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借刀杀人

中午，千里之外的青石关，全军振奋，到处都能听到人们的欢呼声。朝廷十万大军已至，南城门下，守城驻军和百姓们夹道欢迎主帅进城，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黎雨蝶倚窗而望，但见一面大大的姬字帅旗，迎风招展。姬字帅旗，莫非是姬可姬老将军？黎雨蝶瞩目望去，精兵簇拥下，骑在马背上的不正是姬老将军么。

        姬可，大宏颇有名望的一员武将，现年五十过七，有些苍老了。年轻时随宏帝出征，英勇善战，为大宏开辟疆土，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一路集功上来，早在十年前，已成为大宏最有名望的几员武将之一。近年来，随着年事已高，姬老将军潜心静养，甚少过问军国大事。

        不动则已，一动惊人。谁也没有料到，这次担任抗北大元帅，率十万大军驰援青石关的，竟然是这位老将。

        “老将好啊！”赵束放下心来，只是说话的声音依然虚弱。赵束说道：“姬老将军领兵，向来稳健，由他担任主帅，青石关无忧亦。”

        “那援军迟来的事？”黎雨蝶最揪心，最关注的，正是这件事。灵谷峡援兵明明可以早到的，不说三天，哪怕是他们早来一天，守军兵力大增，绝对可以减少很多无谓的伤亡。近在咫尺，只是轻骑一天的路程，偏偏迟来三日，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不见赵将军应答，黎雨蝶试探着问：“要不要我向姬帅禀明此事？一查到底，严惩贻误战机之辈。”

        “不妥。”赵束艰难的摇摇头，劝阻道：“还是不要向姬元帅禀告了，查也查不出个结果来，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你知道原因了？”黎雨蝶急道：“那你快告诉我。”

        “去把门掩上。”赵束侧头，望了眼大开的房门。

        黎雨蝶警觉，大步上前，牢牢把房门顶起。

        “原因其实很简单。”赵束想明白之后，心甚凄凉，为战亡的将士们感到冤屈，悲哀。

        “什么原因？”黎雨蝶凑近床头，小声问赵将军。

        “因为我们曾经是忠勇军，是三皇子部旧。”

        “什么？”黎雨蝶大惊失色。震惊之下，嘴巴都忘了合上，久久回不过神来。忠勇军，三皇子，斯人已逝，这和三皇子又扯上哪门子关系？人死湮灭，难道这些还不够么？还要牵连到多少无辜的生命？

        青石关三万将士，坚守城池，力抗北央国二十万大军。八日，整整八日浴血奋战，三万将士伤亡殆尽。这时候，黎雨蝶所率三千轻骑，及时赶到支援。三千精兵能坚持多久？不到一天而已。

        灵谷峡援兵为何迟来三日？不多不少，恰好是三天？这是因为黎雨蝶所率三千前锋军，差不多能坚持到这个时候。三千先锋军几乎拼光了，灵谷峡救兵及时出现，力挽狂澜，确保青石关不会失于敌手。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自然该朝廷大军粉墨登场了。

        果然不出赵束所料，朝廷大军真的在今天如期而至。这一切的时间，拿捏得如此之巧，显然经过缜密算计。为什么要这样算计？难道朝廷不在乎这三万多将士的性命么？不在乎，朝廷真的不在乎。这三万多将士皆是朝廷弃卒，只有他们战死之后，朝廷的援兵才会如期到来。

        三万多将士成为弃卒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曾是忠勇军的一员，是三皇子旧属。三皇子谋逆，朝廷又怎会放过这支随着他南征北战，几乎可以视作亲军的虎狼之师？

        赶尽杀绝，一劳永逸，借敌人之手，斩草除根。设计这条计谋的人，心肠真够阴狠毒辣，全然无视社稷安危，无视万千将士性命。而能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天上地下，唯有二人而已。

        “是他！”黎雨蝶银牙暗咬，嘴唇都渗出血来，也浑然不觉。

        难怪他同意自己亲自点兵，领军驰援青石关。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熟悉的那些兵，几乎全是三皇子部旧。借刀杀人，斩草除根，还真的被他一网打尽了，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反倒是自己，傻乎乎的主动请缨，主动钻进这个套子。被别人利用还不自知，一心只想杀敌报国。

        呵呵！黎雨蝶怒极反笑，笑自己傻，自己笨，笑自己太过天真。笑了片刻，黎雨蝶心里那个悔呀，肠子都悔青了。再一想到他抽调出去的那些人手，事情更加明朗。那些人肯定是他安插在军中的骨干，找借口抽调出去，免得白白葬身在战场上。

        这时候，黎雨蝶情愿自己再笨一点，更傻一点。不知道还没什么，心里没这么难受，想明白之后，黎雨蝶是又气又悔，却束手无策。眼前闪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黎雨蝶感到愧疚万分，一时间悲由心生，眼泪扑挞扑挞掉下来。

        “不要哭，要坚强。”赵束早已不再流泪，有气无力的劝诫黎雨蝶道：“把这件事彻底忘了，忘得干干净净，只当没有生过。”

        “不可能，我忘不了。”黎雨蝶拼命摇头，哭得是泪如雨下，肝肠寸断。

        只要一想到那么多人是因她而死，黎雨蝶就感到愧疚，后悔的要死，怎么可能当做没有生过？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们本来可以活得好好的。除了自己，除了三皇子重生，谁也不可能从军营里认出那么多三皇子的旧属来。大错铸成，再也无法挽回，黎雨蝶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不会忘了这些因她而冤死的将士们。

        “必须忘，忘不了的后果，只有死。”赵束声音虽然虚弱，但是语气很沉重严厉。赵束警示黎雨蝶道：“不止你死，还会牵连家人，自己好好想想吧。”

        “呜！”黎雨蝶捂嘴痛哭，哭得弯下腰去。

        回到营房，林武找本部校尉询问当值事宜。校尉叫乔春，不到三十岁，看上去精明能干。乔春对林武印象比较深刻，特别是徐大人那句：有空多走动走动，毕竟是郡守府出来的人。这句话乔春可是放在心上，为此特别关注林武。如今林武来询问当值一事，乔春略一思索，腹内已经有了答案。

        “沿古正街向西，至朝阳街一带。”乔春交代道：“上午值守时间是辰时到巳时，晚上是子时到丑时。”交代过值守路线以及时间，乔春有点不放心，问临武一句：“这样安排，你看合适么？”

        “合适，合适，挺好的。”林武脑海里迅浮现出值守路线图，原来是绕着郡守府后宅兜圈子。如此甚好，林武点头笑道：“我等巡防值守的原因，不正是为了确保徐大人府宅万无一失么？”

        “哈哈！”乔春开怀一笑，附和道：“那是那是，徐大人府宅的安全问题，正是我等值守的重中之重。”

        “那我这就回去安排，明日辰时准时当值。”

        “去吧。”乔春摆摆手，不忘追加一句：“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

        “是，大人。”林武躬身退出，回营帐安排第二天值守事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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