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是谁 你是谁
“你变了。”
樵夫不再是那副憨厚的年轻人模样，而是变成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白白眉白胡子，手持佛尘身道袍。
“说得好像您老人家见过我一样啊。”陈道宗不知道为何，见着菩提老祖除了最开始的礼数之后，便再无崇敬之意，倒是三藏，在一旁恭谨着不说话。
“不尊敬我这点，倒是一直没变。”菩提轻声笑了一下。
他想到了很多年前，一个浑身毛的猴子跪在他面前：
“求老祖收下俺！”
那猴子抬头，眼里的火光灼烧着菩提的心神。
那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也是他最不愿提起的弟子。
“我不是他！”陈道宗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很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讨厌这种眼光。
我是陈道宗！我不是齐天大圣！别用看猴子的眼光看我！
“不好意思，是贫道认错人了。”菩提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失笑一声，摔了一下佛尘，微微躬身，“请随贫道进府。”
穿过三星洞的门，陈道宗才知道了什么叫做“柳暗花明又一村。”
门内哪是一个洞府，简直是一个世界！
一道门，隔开两方天地，这便是神仙的力量吗？
陈道宗抬头，一只白鹤悠然飞过，翅膀下碧绿色的仙树傲然生长着。树脚下紫色透明的灵芝灵动着摇晃着，闪烁出璀璨的光辉。
前方，万里无云，阳光温柔的照射在小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草芽而肆无忌惮的舒展，偶尔能见到几个穿着道服的弟子在松树下低声诵经或修行。
陈道宗的眼神渐渐柔软下来，他下意识地盘腿坐在地上。
洞府内的天地四季如春，石板地上没有一丝凉意，绿芽儿挣扎着在缝隙中生长，绿色的枝桠卷曲缠绕，攀上了陈道宗的大腿。
“他这是？”三藏在一旁暗暗心惊。
“心有所感罢了。”菩提的脸上永远都是“老子什么都知道”的模样。右手抚摸着拂尘，点点白色光华在尘丝间飞出，仿佛精灵一般环绕着闭上了眼的陈道宗，钻入他的身体。不多时，陈道宗整个人都已经被白色包围。
绕着大腿的绿色枝桠也感受到了白色光华的温柔召唤，身形灵动地生长着。
“走吧，剩下的，只有等。”
而一旁，陈道宗的内心世界当中。
“你到底是谁啊？”陈道宗面前，那个看不清面貌的小鬼又出现了，他的手里拿着一副面具，脸上漆黑一片，只有眼睛处冒着白色但昏暗的光。
“我就是你啊。”小鬼森然笑道。
“别闹了，我可没你那么丑。”
“下棋吗？”小鬼没有答话，拿出一张棋盘，期盼旁边，黑白两碗棋子安静的放置着。
陈道宗想着也没事，便坐下了，手持白子。
陈道宗不懂围棋，纯属乱下，食指中指煞有其事地捻着棋子，实际上毫无章法。
但那小鬼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你从来都不喜欢这些需要动脑子的玩意儿。”
“是啊。”陈道宗随意地下着，也不管自己被吃掉了多少子，“动脑子的事，交给三藏那家伙去做就好了。”
这一个多月来，陈道宗可是充分见识了唐三藏坑蒙拐骗的厉害。要不然他们是怎么身无分文地到方寸山来的？沿路运气好还能每个人啃个卤鸡腿。
“这叫化缘。”唐三藏敲了陈道宗一下，脸上充满佛性。
“化缘你妹！谁化缘化鸡腿的啊！”陈道宗大骂。
三星洞内。
“大仙的住所真是壮观啊。”三藏跟着菩提在三星洞内散步。
“三藏，长安城的事贫道也略有耳闻，深表遗憾。”菩提说。
三藏沉默了一会儿，但还是摆了摆手。
“遗憾到不比，命里有时终须有，小僧只想问。。。”三藏盯着菩提，“到底生了什么事？为何召唤我重走西游路之后，金蝉寺和三大佛士的联系便被割断，紧接着，就生了那件事？这和五百年前，究竟有什么关系？”
菩提沉默着摇了摇头，然后说：“我不能说，因为我也不清楚。”
三藏有点明白第一次见到陈道宗的时候为什么陈道宗要打自己了。
“五百年前生的事实在是太过玄乎，老道本就已经隐于凡间不问世事，再加上五，百年前玉帝利用天地法则给众生加上了一道枷锁——我们所有人，都无法说出当年的事。如此一来，我如何说？”菩提皱着眉，用手指了指天上。
“上面，有问题！”
“命运不可挣，唯西游脱，这句话三大佛士应该和你们说过，这句话不只是童谣，也是一种预言，唯当年西游几人，可解开！”
三藏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好盘膝而坐，独自念经。
对，他也是会念经的。
三星洞内无特别修行场所，若有所悟，就地打坐。菩提也是明理之人，自然不会去打扰陈道宗和唐三藏。
再看陈道宗的内心世界。
“喂，小鬼，我真的是齐天大圣嘛？”陈道宗的白子毫无章法地宣泄在棋盘上。
“我就是你，你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小鬼的声音总是那么瘆人，陈道宗不禁抖了个激灵。
“可是为什么三藏他觉得我是啊？为什么五行山只有我一个人啊？”陈道宗问。
“你想是谁，你就是谁，何必在意别人想法？”小鬼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站起身，掀翻了棋盘。
“苍天之下，有几人能奈我何？”
吾命不由天！终卷土重来！
天庭又如何，命运又如何！
打破便是！
陈道宗吓地瘫坐在地上。
“你。。。你到底是谁！”
“你是谁，我就是谁！”小鬼看着陈道宗，眼睛里的白光越的昏暗。
“我是。。。我是。。。”陈道宗捂着自己的头，只觉得疼痛欲裂。
“不用急着现在给答案，时间很多，答案也不止一个。”小鬼浮在空中，手中翻转，手中出现一个光球。
“既然世人称你齐天大圣孙悟空，那就顺着他的路走下去又如何？这个东西，是齐天大圣的，先给你罢！”
光球悠悠然地飘到陈道宗的眉心，然后渗了进去。
“啊！”陈道宗的口鼻喷血，白色光芒充斥全身。
那光，在这黑暗的世界里，成为了唯一，成为了刀，成为了剑，成为了可以打破这一切的棍棒。
“你是谁，这个问题，你终有一天会知道的。”小鬼隐入黑暗。
“等你知道的那一天，一切轮回，终将完结！”
方寸山的一处洞穴中。
缠绕着陈道宗大腿的绿色枝桠不知为何已经泛出了死亡的黄色，身上已经出现了一层又一层泥沟。
究竟过了多久？
陈道宗缓缓睁开眼，眼睛里还有着迷茫。
“我。。。是谁。。。”陈道宗看着自己的手，微微握拳，一股无形之气绕着拳头旋转。
那个光球里面的力量实在太强大，如今的陈道宗不能完全掌握，但运行方法，没有任何人教他，他就这样会了。
好像印在了脑子里一般，好想过去几百年从来没有忘记过一般。
“齐天大圣。。。我。。。”陈道宗喃喃自语，然后甩了甩头，现自己身上的污渍，皱了皱眉头。
他走出山洞，像找一处山泉洗澡，可是他愣住了。
天堂地狱，往往一线之间。
仙树？被烧焦的树根处还冒着烧不尽的火光。
仙鹤？躺在地上，断掉的翅膀在一旁流着血。
仙芝？早就不见了。唯一剩下的，躺在地上，再无光泽。
人？断指残臂，哪有完人？
陈道宗瞳孔欲裂，脸色苍白，胃里一股冲劲上涌。
可是胃里空空的，他什么也吐不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三藏！菩提！”他朝着远方大喊。
无人回应，唯有泪两行。
陈道宗跪在地上。
为什么，最后还是一个人！
“往西走！”这时候，一个声音穿过脑海。
这是。。。三藏！
陈道宗猛地抬起头，可是四周无人。
“往西走！我们没死！洞穴里有东西给你！”
这是一道留在陈道宗脑海里的留言。
陈道宗回头一看，洞穴里，在自己打坐的身后，有着一个用长破布包裹着的东西。
他走进，打开包裹，然后僵硬在原地。
赤金铁打造，两端金丝缠绕，中间写着几个字：
如意金箍棒
重一万三千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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