修为，却并不能利用。所以叶青衫十分享受眼下与三位灵犀高手的交锋。因为这有助于他对体内爽灵修为的蕴化。
老黄说过，蕴化的过程，就像是在热牛奶中撒下一把白糖，虽然什么也不做，白糖也会随时间流逝慢慢融化在牛奶中，可若是能搅拌几下，这个过程就会缩短许多。而与人交手，就是一种最有效的“搅拌”。越是激烈凶险的交手，效果越好。
眼下三位青风高手的联手强攻就是如此。虽然力道有些太大，似乎随时都有将“杯子”打碎的风险，可叶青衫终究还是撑了下来，并彻底适应了对手的激烈攻势，越游刃有余地穿行在激射的劲气与森冷的刃光之间。
尽管他的修为比起对手还逊色许多，但凭借着对局势的适应与对对手攻击手段和出手习惯的熟悉，他已经有能力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同时留意对手可能的破绽，并伺机起一次次精妙的反击。
叶青衫已经为这种无比玄妙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感觉所陶醉。
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在与人做生死之斗，反倒像是一场早已演练过无数遍的有惊无险的对练——对手的每一个动作只是刚刚显露端倪，自己就能立刻识破对手的意图以及对手打算如何实现这个意图，然后身体就自动地做出必要的应对。而这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好像置于火焰上的手掌在感觉疼痛的瞬间一定会以让人惊叹的度飞快抽离，不需要你提前进行任何的思考和准备一样。而自己自爽灵那一部分意识中所“继承”过来的智慧与经验，远比这种本能更加强大——自己甚至不需要在手掌感到疼痛才知道抽回，而是在看到火焰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过于接近将会生什么，更知道一旦手掌被迫被置于火焰之上后，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力量从什么方向以什么姿势来完成这样一个动作，才能做到最快最省力的同时让自己受到的伤害也最小，或是干脆用最简单有效的手段扑灭火焰。
在渐渐适应了战局的叶青衫不断动反击后，青风高手们的攻势开始变得不再如先前那般凌厉猛烈，三人都很清楚，自己久攻不下而叶青衫却已有能力做出反击意味着什么——尽管以他的修为不高使得这些反击并不具有太大威胁——但他随时都有可能使出那传闻极其古怪的至杀之剑。心存忌惮之下，三位青风高手不能不转变策略开始有所保留以备不测。
于是宋承嗣难以置信地看到原本在三位青风灵犀境高手的凌厉攻势下“苦苦支撑”的叶青衫居然开始慢慢“掌控局面”，一次次或精妙无比或诡异莫名的反击竟似乎反过来让雷氏兄弟与胡直这三位在雀阴麾下也排的上号的灵犀高手被隐隐压制！
这哪里还是他所以为的那个叶青衫？！即便是宋承宗，恐怕也绝对无法和此刻的叶青衫一样“轻松”迎战三位灵犀境高手并隐隐占据上风！难道宋承宗他们看走眼了？没有境界的叶青衫，其实力或许不止相当于灵犀巅峰，而是——洞明？！
“可以了。”一直默默观战的铁鸢突然开口，雷氏兄弟与胡直尽管不太情愿，也只能应声退后，依然死死锁定叶青衫的目光里燃烧着不甘的怒火。他们知道自己三人联手对付一个叶青衫却迟迟不曾得手又多么难堪，可更清楚叶青衫的表现虽然诡异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但修为不足这个无法回避的弱点让他拿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就算他使出那柄至杀之剑，可早已全神戒备严阵以待的自己三人也不具备致命威胁。只要战局僵持下去，率先倒下的一定会是后劲不足难以为继的叶青衫而不是自己这边的三人。
可他们不敢违背铁鸢的命令。尽管他们与对方同样是雀阴最为得力的手下，但自从被派到唐糖糖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手下后，铁鸢就因为实力最强而得到了比他们更高的地位。以青风内部那严苛残酷的纪律，只要自己这三人胆敢有任何忤逆之举，铁鸢都完全有权力也有能力下杀手以为他人戒。
“虽然你很不错，但你仍然不是我的对手。”铁鸢迈步走到叶青衫的对面一脸平静地说道，早已是灵犀巅峰并且随时都有能力迈入洞明境的他对双方实力差距的判断有着绝对自信。或许在宋承嗣那样的人眼里，派出四位灵犀境用来对付叶青衫实在有些多余，不过铁鸢却不会这样认为。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况且尊者的计划容不得半点差池，偏偏叶青衫正是整个计划中最令人捉摸不透却又至关重要的一环。既然尊者默许唐糖糖所为，自己就应该全力以赴。至于那唐糖糖，她以为自己是谁？如果不是为了少主，尊者甚至连正眼看她的兴趣都不会有一丁点！
虽然叶青衫的确与之前的传闻大为不同，但尽管不知道他为何能在短短数月之内取得如此令人惊叹的进步，可修为不足的问题依然存在并且足够致命。
铁鸢是一个行事谨慎的人，所以他才会选择从旁观战迟迟没有出手。在今日之前，他对叶青衫的了解仅仅都是源自青风内部的消息或是江湖的传闻，虽然那些信息并非没有价值，但铁鸢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有亲眼见识过叶青衫之后，他才会决定自己该用怎样一种方式来完成雀阴布置下的任务。
现在，他认为是时候结束一切了。
“你确定？”叶青衫露出了笑容。久违的、特别的、从他第一天独自踏入江湖开始被人不断追杀的日子后就一直挂在脸上的意味复杂的笑容。这个笑容里有着对自己的自信和对敌人的挑衅，也有自骨子里的骄傲、无畏、张扬和疏狂。带着这样的笑容，五年来他杀死过无数想要用他的命来成就自己的名的人。这些人里有灵犀多年的成名高手，也有刚刚锻体的江湖新人；有行侠天下的侠客，也有凶名赫赫的恶人。带着这样的笑容，他灭掉了操控涂州漕运的大江帮，也灭掉了横行桓州的虎啸堂……直到青风的出现以及渐渐得知自己与青风乃至青妖的联系之后，这个笑容才终于被眼前越来越浓也越来越冷的迷雾抹去。
直到爽灵的那部分意识融入了自己之后，他才终于想通了。其实不论莫离也好，老黄也好，或是田子渊，这些人都告诉过他答案——做自己。
就如同爽灵当初明知成为爽灵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因为他知道不论身份怎样变化，自己又会因为这些变化做些什么，他始终知道不论是不是爽灵，自己都只是那个深爱鱼盼盼并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的人，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鱼盼盼。
叶青衫自己也是一样。他根本无需去计较自己究竟是谁。爽灵也好，叶青衫也罢，他始终是他，都最终要面对想要将自己献祭以求长生的青妖。他需要做的，只是尽可能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使青妖不能得逞罢了。这和自己在过去这几年里所做的没有什么不同。说到底，青妖也不过是又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人而已。
自己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如何才能做到。
至于自己现在究竟还算不算是完整的自己，或者应该算是不完整的爽灵，又有什么关系？
或许这才是爽灵选择遗忘的真正原因——看起来他好像是不惜将自己从这个世界“抹去”，只留下对鱼盼盼的眷恋，为“轮回”后的那个不是自己的“自己”创造击败青妖解救鱼盼盼的条件，可事实上，谁又能肯定这不是爽灵故意而为？叶青衫的出现，难道不是爽灵以另一种形式获得了“重生”？
一股凛烈无匹的杀气像是突然冲破了未知的神秘禁制般在叶青衫的心底突然涌现，几乎立刻就变得澎湃磅礴铺天盖地，好像能杀尽世间众生让天地浴血一般。可叶青衫却偏偏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只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生”却是无悲无喜不怒不嗔。
铁鸢不知道短短只是一个笑容的时间里，叶青衫的身上再次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但他却清晰的感受到这种令人感到恐惧的变化。更看到随着这种变化，叶青衫仿佛已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种说不出形状大小甚至真假虚实的诡异存在。他明明就站在眼前，可自己却偏偏“不知道”他在哪里；他明明还在呼吸眨眼微笑，可自己却有种强烈的错觉——那个在自己对面一脸微笑的不是人，而是一尊杀气蒸腾令人不敢直视的魔神！
或者更准确些说，叶青衫的整个人都已经化作一股有形有状的杀气，以他为中心方圆数丈之内，寒风漫卷、草木凋零、充斥着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意，仿佛他之所在，便是绝对死域，必无生机！
宋承嗣惊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全然没有感觉到冷汗已经将自己浑身上下都浸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叶青衫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破境”，他不是没有境界么？宋承嗣在心底竭力地大喊。虽然他只是知弦，可他知道，凡“破境”能有如此惊人声势的人，无不是最世间最顶尖的高手！
(本章完)
(https://www.ddbiqutxt.com/chapter/47507_1477582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ddbiqutxt.com。顶点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ddbiqutx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