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战前众生相
我们永远没法儿用世外之人的眼光看待这个世俗世界。
因为我们本就是俗人。
佛说无悲无喜，我们却愿俗念缠身。
陈道宗也是如此，他本以为自己只是红尘修行路的一个过客。他讨厌着自己转世孙悟空的身份，却又时常自恃这个身份而装作看淡面前的一切。
他自以为自己可以不去在意灵海宗的危机。灵海宗？不过是自己掩藏身份的一个居所罢了。
可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陈道宗却现，自己早已无法离开这个地方。
他不知道人生的玄妙，他没有成熟到可以领会到白如新，倾盖如故这个道理。
所以他抬头看着那满天灰色的雨水时，他会流泪。
他的衣服已经换回了灵海宗的衣衫，胸口上那灵海两个字，不止是刻在衣服上，也可在他脚下的那条路上。
“师姐，带我去吧。”陈道宗低下头，轻声说。
高雯松开了拥抱着的手，点了点头。
两个人的身影开始快了起来，他们必须要尽快赶到前线，帮助灵海宗，赢得这场厮杀。
陈道宗不是完人，他不神圣，所以他不会做出所谓让两宗和解的事情。
他只是一个在红尘中挣扎的修行者，所以他很俗，也带有一些正义感。
所以他想不到那么远，他只想让自己的灵海宗可以胜利，不被灭亡。
人总是骄傲的。我们以为自己可以抗拒所谓的命运。
所以当命运真的出现的时候，我们毫不惧怕，我们甚至想拿起手中的武器，给它狠狠地戳上一记。
可是到最后，千帆过尽，万山尽览，在灯火阑珊处，我们蓦然回的时候，却依旧现，我们的背后，那根命运的牵丝线从未有断过。
我们太弱小，所以我们永远在命运的摆布当中。
灵海宗的陈小子虽然对这个道理有些懵懂，但他也开始渐渐明白。
在自己不够强大之前，不要妄图脱离所谓的命运枷锁。
可不是所有人，都像陈道宗一样看的透彻，大多数人还是在命运的池水里面扑腾着，妄图泛起一些水花，然后用这些虚幻的水花警告这一池命运的水，说着我们不怕你们。
比如风林宗的一个弟子。
他受了很重的伤，不过没有造成很大的根源性损坏，因此他被安排在自己的住处好生修养。
“等你恢复好了，去前线带领一支队伍。”掌教前几天传来一封传音玉简，上面这样说道。
这个弟子握着那枚玉简，叹了一口气。
他其实是个看明白的人，或者说，他自以为是一个看明白的人。
他虽然猜不透掌教究竟在想什么，但他能明白，风林宗的人，大概都已经被那个掌教通过某一种神秘的法术控制住了。
他和陈道宗不一样，他没有火眼金睛，他也不需要火眼金睛。
因为如果修炼过风林宗功法之人，只要稍微运转体内的法力，就可以看到身上那根牵丝木偶线。
明明能看到，却依旧心甘情愿地被牵动摆布。
究竟是法术太强大，还是人心太懦弱？
这个弟子不愿意去想，他深知那位掌教的强大。
就像十年前，他看着那个村子从人丁兴旺变成废墟一摊的时候一样强大。
他现在还是时常会做梦，梦到那个傍晚，天边的火烧云似乎烧过了头，烧到了地上，烧到了那个村子里。亦或者是村子里的强烈火光映找到了天空的云层上，熠熠生辉。
他也梦到了那些在火光中尖叫着狂舞的人们，他们看不清样貌，全身焦黑，已经变成焦炭的手臂从烈火里伸了出来，想要抓住自己，却被微风一吹，碎成了飞灰。
他那个时候渴望脱离所谓的命运，所以他最后选择了随着那掌教回到风林宗，成为一个修行之人。
他以为这样，自己就可以无悲无喜，从此走上金光大道。
他小心翼翼着掩藏着那个噩梦，像是小孩儿闯了祸想办法隐藏。
所以他很少去见掌教，因为他怕自己在掌教的眼睛里看到那一场火光。
他选择抵抗命运，他选择逃离命运。
他以为他成功了，他成为了风林宗下双泉林两大天骄之一，成为了宗内人人敬仰的师兄。
一直到那一天，掌教突然出现在风林宗上看，看着宗内的芸芸众生，轻声说了三个字。
醒来吧。
刹那间，宗内的人都变了，他们的眼神多了肃杀，他们背后有了一根木偶牵丝线。
他们的口中似乎在喷吐着火焰。
他们的身体里，似乎消失了人性。
然后他现，自己没有被控制，他没有去见掌教，掌教也没有告诉他为什么，或者说，掌教是给了他一个选择题。
究竟是为了抵抗命运而服从，还是服从命运而抵抗？
他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他遇到了那个叫陈道宗的灵海宗弟子。
“秦师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效忠风林宗，但我相信你看出了其中的问题！切莫愚忠！”那个灵海宗之人苦苦相劝。
他当时没有听，然后就被打成了重伤。
在床上躺了一天，他想了很多。
他突然现，整个风林宗，好像都变成了一片火场，所有的人们都在里面手舞足蹈着，任由黑色的火焰烧光自己的灵魂。
他曾经掩饰了很久的，都快要消失掉的噩梦又回来了。或者说它从未消失，只是躲藏等待时机，变成一把利剑，告诉他：
你以为你逃离了命运，其实你一直在命运的棋盘上！
他才知道，自己的背上，有比那些风林宗弟子背上的丝线更加坚韧的束缚。
那叫命运。
天上的雨下了整整一天，阴凉的天气让他的伤口有一些疼。
他突然很累，他想睡一会儿，他想永远睡下去。
可是他知道，自己还是会起来的，还是会上前线的。
自己已经选择了抵抗命运而屈服，所以，他必须要这么做。
命运的抉择，从来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他沉默着，穿上了衣衫，离开了住处。
“带我去前线。”他对着身旁的传讯弟子说道。
传讯弟子低头称是，两个人的身影快了起来，很快就消失在了雨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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