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2 青红皂白
“小弦，你刚刚是将何物取下，那老鬼便得以脱身了？”
“那个啊，那是道家术士所制的符咒，以尸气障住鬼魂，令其无法出来寻仇。”
“哦。那他刚才提到的老鼠，又是什么？”
小弦笑嘻嘻地跃到供桌前，指着正在啃食供果的一团黑乎乎的小玩意，“哝！”竺嵩上前细瞧，那老鼠似乎可以看到他们，随即跑掉。
竺嵩现神龛后面似乎还有个小东西，用一双小眼睛盯着自己。定神细看，的确还有一只长身无脚、类似小管模样的小家伙在那里怯怯地张望，其身约有七寸左右，青赤相间。
“咦，你也是来吃供品的？”竺嵩说着就欲去摸，没想那条蛇抖身一变，现出半张桌子高的蛇面人形，喝道：“哪里来的小鬼，竟敢跑到这里搅闹，可知我青红大仙的厉害？！”
竺嵩虽觉得他张牙舞爪颇为好笑，但又看他在针对自己，便不慌不忙地取出鬼旗，交叉一挥，四名鬼卒出现在身边左右。那青红大仙见势不妙，摇身变回小蛇溜走。
竺嵩告诉四名鬼卒：“我在人间还要呆上几天，你们去鬼封山峡谷通知丝竹和小管各回所驻之处，下次我招鬼时让他俩先来。”吩咐完毕，竺嵩再次挥旗，将四鬼送回阴间。
“小弦，你再给我讲讲这个……”
竺嵩说着，却见小弦呆若木鸡地站在一旁，眼中满是疑虑地盯着自己。
的确，他刚刚见证了竺嵩与青红大仙的对峙，以及那神奇的鬼旗。联想竺嵩那可怕的眼神，他觉得该反过来让竺嵩给他讲点什么了。
“……哦，主人，你问这个蛇妖啊？蛇类灵性极强，很多都能修炼成仙，只不过人类只称由人成仙者为仙，其余均称为妖。成仙者参透生死，穿越阴阳，都会有些法术。”
“那还有什么是灵性较强、容易成仙的呢？”
“这个有很多，常见的是‘红黄白柳灰’，也就是狐、鼬、猬、蛇、鼠。”
“哦，那老鼠也是？”
“嗯。人都说蛇鼠一窝，有蛇的地方就有鼠。他们互相残害，而又相伴而生。这里这条蛇已修炼成仙，还能跟鼠类相安无事，我猜这儿的鼠类之中也必有一只同等修为的妖仙！”
话音刚落，“哈哈”一声，一只黑袍白面、长得有几分鼠相的半桌高的怪人现在他们面前，“两位好啊，在下皂白大仙有礼了。”
“哦，”竺嵩眼前一亮，“你就是那只鼠妖？”
皂白大仙听这话不怎么顺耳，勉强答对：“呵呵，正是。二位高人来到我的洞府，理当招待。”说着三击掌，几只更矮一些的鼠形精灵每位手托一个石盘走过来，盘中盛放着人间的几种水果糕点。
“二位，来，别客气。”说罢他自己先捏起一块，狼牙狗啃地吃起来，弄得满地是渣。
山精小弦拿起两块把玩，并不想吃。竺嵩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只识得一个盘子中的几根树枝——宫休。他掐下一段放入口中品尝，“嗯，不比鬼封山的差。”
皂白大仙眼前一亮，“哈哈，二位果然是从那边来的。看这位兄弟怀揣异宝，想必是鬼差大人吧？小仙我有一事相求，还请二位一定替我做主啊！”
竺嵩一听颇觉新奇：“什么事？你说说。”
还没等皂白大仙开口，“腾”地一团绿雾，青红大仙闪现其旁，“你是要说我吧？”
皂白大仙登时火冒三丈：“你这恶妖，太过猖狂，多年来欺凌杀害我的同族。今日阴差为我做主，你偿命的时候到了！”
“嘿！我偿命？我们两家原本井水不犯河水，那年冬天，我父母正在洞中冬眠，你和你那些贼子贼孙突然闯入，一顿乱咬，将他们连同我的兄弟姐妹们弄得残缺不全，就此霸占了我的家园。只因我生性体热，不喜洞居，这才避过此难。如此之仇我不该报？”
说罢他又面向竺嵩和小弦，“二位，方才小仙多有得罪，但你们既为阴差，当秉公处事，你们说我二人谁是谁非？”
“这……”竺嵩为难。
“好啊，你倒恶人先告状！二位别听他信口雌黄，那次之事本因这客栈的东家在此处施工，毁了我族的洞府，大家出洞逃窜，被那些工人看见，打的打杀的杀。情急之下我们慌不择路，逃入蛇穴避难，这才现那两条常以我族为食的恶虫。大家群情激奋无法遏止，加之本已狂躁不安，才有了那一幕惨剧。孰是孰非还请二位明断啊！”
“青红大仙，他说的可是实情？”竺嵩问道。
“差官容禀。十年前冬日的一天清晨，我觉察到周围震动嘈杂，便早早爬出洞穴，照例穿过围墙，去圆丘那里栖身。正在我刚刚穿过围墙的一刻，就见鼠洞方向很多只老鼠四散逃窜，其中一股竟涌入我家！我惊惶无措，担心自己被现，便索性先溜到圆丘避难。入夜后我隔墙偷窥，现老鼠们来来往往地搬家，有的嘴里还叼着我父母同胞的血肉！家破蛇亡，真是惨啊……”
“你说的那个圆丘我也常去，出事那天我也循例跑到那里避难，怎么没看见你？可见你扯谎！”
“我是那年才出生的小蛇，圆丘那么大，你没看到也属正常。”
“我也是那年出生的，看来我们真是天生的仇人啊。你父母残害鼠族，已经遭报，你却不知悔改，变本加厉，我岂能容你！”
“蛇吃鼠本就天经地义，何来残害之说？”
“君不闻‘半年蛇吃鼠，半年鼠吃蛇’吗？你父母命丧鼠口也是恶贯满盈、因果循环。今日多说无益，我先让你尝尝我诛仙惊雷的厉害！”
皂白大仙说罢，运用元功，张口一喝，只见一道厉闪从其口中喷出，朝青红大仙打去。
青红大仙腰肢一扭，躲过闪电，“好，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吸两口我的迷仙毒雾吧！”于是张口喷出一团青雾。皂白大仙“嗖”的一声缩身入地，从没有毒雾的一侧钻出。二妖喷雷吐雾，在这屋中激战起来。
竺嵩本欲劝阻，却被小弦拽着衣角拉到角落，“主人，好像有点不对啊！”
“怎么？”
“这两个家伙都才只有十岁，是怎么修炼成妖的？”
“修炼成妖要很多年吗？”
“没有百年的根基吸收转化日精月华，哪能变化人形，且具备这等法力？”
“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这……倒没有。我是说他俩会不会是在演戏，蒙骗我们？主人你那个宝物可要看好啊！”
正说着，却听“哎、哟”两声，只见青红大仙的下半身被皂白大仙的惊雷劈中截断。同时皂白大仙的全身被青红大仙的毒雾摄住，多处溃烂。
二妖不顾疼痛，继续互相伤害，直至双双断气，自动变回原形，两股幽魂从身体里飘出。
“主人，快用鬼旗，把他们押回鬼都！”
“不必了，”竺嵩故作深沉道，“你们生缘已尽，怨结已了，各自去冥界报到，然后投胎去吧！”二妖魂向竺嵩作礼，随后散去。
竺嵩忽然想到一事：“哎呀，现在已是人间白昼，他们不会灰飞烟灭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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