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退路

姓名林武，年龄二十三，官兵登记过后头也不抬的问：“籍贯？”

        “望岳城郡守府，后宅别院马厩。”林武不卑不亢道。

        徐大人家的家奴？负责登记的官兵颇为好奇的抬头望了林武一眼，递给他一个临时军牌说道：“直走右转，去军营报到。”

        林武接过临时军牌，看也不看，揣进怀里就向军营走去。再次踏入军营，林武心里感触万千，真个是恍如隔世。前世率军南征北战，热血在心头沸腾，意气是何等的风。不曾想，这还没过去多久，竟然再世为人，以新兵的身份，重新入伍。

        这一世，林武身上流淌的再也不是皇族的血，也没有尊崇的地位。一切只能从头，从一名小兵做起。

        排队领到军用品，包括军衣，战靴，头盔，武器是长矛，每人还配一把腰刀。睡觉的地方很差，大通铺，分左右两排，铺一层稻草，一张薄薄的被褥，仅此而已。

        营帐内6续有人进来，从他们只言片语中，林武听得边关战事再起，境内许多贼寇占山为王，危害乡里。有心多打听一些消息，可惜这些下人新兵们知道的也不多，林武只好作罢。

        中午伙食还可以，相对来说比马厩时候好不少。两个粗面馒头，一碗不算很稀的粥，一小碟腌菜。只要饭量不是很大，差不多可以吃饱。午饭后，新招募的军卒们被召集到演武场，排好队列后开始分组。

        十人一小队，队正由老兵担任，百夫长统管十个队正，麾下百十来人。千人成军，由偏将统率，再往上就是副将，然后是主将。

        新招募的军卒有三千多人，加上军营剩余的人手，总兵力在四千多一点。四千余人分为四个千人队，偏将分别由徐大人四名家将担任，徐大人自然是主将。

        队伍分列完毕，徐将军亲自训示，无非是奋勇杀敌，忠君报国等等。还着重强调一番杀敌奖励，果然和马总管说的差不多。杀敌五人及其以上者，脱奴籍，赏银照旧。

        一番训示下来，天已黄昏，队伍就地解散，各自回去。吃过晚饭，林武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待在营帐内休息，而是手持长矛，来到演武场练功。前世林武擅长用剑，极少用矛，如今武器就是矛，林武很不习惯，自然要抓紧时间练习一番。

        月色下，演武场上稀稀疏疏有那么几个有心人，各自挥舞长矛，努力练习杀敌本领。林武随意找了一个地方，腰下一沉，扎好马步，眼睛平视前方，双手挥矛，用力向前刺出。没有精妙的招数，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刺一收，再刺再收，如此反复。

        两军对垒，千军万马中，任何精妙的招式都没有用，最简单的反而是最有效的。林武练了好大一会，渐渐找出点感觉，长矛刺出收回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稳。

        第二天，所有将士被召集到演武场，进行简单的刺杀训练。林武夹杂在队伍当中，木偶一般，随着教头口令，出矛，收回。这一练，就是一整天，这一天，也是青石关守将赵束最难熬的一天。

        天已黄昏，夕阳下，城墙上的将士们浴血奋战，再次击退敌军疯狂进攻。主将赵束一边吩咐将士们抓紧时间打扫战场，一边远眺敌军大营。敌营灯火通明，人头涌动，显然是敌将正在调兵遣将，准备连夜攻城。

        还是没有援兵的消息传来，赵束神情凝重，心很悲凉，是时候该留一条后路了。赵束握紧腰间悬挂的宝剑，沉声喝道：“传我军令，全军将士城楼集合。”

        全军将士是多少？八日前是生龙活虎的三万精锐，城楼上根本容不下。如今倚城墙而立的，不过三千余人，还有不少是伤兵。

        面对残存的三千将士，主将赵束心头沉重，嘴唇动了动却无法开口。尽力平复下悲愤的心情，赵束沉声说道：“父子同军者，儿子出列，兄弟同军者，弟弟出列，家中独子者，出列。”没有人出列，一个都没有。

        “王志。”赵束亲自点名。

        “将军。”王志出列，即刻单膝跪地，抱拳说道：“誓死追随将军，誓与青石关共存亡。”

        “送下去。”赵束摆摆手，两名亲兵上前架起王志，不顾他苦苦哀求，直接拖下城去。

        “张建德，王冲，李明......”

        赵束每点出一人名字，立刻有人面色大变，出列哀求将军容许他们留下，誓死守卫青石关。没有用的，赵束铁了心赶他们出城，谁求也没有用。一个个点了名的被送下城去，后面有个军卒见哀求无用，情急下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以死相逼。其身后几人纷纷仿效，以死逼宫。

        “你们敢抗我军令？”赵束双眼一瞪，颇有威严，周身散出一股无形的气势摄人心魄。

        “末将不敢，不敢。”

        “收起兵器，下去。”赵束下去二字几乎是怒斥而出，语气之严厉坚决，根本不容人有一丝质疑。

        “将军......”这几人心存死志，竟还想争辩几句。

        “下去，马上出城，给我滚。”赵束这句话几乎是咆哮而出，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是，将军。”这几人收起佩刀，虎目含泪，默默走下城楼。

        “杜森，贺雷，郝强，周金刚，出列。”赵束一口气点出四个人的名字。这四个人，众将士都认识，不是偏将就是副将，乃主将赵束麾下四大得力战将。

        “将军。”周金刚情急上前，抱拳道：“我等，......”

        “尔等作战不利，致部下伤亡惨重，罪不可恕。”赵束打断周金刚的话，冷冷说道：“即刻革除军职，驱出青石关。”

        “将军！”四人情急跪下，副将贺雷乞求道：“我等自知作战不力，甘愿受罚。但眼下正值生死存亡之际，望将军......”

        “来人，下掉他们的战甲佩剑，驱出城去。”赵束话音刚落，数名亲兵上前，众目睽睽下，收起四人佩剑，即将要去解除战甲。

        “将军，我不服。”杜森挣脱亲兵，硬着脖子道：“将军若要杀要剐，末将绝不皱眉头，但是要我做逃兵，杜某做不到。”

        “是啊，将军，我等不服，甘愿受死，不做逃兵。”其余三人纷纷挣脱亲兵，宁死不退。

        “拖下去，直接赶出城外。”赵束冷冷吩咐亲兵一声，然后转身面对众将士大声喝道：“准备守城。”

        “誓死守卫青石关。”众将士高喊口号，纷纷走向城头备战。

        杜森四人眼巴巴望着众将士走上城头，互相对视一眼，皆用力挣脱主将亲兵，宁死不就范，宁死不做逃兵。主将心思，谁人不明白？但是生路没有人稀罕，大丈夫抛头颅洒热血，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才是归宿，逃兵将会是一生中洗也洗不掉的屈辱。

        “将军！”四人冲到赵束面前，跪拜在地，眼含热泪哀求道：“让我们上阵杀敌吧，战死沙场是军人的荣耀，这时候让我们走，简直比杀了我们还要残忍。将军！”四人跪倒在地，头顶地面俯身不起。

        “起来吧。”赵束语气缓和下来。

        “谢将军。”四人喜出望外，纳头便拜。

        “这封信，你们出了城再看，马上走，一刻也不要停留。”赵束自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郑重递给杜森。

        “将军，这？”四人还是不解。

        “我该说的都在信里，看过之后是走是留，我不再阻拦。”赵束一句话说完，撇开他们几个，径自去前方督战。

        望着主将离去的背影，郝强问：“怎么办？”

        “走。”杜森说道：“先出城看信，看过之后立马回来，急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四人议定，匆匆下得城楼，快马加鞭疾驰出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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