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镇02
洛阳经历十多个朝代的帝都之称，大唐年间，武则天曾迁都洛阳，建立周朝，其子李显又迁回长安，洛阳后被定为陪都，玄宗时又改称为东都。洛阳人才济济，经济繁荣，也是唐诗出产量最高的地方，所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是当时对洛阳另一番景象的描写。东都洛阳一直以经济、文化为中心，长安则是政治中心的舞台，但东都的官员大多称为“留司”，法制松驰，成为大多数悠闲官员、文人的聚集地，因此，这里也帮派如云。自天宝四年开始，这里的帮派如雨后春笋般衍生出来。&1t;/p>
东都洛阳风雨镇的蝉鸣林，分为东西两片密林，地处偏远，四周环绕着茂密的高山密林，唯一出口就是横跨在风雨镇映山河的那座桥。很久以前，这里除了猛虎飞禽，人迹罕至，时常会有结伴猎户偶尔出入。多年前，风雨镇成为官家驿站后，来往的各门各派人士、商户、军队便多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黑衣人，藏匿于东林中。这群黑衣人，时常结伴到风雨镇外的官道中打劫商户，并称“蝙蝠帮”。翌年，西林又驻扎过来一支狼牙军，时常骚扰风雨镇。洛阳的军队与官府对此不闻不管。&1t;/p>
风三少等三人一路找寻至风雨镇桥边，远处便一眼瞅见了站在桥边的方嫂，张天宝所言不虚，方嫂两眼呆滞，满目含泪，双手攥得紧紧的，嘴唇也干裂，看来在此守候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情了。&1t;/p>
“请问，你是芳嫂否？在下风雨镇酒馆... ...”风三少侧立方嫂跟前抱拳相问。&1t;/p>
话还没说完，方嫂便开了口：“我认得你，我们镇唯一酒馆的风老板之子，我跟你母亲也认识多年了，怎会不认得你。”&1t;/p>
“方嫂，那小侄就不转弯抹角了，我想跟方嫂习得你传说中的江湖轻功，是否可以教小侄。”风三少看着满脸憔悴的方嫂，直言不讳。&1t;/p>
方嫂转过脸，注视了风三少半晌，跟本镇子弟也不隐瞒：“那你可听闻我在镇上传的话否？如若你能做到，我必传授于你。”&1t;/p>
“我可以将琳妹安全带回给你”&1t;/p>
“不，我不想见到这个逆女，你见到她直接帮我杀了她”&1t;/p>
风三少心里一怔，母女哪有隔夜的仇，何况还是亲身女儿。&1t;/p>
“你做不到吗？”方嫂质问道。&1t;/p>
“方嫂，毕竟是母女... ...”&1t;/p>
“你不用劝我，卖身求荣不配做我女儿，你我都是喝着风雨镇的水长大的。如若你有这样的女儿你还会想要吗？”&1t;/p>
“我从小便认识琳妹，或许当中有误会呢？”风三少其实对方一琳了解并不深。&1t;/p>
“方嫂，我们会完成你的嘱咐的，你放心”，张天宝觉得再这样说下去，会误了正事。&1t;/p>
“是啊，方嫂，晚辈们就算对你无所求，也会帮你的”，阳平一边说，一边拉着风三少往桥对面走。&1t;/p>
风三少还想力劝方嫂，张天宝、阳平两人架着三少就跑，边喊着：“希望方嫂不要食言”。&1t;/p>
“三少，不要再说了，正事要紧，先过去看看”，张天宝劝道。&1t;/p>
风三少叹了口气，甩开张天宝和阳平，瞪了他俩一眼。头也不回朝蝉鸣林跑去，心里一肚子火。也想不明白，这天下的父母们怎的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女。&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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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了大概十多里路，还没到蝉鸣林深处，就听到一片打斗声，兵器碰撞声，人的惨叫声。三人急忙寻声找去，远远看到，一个长白须老和尚坐在林中一堆土坡的大石上，两手合拢，眼睛闭着，口中念念有词，旁边十多名黑衣人，已倒下七八个，有呻吟的，有惨叫的，还有躺在地上不能出声的。&1t;/p>
一名女子仗剑背这老和尚而立，大声呵斥着黑衣人：“你们这帮恶徒，如若再往前一步，我必将你们全都杀死。”&1t;/p>
“琳儿，不可妄动杀念，老纳一把年纪了，无所谓生死啦！”老和尚声音很无力。&1t;/p>
“这应该就是方一琳了吧？”阳平在树背后轻声问道。&1t;/p>
“是，她就是方一琳，方嫂的女儿，多年未见，这大家闰秀，如今都变成少妇模样了！”，风三少回道。&1t;/p>
“澄缘大师，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让蝙蝠帮这些畜生得逞的，你不知道他们偷偷拐带了多少小孩子，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 ....我... ...不会轻易就此罢休的。”方一琳说话间，捂住胸口，面部变得有点扭曲。&1t;/p>
“琳儿，你身中剧毒，千万别动了真气，唉！看来你我今天缘份就此尽了，你让老纳先走一步？”说话间，澄缘老和尚已然起身挡在了方一琳前面。&1t;/p>
“哈哈，我看着你俩挣扎，甚是欢心，本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怪就怪你这女人多管闲事，就算你是狼牙军头目包布尔的姨太又怎么样？我照杀不误。”站着的五六个黑衣人中有人话。&1t;/p>
三个黑衣人站成一排，纷纷执刀，一齐砍向澄缘老和尚。只听得当当当三声，冲到澄缘身边的三个黑衣人，只感动手腕生疼，大刀随手脱落，三把飞刀躺在大刀边上。&1t;/p>
“谁，给我滚出来。”为的黑衣人吼道。&1t;/p>
张天宝甩出飞刀后，右手却一直向前伸着，慢慢从大树背后走了后来，他用左手按了一下右手，想将右手按回原位，右手却不听使唤一般又弹回向前伸的模样。&1t;/p>
风三少唠叨道：“这小子，搞什么鬼，又想耍风头。”&1t;/p>
张天宝当着黑衣人的面重复了左手按右手的动作二次，无奈地说：“本大爷，一向杀猪为生，今天在方丈面前杀了人，已是罪过啦，为何这杀猪的手，却不听使唤呢？”&1t;/p>
“你骂谁是猪？”&1t;/p>
“谁答应了，就当是骂谁了？”&1t;/p>
“你是不是想死？爷爷今天满足你”，为的黑衣人已经暴跳如雷了。&1t;/p>
啪啪啪，三记清脆的耳光，为的黑衣人直接倒地。其余的黑衣人见状，转身就跑。张天宝正欲摸袋取飞刀，被赶上前来的风三少按住了手，张天宝有些不满地看着风三少，风三少对着他摇了摇头。&1t;/p>
“算了，教训一下算了。”风三少劝道。&1t;/p>
为的黑衣人见风三少如此说话，立马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往前跑：“你给我等着，有种别走。”&1t;/p>
“我不走，本大爷在这里等你”。张天宝有些怒了。&1t;/p>
风三少也不理会这些，转身扶着方一琳，问道：“琳妹，可还记得哥哥，你中毒了吗？”&1t;/p>
方一琳此时很虚弱，吃力地点了点头。&1t;/p>
“我送你去找肖郎中，不要逞能！”，风三少拉着方一琳欲走。&1t;/p>
“三少，可否帮我一件事情？”方一琳几乎是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风三少。&1t;/p>
“琳妹，大家都是自家人，你有事请说”，风三少忘了此行目的，心一软就应承下来。&1t;/p>
“刚才这帮人是蝙蝠帮的，在蝉鸣林西林，有驻扎的营地，有数百人，我数月前现他们勾结狼牙军，在洛阳城及周边城镇拐带小孩子，准备卖掉。我将此事报告了官府，可他们不管，我便上少林请了儿时救助过我的澄缘大师来此想搭救这些孩子，不想，被狼牙军统领包布尔识破，并在我水里下了毒，我可能撑不久了。三少，可否看在大家相识多年份上，帮我完成这件事情。”方一琳一口气说完，便昏迷过去了。&1t;/p>
“琳妹... ...”风三少喊了一声。&1t;/p>
张天宝对着风三少摇了摇头，“把她交给方嫂吧，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正事要紧啊？兄弟！”&1t;/p>
风三少看了一眼阳平，阳平会意：“我听三少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1t;/p>
“天宝，你带琳妹和方丈去疗伤，我跟阳平去蝙蝠帮营地走一遭！”风三少吩咐道。&1t;/p>
张天宝沉默了一会儿，道：“此事没这么简单，我们时间有限，我跟阳平去，你带方一琳回方嫂处，去找肖郎中。”&1t;/p>
风三少欲反驳，张天宝抢道：“没有时间了，我是军旅出身，我去比你有经验，你相信我，我定会救出小孩们，你去做正事！”&1t;/p>
“好，那就拜托天宝兄了！”风三少抱起方一琳，拍了一下方丈，“能自己走吗？”&1t;/p>
“可以”，澄缘已然起身。&1t;/p>
“快去，叫风雨镇的守卫们过来接孩子！”张天宝头也不回地往蝉鸣林深处走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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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三少背着方一琳急匆匆地赶到风雨镇映山河的桥边，方嫂、王进与几名风雨镇神策军守卫、郎中肖白居正在聊着什么。&1t;/p>
“方嫂，肖郎中，快... ...一琳中毒了。”风三少加快了脚步。&1t;/p>
“就是她，你女儿，出卖了我们，”一名守卫指着方一琳。&1t;/p>
“别胡说，你懂什么”，肖白居抢先一步过来，帮助风三少将方一琳放躺在桥边上，翻开方一琳的眼睛，又将方一琳的脉博探了探，从身边的药箱里取出几根银针，扎在方一琳几处穴位，又拿了一颗药丸用水送入方一琳口中。&1t;/p>
过了一会儿，方一琳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看到方嫂站在边上，强忍着爬了起来，扑一下，跪在方嫂面前，哭着道：“母亲，女儿不孝，丢了你的脸，可请母亲相信女儿，我没有背叛风雨镇，做大逆不道的事情。”&1t;/p>
方嫂已是泪眼婆娑，指着方一琳骂道：“你这个逆女，不配做我女儿，你居然做出此等卖身求荣的事情，你居然还有脸回来。”&1t;/p>
“母亲，女儿没有，你听女儿解释... ...”方一琳跪着，拉着方嫂的衣角，想去抱母亲。&1t;/p>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将方一琳打翻在地，只见方一琳侧身重重地倒在地上，嘴角的鲜血流了出来，“我......没......没......有.......”，话刚落音，方一琳两眼失神，白眼一翻，身子直挺挺地躺在映山河的桥头，一动也不动了。&1t;/p>
肖白居突然大哭起来，对着方嫂吼道：“她......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你就不能听她说完，这真是造孽啊，她是我们风雨镇的女英雄啊，你女儿假意委身于狼牙军包布尔，探听消息，想亲手将狼牙军的包布尔杀死，她做的一切全是为了还我们风雨镇一片安宁，你居然打死她。”&1t;/p>
肖白居抱着方一琳，望着映山河的水，两眼呆滞，嘴里喃喃道：“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话，要去深入虎穴，狼牙军早晚会打过来，让这帮神策军去抵御啊，为什么你要以身犯险，还不让我说，如今落得个这样的下场。”&1t;/p>
方嫂听到肖白居的话，双腿软，跪在了方一琳面前，“肖郎中此话当真吗？女儿，你告诉我。”&1t;/p>
“你女儿再如何，你也不应该亲手将她打死，自己亲生的女儿，难道你不清楚自己女儿的为人吗？一直误会她，大家都误会她，没人听她解释，不明白她的苦心。”肖白居抱起方一琳朝镇子里走去。&1t;/p>
方嫂跪在桥边，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五指抓到泥里，嘴巴张开，却哭不出声来。&1t;/p>
风三少突然感觉心头一凉，可能因为抱着方一琳跑太远，两腿有些支撑不住身体，摊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一幕，鼻子有些酸酸的感觉，风三少回想起自己一人在这酒馆生活的这几年，心里的孤苦有谁能明白，正想着突然感觉背后有一只脚踢在背上，没有任何防备，就飞了起来，直接就腾空了，重重地摔在地上，两只手没来得及反应，张开的嘴先着地，直接啃了一口桥边的污泥杂草，顿时，感觉泥味、草味、腥味直冲脑门，风三少立马翻身爬起，吐出嘴里的草和泥。&1t;/p>
“醒了没？”是张天宝的声音。&1t;/p>
“你个王八蛋，你想干什么？”风三少冲过去揪着张天宝的衣服。&1t;/p>
“唉，算了，算了，三少。天宝哥也是为你好”，阳平扯开风三少抓着天宝衣服的手。&1t;/p>
“都什么时候了，我的三少爷，你做事总是这么感情用事。太阳西落了。”张天宝一脸的严肃。&1t;/p>
风三少整了整衣服，看着跪坐的方嫂，正想着如何开口。&1t;/p>
“阿弥陀佛，老纳也是时候回去了。”被风三少等人遗忘的澄缘和尚突然了声。&1t;/p>
风三少赶紧过去，扶起澄缘大师，道：“方丈，辛苦你了，琳妹生前可否有对你提起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1t;/p>
澄缘摇了摇头，将一对折的绢放到风三少手中，“少侠，自己看吧！”转身离开。&1t;/p>
阳平好奇地夺过风三少手中的绢，道：“只有五个字，你是我的大侠！”&1t;/p>
风三少、张天宝四目相视，异口同声道：“白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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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太阳西落，夕阳洒在映山河上，显得格外红。方嫂端坐在水边，嘴里一直在念着什么，风三少、张天宝闭目聆听，阳平看着方嫂，似懂非懂。&1t;/p>
过了半个时辰，方嫂两眼湿红，站起了身，“余下的，就靠你们自己领悟了。”&1t;/p>
说罢，方嫂步履蹒跚地向桥的另一头走去。&1t;/p>
“蝉鸣林的孩子们救出来了吗？”风三少突然想起此事。&1t;/p>
“放心，摆平了，孩子都移交给天策府了。”张天宝答道。&1t;/p>
“方嫂，她，一定很伤心”，阳平望着方嫂的背影自言自语道。&1t;/p>
风三少、张天宝再次四目相遇，一起叹了口气：“智障！”&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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