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英雄泪
赵廉看着树干上的标记，心里默默对着庞翼淮竖起了大拇指——这个孩子不简单，他的聪慧已经出了同龄的孩子很多很多。在那天那种情况下，一般孩子能想到给看牢房的人下药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是庞翼淮不一样，他自救完再救人，救完人不是撒腿就逃，而是冷静地分析逃跑路线，制定出策略，先是火烧柴房，再去烧马厩，最后烧林舍，由近及远有步骤有谋略地制造混乱，为逃跑争取宝贵的时间。赵廉将心比心，如果当时和庞翼淮互换一下，对方所做的自己完全做不到！如果不是庞翼淮的机智，也许自己最终的结果还是越狱失败。
想到这里赵廉心里默默地为庞翼淮祈祷着：贤弟啊，你我可是都约定好了的，即便是被俘虏也要好好的活着，等着对方搬救兵。哥已经带人来救你了，你可要平平安安地啊、、、
“这里有标记，兄弟们都过来，往这边、、、”
“不会吧，那个方向没路，只有安幕山脉的断崖！”
赵廉听到前面几个侠士的对话，整个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他有种不祥的预感。逃跑的时候正是雪夜，山林里到处黑漆漆的，庞翼淮不会被追得太紧，慌不择路往哪里跑吧、、、上帝保佑、天神保佑、菩萨保佑、、、赵廉心里把所有能知道的神都拜了一遍，只希望他们能保佑庞翼淮此时能平安无事。
断崖边上一群人正四处找着，所有的线索到了这里就没了。这让庞百川非常不安，他心里此时冒出了一万多种可能，怎么也不敢往坏的地方想，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平复此时的心慌。
就在这时，一旁的赵廉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睛直直地瞪着前方，整个太阳穴边上的青筋暴起，脸蛋涨得哇红哇红的，口中不停地说着：“不！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周围的人立刻赶了过来：“怎么了？小赵。”
赵廉突然从地上蹦起抓住旁边侠士的衣领，表情狰狞地大声吼道：“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啊、、、不是！”
“什么情况？”庞、李二人闻声赶来。
“不知道啊，小赵刚才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情绪失控了！不是中了什么邪吧！”张澜满脸疑惑地说着。
“小赵？怎么了、、、小赵？”庞百川来到了赵廉的身后，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赵廉转过身，依然用力的抓住对方的衣领，“庞员外，求你告诉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求你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刚才紧绷的身体此刻犹如突然泄了气的皮球，顺着庞百川的身躯滑落了下来，最后跪在了地上，不停地抽泣着，眼泪鼻涕已经撇满了整个面孔。他无力地抬起右手指向前方一个斜坡“那条挂在枯枝上蓝白相间绸缎，是庞翼淮当天穿的外衣、、、”
顺着赵廉所指，前方一个斜坡成6o°角通向断崖边缘，再往下便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整个斜坡被厚厚的一层冻雪覆盖，表面光滑，没有可以攀附的草木，只有掉落的枯枝，庞翼淮外衣上被刮落的绸缎正是挂在临近悬崖边缘的枯枝上。
看到这里，周围的人也都明白庞翼淮已经坠崖了。这条山谷是安幕山脉出了名的断魂谷，站在悬崖的顶端肉眼看不清谷底的景物，这得有多高！从这摔下去，连骨头都碎成渣！庞翼淮要是从此滑落，九死无生！
此刻庞百川瞪大着眼睛看着蓝白相间的绸缎，整个人全僵直了。他的心里传来阵阵剧痛，痛得犹如被一把利刃一点一点得划开，钝重得不出半点声响，随后口中一甘，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出：“啊、、、淮儿、、、我的儿啊、、、为父来晚了、、、晚了！”他对着山谷不停地吼着，眼泪如决了堤的洪水不住地往外流着、、、
张澜见状正欲过去搀扶庞员外，却被李依鸿用身子一档：“让他一个人呆一会儿吧！”
张澜深深地看了一眼庞百川，又将视线移到了蓝白相间的绸缎上，慢慢地摘下自己的头盔、、、周围的众人见状也默默地摘下头盔（以示哀悼）、、、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在此刻静止了下来，天地间仿佛只剩庞百川的眼泪在流淌，他的身影仿佛瞬间沧桑了许多，疲惫得只有眼泪、、、
晌午时分。
“现在呢？怎么办？派人到山谷里去找尸体吧？”李依鸿皱着眉头说道。
“怎么找？恩！这山谷落差有多深你知道不？反正我不知道，至今我也没听过说有人从这断崖之上能下到山谷谷底的人。”张澜摇着脑袋说道。
“嗨！这次敬海城内几乎所有御尊之下的江湖义士全都出动了，本想以压倒性的优势救出庞二少爷，现在呢！连个尸骨都无法找到！这可让我如何回去向嫂子交代、、、”李依鸿叹着气。
这时从山腰的山路上来了一位侠士，端着好几盘热菜和几壶酒走向了庞百川。
李依鸿几个快步迎了上去“让我来吧、、、这些热菜端回去，留下这几壶酒就行。”
此时断崖的斜坡处，一排人被五花大绑按压着跪在地上，眼睛被黑布给蒙住，嘴巴被堵着，他们都是青峰寨的俘虏——其中也包括潘石彰和白堂主。
这帮侠士正以一种特殊的悼念方式为庞翼淮追悼，随着领队的侠士一声令下，一道道冷厉的刀光划过，青峰寨的贼匪们各个身异处。所有贼人的头颅全部被抛下了山谷，侠士们正是以这种最隆重的血祭来悼念庞二少爷的英灵！
断崖之上，庞百川一个人坐在雪地上，任凭凌冽地寒风夹杂着雪花击打着脸庞，他眼神直直地看向前方，脑袋里浮现着一幅幅往日与庞翼淮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的场景。
李依鸿挨着庞百川坐了下来，提着酒壶递给了对方。两人就这么坐着，一句话也没说，闷声喝着酒。
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真正的朋友不是听懂你说的话，而是更懂你的沉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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