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沉默是金

一阵震动在方远的口袋里响起。此时正是自习时间，方远连忙走出教室，兜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才敢拿出手机接听。

        “方远，”一道幽幽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我是迟幔。”

        “师伯有什么吩咐？”方远问道。

        “你得回上海了。”迟幔回答。

        沉默，良久。一股无言的安静在两人之间酵。

        像是没能理解迟幔的话，方远有些迟疑，说话也有些颤抖：“师伯，你确定？”

        “是的。”迟幔冷静而又平和的声音传出，是肯定的回答。

        “为什么？”虽然知道师伯从来不会给自己答案，但方远还是没有死心。

        “因为有些东西要塌了。”迟幔说。

        电话里再次被风声充满。

        “怎么走？”方远问。

        能想到方远在话机那头摊开手无奈的样子，迟幔笑了笑：“去京郊的龙隐寺找那个小和尚，他会跟你一起走。”

        感受着电话挂机后的那一下嘟嘟声，方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知是悲是喜的表情，他走回课室，开始收拾东西。

        南平华不愧是方远这几个月来交的最知心的朋友，别人都在冷静的自习，只有他低声地问道：“方远，出什么事了，你要现在离开？”

        方远看了看南平华：“师门有令，要我暂时先离开北京。”

        南平华早已知晓方远的背景，一丝不妙浮现在他的心头：“要走多久？”

        方远晃了晃神：“不知道啊，也许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南平华见状，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几张红色的票子：“兄弟，我知道你家境简朴，你先拿去用着，路上怕是有多要用钱的地方。”方远一愣，伸手接着，没说什么，但手上的动作显然稳定了很多。

        在这种重大的转折时刻，方远哪怕是经历过几次比武，心灵不像普通人那么脆弱，但终归还是有些年轻，此刻，南平华的支持，绝对是一股强大的动力。

        他背起书包，最后和南平华告了个别，向门外走去。一道修长的身影拦住了他：“还没下课呢，你想去哪？”

        方远的眼中出现了一抹不舍：“我要回家了。”

        “回家？”南晓梦有些生气：“这还没下课呢？你就想着回家了？”

        方远的眼睛看着远处的斜阳：“我要回我原来的家了。”

        南晓梦有些错愕：“你家不是在那些胡同巷子里吗？”

        方远摇了摇头：“我是从上海来的，现在我要回去了。”

        “为什么？”南晓梦不解，好好地突然间就说要走，实在是令她有些难以接受。

        方远的眼睛依旧看着那抹血一般的斜阳：“因为有什么东西要塌了。”

        沉默又无可避免地出现在了这对年轻男女身上，与对着掌门师伯的沉默不同，两人间的沉默不但不尴尬，反而还有些温暖。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直直的投射在走廊的墙壁上，你对着我，我对着你，一时间都有些不愿离开。

        天气不似预期，但要走，总要飞。再长的沉默都有结束，再长的路都会走完。

        最终还是方远先开口，打破了这令人不忍打破的沉默：“要说再见了。”

        南晓梦没问出什么“一定要走”之类的蠢话，她相信方远也不愿意听，所以，她没说话，只是伸出了手，示意方远给他一个拥抱。

        看着女孩坚定地伸出了双臂，方远也绝非那些老道学先生，他轻轻伸出双手，抱了一下南晓梦。长长的影子被打在墙上，很是温暖。

        鼎庭，峰峦殿。

        “相信大家都已经很清楚，鼎庭这次面临的巨大损失。”桐城派的大长老邱长春站在大殿中央。他并没有带什么扩音器，也没拿着话筒，但是他的声音却又是实在在的让这宽敞的大殿中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了他这句话，大部分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阴霾，鼎庭乃是武林中最核心的机构，一直以来都是各大门派的精英方能汇聚于此。但是今日，这个以铲除背信者为宗旨之一的圣地，却被那些早已远渡重洋离开华夏数十年的背信者们反将了一军，单单是颜面，就大大有损。

        但是更严重的是暗部名单的泄露。这也是本次鼎庭损失最为重大的地方。暗部是华夏各大门派暗中培养的精英才能进入的组织。平日里，没有人知道谁是暗部的成员，哪怕他就是门派里跟你最亲的师兄弟，你也不会知道。

        但是！现在的局势是，一个日本人，将暗部的名单从鼎庭内部偷出，至今仍未找到他的踪影。“可以肯定一件事情，”邱长老接着开口：“那个日本人还没有逃出莲峰峪，那里有我桐城派的木冲居士和自然门的杜少言先生把守，”他加大了音量：“现在我们唯一反客为主的机会，就是将这个人抓住，并且问出具体的情报，以及他所属的势力，不然……”他没继续往下说。

        其中一个座位上，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派的宗主突然站了起来：“我反对！”他大声地说：“我们自鼎庭成立以来，与所谓的背信者们也有过多次的交锋，我看不出来他们有哪里跟我们不一样，他们身上流的同样是华夏的血，用的也是我华夏的武功，为什么我们要与他们为敌呢？”

        “齐龙涛！”一个声音从他背后腾起：“你个吃碗底反碗面的小人！鼎庭这些年来给予你的帮助，你就当做西北风吗？”

        “帮助？”那个名叫齐龙涛的宗主又话了：“那你也要看看是为了什么！这些年来，我鹊贤宗隐姓埋名，为了鼎庭与背信者之间的战争付出了多少？”他挥了挥手，脸上有泪水流出：“我整个门派上下十五人，只有十五人，死了十二个！现在，暗部名单泄露，还不知是否要多死几个！你们于心何忍啊。”

        “咳”邱长春轻咳一声，打断了整个大殿里的话声：“是的，为了与背信者斗争，我们损失确实很大。”他环视了一周，观察着众人的脸色：“但是！如果没有鼎庭，没有阻挡背信者重回华夏的力量，你们认为会生什么？”

        大殿里一片寂静，包括刚才激动洒泪的齐龙涛在内，没有一个人出声。所有人都知道，背信者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他们是以武乱国的一群人，他们的目标，就是要为武者们创立一个更加逍遥的环境，他们要以自身的武技，去谋取世俗的利益。而这个，却与鼎庭的第一宗旨，或者说与华夏武林的第一宗旨大相径庭，武者，止戈也，求道也，求生也，非牟利也。

        “所以还是得打过才行啊。”一个沉闷的声音从门外传入：“在场的二十五位，都是各自宗派里一顶一的好手了吧，把你们干掉，应该就能把鼎庭这个腐朽的屋顶掀翻了吧。”

        除了安静的坐在自己座位上喝茶的迟幔以外，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看向了门外，一个身穿深棕色风衣的青年男子站在门外，明明自己的座位比男子要高，但是众人都有一种被俯视的感觉，这个人究竟是谁，居然以一己之势压住了如此多的武林高手？

        大殿门口朝西，耀眼的阳光就挡住了这些人向外探视的目光，但从声音来看，在青年男子之后，又有不少的人来到，都齐齐的排在青年男子的身后，似乎是以他为。

        感受到身后的部署都到齐了，青年男子微微一笑，即使逆光看不清他的脸，众人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笑意里的嘲讽。“这就是鼎庭的老家伙们吗？真是令人失望。”一个稍微清晰一点的声音从男子背后传出，青年男子有些不满：“风使，还没到出场时间呢。”

        那位被称为风使的年轻人也不在意：“放心吧，大长老它们不过是被桐城派和自然门那两个老货拖了点时间，一会就来了。”他指了指前面的人群：“你看，这里的人，有几个是寒暑境的？我们单干都能上了。”

        为的青年男子也看了看里面的人群，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吧。”他向后挥了挥手，也不再看大殿里的重要人物们：“武尊在上！”

        他后方的部属也都抬头：“革故鼎新！”

        乱战，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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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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