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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秦生江宁贫苦出身,年幼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

        待他中了秀才,母亲也撒手而寰,从此秦真意唯一的依靠是书院夫子,也亏得他勤奋踏实,一路凯歌,在而立的年纪考取了进士。

        之后,秦真意以小小的编修身份进了翰林,还未施展一番拳脚便引咎而辞,到了苏家做一名西席。

        他的人生阅历那么些年,努力回想依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张熟悉的面孔。

        秦真意在李信脸上逗留的目光长了些,唐满志几人愤愤不平,不大注意人与人交际的苏元琛也觉得奇怪。

        课后,秦生问苏元琛,李信是哪家人?为何在唐家读书?家里又有何许人?

        苏元琛虽然奇怪先生问一个从未谋面的人问得如此之细,但还是一五一十答道:李信曾救他于车马之下,他心里感激,见人好学无门便将人拉来一起读书,唐家也是同意了的。

        秦生听到学生这样说,抹了把长胡子,倒对李信生起一丝好感,

        “那他家中人呢?”

        苏元琛恭敬回答:“这我已让阿童去看过,他的父亲是竹南村木活好手,这才攒了点钱给李信早早开蒙。”

        “是这样。”

        秦真意挑了挑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张脸很是相似一位记忆中的人,可他对此人也不大熟稔,大约是有过一面之缘。

        可李信在怀安的村庄长大,有父有母,两人着实没有联系。

        秦真意只疑惑了半晌就将李信放在脑后,他最在意的还是苏元琛这小家伙:“回去之后,将你秀才试的文章默给我看看,老夫看看这几个月来你可有长进。”

        秦夫子与之前的夫子对比,李信更喜欢秦夫子的教授方法,秦夫子着重启,令人受益匪浅。

        就如周书泰誓下篇中“树豫务滋,除恶务本”,村里王夫子会将它以通俗的说法说一遍,大意是建立美德就要使她多多滋长,去掉邪恶则要斩草除根;私学的李夫子会讲里面的道理,美德是什么,该怎么滋长,而邪恶是什么,该如何剪除。

        秦夫子更能将国事说到一道,他说前朝有位将领,有虎狮之才统领千军,可他品性邪恶,强取豪夺欺压人命,百姓不堪折磨叫苦连天。此时前朝君主念将领有守疆之功绩,没有严惩他。后来百姓义愤填膺,这位君主不得民心,在一场战争中百姓选择缴械投降。

        这是孰轻孰重的问题,君主只看重将领制兵之才,将他的邪恶缩小成一部分;可就因为看轻他的邪恶,则失去了一座城池。

        书中的道理看着句句金玉,可到了真实的世界里,多的是似是而非的抉择。好的将领,邪恶的人,事事俱有两面性。

        瞧着铲除邪恶是最简单不过的决心,可在多重制衡下,就有了新的考量和选择。

        李信只听得一堂课回到家中点着蜡,手不讳卷,宛如找着了新的思路。

        李卫家在侧门见着儿子秉烛夜读,心疼得不得了。现在他的木活不大做了,李信赚了银子给他花,买酒钱花不了多少,连吃肉都不是稀罕事。

        他没本事,可他儿子厉害着,李卫家活了一辈子,这些天才活出养儿防老的滋味来。

        李寡妇又是一日不着家,她人老珠黄本没什么姘头,可这两日不知怎的竟被几个老相好给又联系上了,后来才晓得那些人是看中了李信,要和自个儿结个亲家。

        寡妇磨磨蹭蹭从那炕上爬起来,还要调笑几句。没想到旁边的人竟讨好地说要介绍自个儿女儿,王翠花顿时如遭雷击,她从看不起李卫家,也惧怕李信。她自个儿,只能在窝里看不起李卫家,在外头,她在村里也是不受人待见的。

        她原先想着只要有钱吃就行了,哪里用得着别人的好脸对着你,哪怕和她鬼混的男人也是瞧不起她的,可这又如何,她活得比那男人的老婆子还滋润。

        人的羞耻心都是在一次次忍受饥饿里磨灭的,李寡妇不觉得有多难熬。

        可这会儿,她的姘头竟用从未有过的,讨好的颜色朝她笑。

        李寡妇顿时难堪了起来。

        “要结你自个儿结去,别说李信看不看得起你,就冲我俩这污糟的——我呸!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李寡妇外衣一套,伸手抹了一把脸,一张不劳动还挺丰润的脸难看极了,瞪着一双眼睛:“你以为你是谁,不就狗爬的玩意儿,我王翠柳跟你胡搞就看着你兜里那几个不给你娘们用的子儿,还跟我儿子结亲,想得美了你!”

        李寡妇趁姘头瞠目结舌,手指着她说不出话,飞快地溜了。

        等出了门李寡妇才冷静下来,她想着那破旧屋舍里的李卫家总在门口等着她,也想到李信近几日给他爹的那些银子。

        李卫家说都是李信努力赚的,他得存着好给李信日后娶媳妇儿。

        李寡妇瞧着李卫家颤颤巍巍,防她跟防狼似的就气不打一处来,可她也知自己人品早已败坏了,什么脸皮也不要了,于是李寡妇轻飘飘地说:“你别小看人了,我王翠柳可不敢拿你家李信的钱。”

        顿了顿,她又道:“你看我拿过前头那个李家的钱不?一分都没拿!”

        李卫家这才笑着将钱藏好了。

        王翠柳一边走着夜路,一边想着这些,不知不觉就瞧见了前头屋子的亮光,是李卫家儿子在熬夜读书哩。

        她又走了几步,进到屋里头,就见李卫家伛偻着趴在门缝儿边朝李信那屋看。

        而外头的桌子上呢,是李卫家打的两个甜鸡蛋水。

        鸡蛋水的味道却不好,闻一闻就是又生又腥。

        王翠柳不知怎么的,脑子一不好使,端着这碗有毒的东西进了厨房。

        李卫家一回过头,鸡蛋水不见了!

        他疑惑地东找西找,明明记得自个儿是做了的,怎么就没了?

        王翠柳把熬好的热气鸡蛋水给端进来,李卫家先闻到了味道,又看到了人,再看到了人手里端的冒热气的东西。

        李卫家把鸡蛋水端进李信屋里头,李信正要和几日前一样一口闷。

        却突然摸到碗的温度不对,烫的,再这气味也不对,不生腥气了,李信低头瞧碗里的鸡蛋水,分明不是李卫家做的。

        他只要一想就明白了,摇了摇碗,这下小口小口喝了。

        李卫家看儿子喝好,露出欣慰的神情:“这次可味儿对了,前几日难为你喝下去了。”

        “之前的也是好喝的,爹。”李信不善言辞,他能感受到父亲的开心,那就可以了。

        李卫家拿着空碗出去了,回过头李信又埋写字了,“三更天了,早些睡。”

        背对着他的儿子正细细琢磨书里的道理呢,李卫家就要退出屋外头,儿子的声音这才响起,

        “欸,知道了!”

        -  -

        唐小棠躺在可以摇的木头做的躺椅上——躺椅的样子是唐小棠画的,做是李信做的,这人不知道要送唐小棠什么礼物,竟然说要给她签个“卖身契”,什么跟着她几十年啊,竟然还引经据典写了好几大张白纸,这年头白纸可贵了,平日李信写文章也都用的是竹纸。

        唐小棠看了两行就头昏脑涨,把李信拖了出来让他给做张躺椅。

        唐小棠的忠实粉丝——英俊可靠小郎君——李信,二话不说就干了一宿的夜活把躺椅做出来了,因为天气冷,李婆和绿枝还专门弄了毛毡铺在上头。

        哇塞,这窝进去可不是美滋滋!

        几个人盯着李信的眼神就散着熊熊的绿光啊,李信深感被重视啊,这傻狍子就在众人的热切期盼下赶工做了三张躺椅。

        从此,绿枝不嫌弃李信了,李婆更信赖李信了,天仙——天仙让唐小棠多摸点银子出来给人买点吃的,看这读书读瘦了。

        唐小棠嚷嚷:“人也给你做椅子了,你干嘛不拿!你干嘛不拿!”

        天仙抱着肚子,美目一瞪理直气壮:“我没你有钱。”

        唐小棠委屈啊,委屈得当场就憋不住喜滋滋笑了,诶嘿,我就是有钱。

        越临近深冬,过年的气氛就越厚。

        唐小棠这年,一如既往地没长开,不仅没长开,还没怎么长高。

        她很惆怅,问天仙:“我不会是儒儒吧,天仙你掐死我吧,不要让你的孩子有个没希望的未来。”

        “呸,怎么没希望了,矮个命长知道吗傻妞!”江画怀孕五个月了,肚子见长,脾气随着肚子一起见长。

        唐小棠不敢惹天仙了,因为天仙就会仗着身高优势给她磕脑门。

        唐小棠又拿这事儿跟李婆说了。

        李婆和蔼地摸摸她刚才被天仙磕的脑门:“我们家甜甜还小呢,特聪明的人就得长得慢,先长脑袋再长个子。”

        唐小棠:“那会不会长一辈子脑袋不长个子呢。”

        李婆想了想,微笑:“也有可能的。”

        唐小棠:“……”

        到了绿枝这儿,绿枝先是愣了愣,随即也惆怅了,直盯着她瞅:“那怎么办啊……拔一拔能治吗?不过还是再看看吧,我在你这岁数也才比你高一个半头呢。”

        唐小棠:“……”

        最后是李信了。

        李信说:“甜甜会长高的,不长高……也很可爱,这样就很乖巧。”

        他捧着书,一本正经,耳朵还能适时地红一下,眸光闪闪。

        唐小棠:“……”出口骚话不自知,这才是最骚的。

        “谁允许你叫甜甜的——”接着杀来绿枝。

        唐小棠其实一开始对身高的介意也还好,七八岁的小姑娘能有多高哩,直到有一天,唐满玫这姑娘拉着她嫌弃她:“你怎么越长越矮了!”

        唐小棠一口血吐出来:“是你长高了好不!”

        然后就见唐满玫高高兴兴地跑回自个儿院子:“娘亲,看看我可是长高了,我比唐满棠高多啦!”

        特丫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人还没长高,但年是要过的,唐府的年货置办是大人们需要烦心的事儿,而唐小棠只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田——棠铺子就行。

        说来也巧,今儿个棠铺子来了一位贵客。

        气氛,静悄悄的,来的这人端坐在一边,正襟危坐,态度玄妙。另一边王管事,同样神神叨叨地闭着眼睛。

        因还没到开店时间,又是晨色浓厚,所以愈地静了。

        王管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子,偷偷眼睛眯一条缝儿看人,没想,对方正笑眯眯地瞧着他。

        王管事心胆一颤,这人,有备而来啊。

        二喜好奇问正在吃豆子的黄伯:“王管事在干啥呢?”

        黄伯啧了两声,睨他一眼:“这都瞧不出来吗,明摆着斗鸡吗!”

        “噗——”王管事猛地一个飞眼送给敬爱的黄主厨,有必要那么大声吗!丢死个人了!

        王管事猛灌两口茶,实在是憋不住了,

        “天香楼他陶掌柜,您到底有何贵干啊!”

        这话一出,二喜和大力都惊了,他们瞪大了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黄伯,眼睛里写满了:“我们是不是惹到地头蛇了,是不是要被砸店关门回家种田了。”

        黄伯说:“有点信心成不。”

        “呵呵,其实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这铺子不同凡响啊!”陶掌柜肥胖的身躯笑得颤颤,左右打量着内里布置,棠铺子格局简单大方,就和一般饭肆差别不大。

        可这里的菜肴却是好吃极了,天香楼的那些回头客无一不对棠铺子喋喋称赞,若非棠铺子不走海鲜等路线,他家可能是都开不下去了。

        敌暗我明,王管事微笑以对:“当然天香楼更好些,哪是我们这种小地方比得了的。有幸曾吃过一回楼里的菜,这味道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鲜美!”

        王管事深谙商业互吹的道理,陶掌柜夸一句,他必定夸十句。必定夸的陶管事找不着北忘记今宵几何,若还有些酒就好了,有酒助兴,他能直接把人夸得回老家!

        唇枪舌剑几番回合,陶管事已经没词了。

        “哎我今儿来也不是啥事,真的只是看看,”

        王管事表示你继续吹,老子信你姓倒过来写。

        陶管事言辞恳切:“也就顺便问问你们的选材平平无奇,到底是放了何方神圣才能做出如此美味。”

        王管事刚要说我也不清楚————

        “我琢磨了好些时间,这应该是油的问题吧!”

        王管事睁大了眼睛:“谁告诉你我们猪油的秘诀的!”

        陶管事微微一笑:“猪油经几道调制就能有这样好的味道,实在是没想到了。这也不怪乎小小家常炒菜就要好几百文,这油着实金贵。”

        王管事表情阴晴不定,又正好,李信从门口进来,见到王管事这样浮躁不安的神色——心中大定,装的多好啊。

        于是李信皱起眉头,走到王管事旁轻声问:“怎么了?”

        王管事一张苦瓜脸没讲话,这会儿陶掌柜却笑眯眯地道:“是李管事吧,在下天香楼陶盼,对棠铺子的秘方很是好奇,于是便过来看一看。”

        眼瞅着李信脸上浮现担忧,他连连保证:“绝对不会抢了棠铺子的生意,你好我好大家好吗!”

        寒暄几句,陶掌柜像是有几分迫不及待地走了。

        李信看着人远去的背影:“都是这样好骗的吗?”

        王管事摇头:“什么你好我好大家好,明明是你装我装大家装。陶掌柜门槛精着呢。”

        过了两日,没听说陶掌柜大刀阔斧弄油的事儿,王管事说,陶掌柜这是憋着后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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