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鬼集

虽然还没有见到鬼王杜师远，叶青衫对于鬼族眼下的情况还是有了大致的了解。基本上，鬼族已经分成了各自以岳之南、杜师远以及麻脸阿四所代表的鬼司为的三方。在这三方人马里，岳之南和鬼司尽管立场不同，但最终目的还是大同小异，唯一的区别，仅仅只是到底以鬼族还是青风作为主导。而杜师远则与之前的历任鬼王一样，始终坚持着要将青风彻底逐出峫岭的态度。

        在这样一种局势下，鬼王杜师远也好，还是非毒尊者长门秀树也罢，甚至麻脸阿四到目前为止对叶青衫所表现出来的“友善”都不难理解了。

        对于杜师远和鬼司来说，不论他们是打算想将青风彻底逐出峫岭还是意欲吞并青风，最终都必然需要面对岳之南这个基本没有争议的无敌存在。从整体实力上，这两方或许并不惧怕峫岭里的这部分青风，也无需担心峫岭之外早已陷入江湖大乱的那部分，但在如何解决岳之南这个根本难题一事上，杜师远和那位不知姓名的鬼司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叶青衫这个关键。

        而对于岳之南来说，尽管他的计划因为林婉母子和安史子良的一系列举动受到了不可忽视的影响，但并非没有弥补的余地，更何况有些事情还歪打正着地帮了他大忙。比如鱼盼盼与叶青衫双双前来峫岭。站在岳之南的角度上，叶青衫可以确认对方一定不会放任自己轻易救到鱼盼盼。毕竟叶家的代天杀生才是他最致命的威胁，而身负藏识之意的鱼盼盼则是叶青衫彻底驾驭代天杀生的关键。按常理来说，岳之南应该在第一时间杀死两人，至少杀死其中一个以绝后患才对。但叶青衫清楚，岳之南对代天杀生同样深感兴趣，就算不似他人那般是出于觊觎，作为一个天下无敌的高手，岳之南也一定会希望亲自见识一下代天杀生对自己的致命威胁究竟是真是假。既然岳之南并不急于要自己和鱼盼盼的性命，那么长门秀树的表态就不难理解了——岳之南想要借长门秀树之口迫使叶青衫卷入鬼族内部之争。反正鱼盼盼的生死存亡几乎都只在岳之南一念之间，在无法化解这个难题之前，叶青衫自己只能暂时隐忍成为岳之南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子，用以扫清阻止他掌控整个峫岭鬼族的所有障碍。

        鬼司应该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有麻脸阿四的反复出现和白蝎子私盗血蝎一事。至于其他两味鱼盼盼治伤所需的鬼族秘药，叶青衫相信鬼司也一定在想方设法地获取。但叶青衫很难不怀疑白蝎子能盗出血蝎是否是长门秀树甚至岳之南有意放纵的结果。

        白蝎子的实力固然不差，蝎奴的身份也的确为其见机行事提供了极大便利。但既然鱼盼盼是岳之南用以胁迫自己的关键所在，血蝎这么重要的东西又怎能如此轻易就被盗出戒备森严的长门宫？尤其长门秀树还是因为对鬼司等人心存强烈不满才轻易倒向了岳之南，带着这样一种态度，以长门秀树的能力，白蝎子能够得手的唯二解释，只有运气使然或是圈套。

        叶青衫不否认运气的客观存在。但运气这种东西实在太过缥缈无常，所以他考虑问题时从来都习惯于将运气因素排除在外。如此一来，他就不能不提醒自己保持十二分的谨慎。至于血蝎很可能是圈套这个推论，叶青衫倒并没有对麻脸阿四道明。自己所接触过的所有鬼族人表面上的立场划分，几乎全都是出自他自己的判断，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些判断都是准确无误的。谁又能肯定麻脸阿四就一定是绝对忠于鬼司的？长门秀树座下的五根骨头不也各怀心思么？

        满怀心事地跋涉了整整四个时辰，叶青衫终于来到了位于鬼族栖居范围核心的鬼集。看着眼前这片远比大多数寻常城镇还要热闹得多的集市，叶青衫不免大为诧异。

        一座城池如果有数万居民，已经是一座当之无愧的大城。那么一个居住着数万鬼族人的集市，该有多么巨大？

        叶青衫很想知道答案，可当他出于好奇而攀上能够找到的最高的巨树顶端后，看到的却是在茂密的蛮荒丛林掩映中一直延续到视线尽头的棚屋、帐篷和旗幡，即便叶青衫已极目远眺，也还是无法看清鬼集的全貌。

        从大树上飞身跃下来到鬼集入口，那些面无血色表情生硬的守卫只是冷冷地扫了叶青衫一眼便不再理会。即便如此，感受到一双双从粗大的树干后面、茂密的草丛深处、昏暗的棚屋里头或是爬满了毒虫的瓦缸下头出并聚焦到自己身上的古怪目光，叶青衫还是有些头皮麻。

        尽管这些目光并不如那些鬼集守卫们锐利，却偏偏透着一股子让叶青衫毛骨悚然的意味，就好像饥肠辘辘的猛兽在暗中窥伺着茫然无知的猎物，随时都可能从藏身之处扑出来将他变成一顿美餐。

        这绝不是比喻，而是那些鬼族人真的是把他当成了可以大快朵颐的美餐！

        从入口进入鬼集，只不过才走了三五十步远，叶青衫就已不止一次地看到那些鬼族人用满怀恶意的目光打量自己的同时还在悄悄吞咽着口水！

        直到按照麻脸阿四的描述来到一座以树枝和麻布搭建出来的、门外悬着一张铜锈斑斑的鬼面的帐篷前，叶青衫终于松了口气。这座突兀地占据着鬼集中央一大片空地的帐篷和那张青铜鬼面属于鬼族长老，那些将自己当成食物的鬼族人绝不敢在这片空地周围造次。

        “远道而来的客人啊，请问您有何事？”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帐篷里响起。

        “尊敬的长老，这个客人是来找我们的。”不等叶青衫开口回答，几个身着灰色麻衣左肩上以金线绣有独角鬼面的年轻人便已从人群中迈步上前将他团团围住，为一人冲着帐篷恭恭敬敬地躬身垂说道。话音未落，帐篷里却已经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

        “可是有人刚刚告诉我，他似乎是我们的贵客？”苍老的声音再次传出帐篷，声调依旧没有什么起伏，可任谁都已听出语气里的责问之意。

        “尊敬的长老，我们也不过只是奉命前来接人，其他的事，我们不知道，也不会过问。鬼司的规矩，您自然是清楚的，又何必为难我们这些人？”

        “嗯——奉命行事，鬼司的规矩？这番话说的漂亮，你这么一说，我要是不许你们把人带走，恐怕你们就要说我坏规矩了不是？也罢，规矩啊就是规矩，定下来就是让人遵守的，我自然也不能倚老卖老地坏了规矩。既然人你们已经接到了，那就走吧。不过你们记得帮我带句话回去给澹台小子，你们找他有什么事我不问，但明早日出时分，我要亲自陪着这位贵客觐见鬼王，你要澹台小子自己看着办。”

        “长老的话在下已经记下，一定一字不差地转告给鬼司大人，还请长老放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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