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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订阅本文章节数不足5o%可是会被拦截的~  看到萧燕绥脸上越郁闷的表情,  其他人自然也察觉到了李倓刚刚好奇打量的目光。

        萧恒的眼神几不可见的微微一挑,顺手把自家妹妹往年龄尚小些的五郎身边一带,  自己稍一转身,  就这么若无其事的挡住了李倓的视线。

        对于李倓好奇的目光,李俶看得有些好笑,  也是心生感慨,  毕竟还是小孩子啊!他一手搭在弟弟的肩膀上,等李倓收回目光之后,  便转而向裴氏和新昌公主笑道:“已经晌午了,  姑母和裴娘子可是要去用些斋菜?”

        裴氏含笑点了点头,新昌公主则是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三个侄子侄女,  道:“你们已经用过饭菜了吧,那就不招呼你们了。”

        李俶笑着点头称是。

        他今日本就是带弟弟妹妹出来玩的,  西明寺乃是御造经藏的地方,  香火鼎盛,却也人多眼杂,若是只有姑母新昌公主还好,但要和徐国公萧家这一群人走一块,  事情传将出去,反倒不美。

        双方又客套了两句,  便径自分开了。

        萧家一群人进了院中走远之后,  李文宁才轻轻笑道,  “以前很少遇到萧六娘,  听闻她不太经常跟随裴娘子去别家做客,  还以为六娘内向害羞,今日一见,倒是并不觉得如此了。”

        小姑娘生得娇俏活泼、玉雪可爱,便是脸上顶着红肿的蚊子包,又被大家好奇的瞅了那么久,也没有丝毫害羞扭捏之态,反倒是扭头反问起盯着她的人来了。说到这里,李文宁还忍不住冲着刚刚被萧燕绥反问的李倓笑了笑。

        李倓:“…………”他是真的没见过有人脸上被蚊子咬然后出门来寺庙里上香。

        “徐国公府上如今就这一个女孩儿,她便是不认识别人,别人也都知道她。或许是觉得年纪小,并不急着出门走动吧!”李俶随口说道。

        李文宁依旧不解,困惑道:“萧六娘家中并无旁的姐妹,就她自己孤零零的一人,岂不是正好多出门和别家的小娘子一起玩耍?”

        李俶拍了拍妹妹的头,并不多言,只是摇头笑道:“才五岁的稚童,在家中各个被长辈视若珍宝,一群小孩子凑一块说不准就吵闹打起架来了,便是要结识些手帕交,也不急于这会儿。”

        李俶和李文宁的生母吴氏,曾因父获罪,被没入掖庭,以宫人身份被赐给时任忠王的太子李亨。虽因性格柔弱谦和、容貌端庄被太子李亨所看中,但吴氏身份微浅,生下了太子长子,却在李俶四岁、李文宁年仅一岁的时候,便已离世……

        至于李倓,乃太子府上张姓宫人所出,本就不被重视,又年幼失母,李俶与其同病相怜,故多有照顾。

        李俶虽为太子长子,但是,母族不显,人脉稀薄。自从开元二十六年,其父忠王李亨被立为太子之后,便一直受到宰相李林甫、寿王李瑁及武惠妃一系的政治攻讦。唐玄宗对此不置可否,仿佛并无回护太子之意。

        更何况,萧家圣眷颇深,新昌公主初嫁之时,徐国公萧嵩的夫人贺氏进宫受到的待遇极高,便是圣人,见面时也口称其为“亲家母”,恩宠备至。

        在这种情况下,徐国公萧嵩对东宫一事本就一向置身事外,从未流露出交构东宫的意图,太子李亨自己也是谨小慎微,并不与朝堂重臣私下结交。

        ·

        板足案旁,西明寺的僧人已经送了斋饭上来。这年头,高脚的桌椅还不普及,萧燕绥看着裴氏、新昌公主等人的坐姿,神色不变,却径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五郎萧悟性子活泼,见状偷笑,还悄悄的伸手戳了妹妹两下。

        萧燕绥毫无预兆的猛一回头,她自己面无表情,倒把萧悟吓了一跳,道吸了一口冷气,捂着心口险些跳起来。

        兄妹两个玩闹,在座的长辈看见了,也只是笑笑,并不插手。

        不多时,又有一伶俐婢女前来,替万安公主递了个口信过来,恭敬道,“新昌公主,裴娘子。”

        “七姐今日也在西明寺中?”新昌公主奇道。早年,睿宗李旦于百福殿驾崩,万安公主便以为睿宗祈福为由,出家为女道士,只是并未离宫,这些年也都一直居住在皇宫里。

        佛道毕竟殊途,今日虽已经碰巧遇见了李俶三人,但是,裴氏和新昌公主却是完全没料到,竟然还能在这里碰见万安公主。

        那伶俐婢女忙回答道:“公主本是受邀而来,一是品西明寺种出的春茶,二是和道远大师谈经论道。”

        “我等会儿便去见七姐,我这段日子不曾回宫,我们姐妹也有好些时日未能闲暇下来说些体己话。”新昌公主摆了摆手道,那伶俐婢子立刻依言退下。

        用过斋菜之后,萧燕绥毕竟还是个五岁孩童,昨夜又半宿没睡,茫然的眨巴了两下眼睛,眼皮开始往下耷,看着安安静静的,身体却已经撑不住有些犯困了。几位小郎君倒是都还精神抖擞,似乎颇想去古刹院中游玩。

        裴氏打了几个奴仆跟着想要出去玩的小郎君,莫要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又叮嘱了自己身边的婢女云岫好生照看女儿,便陪同新昌公主去见万安公主了。

        一名迎客僧微微低着头,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便领着萧燕绥往给女施主准备的休息的院落去了,云岫以前便来过西明寺中,见行走的方向也和往日一样,耳畔时有诵经声,抬眼望去,便是山壁上的一尊卧佛亦是宝相庄严,自然不疑有他。

        倒是正在犯困的萧燕绥,见前面休息的院舍僻静偏远,除了远处的诵经声,竟似再无旁的声息,心中不由得瞬间闪过了一丝不解,难道这处给女眷休息的屋舍一贯这么寂然无声,竟是连山林间的鸟叫虫鸣都比别处少些。

        萧燕绥心中的困惑也只不过是一闪而过,前面院落到了,那僧人领着她进了屋舍,便退了出去。

        云岫上前铺好了床,萧燕绥上下眼皮几乎已经粘在了一起,很快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等她再次悠然转醒时,却是头痛欲裂,想要抬手而不得的时候,顿时悚然间现,自己竟然被绳索捆住了,身上手臂几乎无法动弹。

        本还有些头疼和迷糊的萧燕绥瞬间便被惊得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她装作依旧昏睡的模样,却侧耳细细倾听周围的声音,确定周遭并无旁的动静之后,才微微睁开眼睛,飞快得打量了一圈周围。

        现自己的双手被绑在身后,萧燕绥缓缓的深呼吸了几下,飞快的冷静下来之后,一边仔细的回想着以前看过的“如何在绑匪绑架时挣脱绳索”的教程,一边打量着关自己的地方,寻找有没有其他合适的能够用来自救的工具。

        ·

        洛阳城,赵府。

        一夜骤风细雨,花褪残红。

        小佛堂中,一身清减、愈弱不禁风的刘氏穿着一身颇为素淡的衣裙,虔诚而谦卑的跪坐在蒲团上,鬓边的丝沾染了几缕白霜,间除了两只乌木簪,再无半点装饰。

        昨日刚刚和同窗参加诗会归来的赵君卓眉眼清隽、目若朗星,十五岁年的少年一身气度卓然,端得是翩翩公子,那张俊脸上却不带半点笑意。

        “小郎君!”见赵君卓步伐匆匆的往小佛堂里赶,守在门前的婢女云巧忙躬身行礼道。

        赵君卓在赵家这一辈本是行三,只是,自从五年前,赵君卓的父亲和宠妾、连同妾室所出的子女,以及赵君卓的胞胎阿姊赵妧娘一夕之间一起去了之后,赵府之上无不胆战心惊,赵君卓又是最厌别人称他“三郎”,府上的人便全都悄不声息的改了口,直接称小郎君了。

        “母亲可好?”赵君卓站在小佛堂的门前,略一驻足,沉声问道。

        云巧忙答道:“娘子今日醒得早,寅时便已经起了,一直在佛前诵经祈福。”

        “嗯,”赵君卓低低的应了,示意云巧退下后,自己便轻轻的退开了小佛堂的门,陪着跪坐在了刘氏身边的一个蒲团上,低声道:“阿娘。”

        小佛堂中,除了佛祖,母亲也一直偷偷的供奉着阿姊的牌位。

        赵妧娘去得早,未及豆蔻的年龄,因是早夭,又是女子,莫说是进赵家祖坟了,便是一处像样的棺冢都没有。

        若是没有人惦念着,毫无香火,便也如同那些乱葬岗中飘荡的孤魂野鬼吧……

        案上佛香袅袅,满是禅意,供奉的佛祖面容慈悲,仿若普度众生。

        然而,自从赵妧娘死后,赵君卓却是再不信这些的……

        听到赵君卓的声音,刘氏一直喃喃诵完口中的一篇经书过后,才稍稍转过头来。

        刘氏总是带着几分病色愁容的面上依旧几许孱弱的清丽,在赵君卓的脸上,依稀之间还能看到几分和刘氏相似的优美轮廓。

        看到已经渐渐长成、越出色的儿子,刘氏布着几丝细纹的眼角,再也止不住的无声落下几滴清泪来,心如刀绞,几无声息的喃喃失语道:“我们娘俩的命,都是你阿姊用命换来的……”

        赵君卓低声应下,微沉的目光扫过赵妧娘的牌位,心中却闪过了一丝复杂。

        ——说起来,其实温度计的原理也挺简单的,只要有一根极细的玻璃管,然后在里面装上大约三分之一的有色煤油,接着将玻璃管密封。把玻璃管放在沸水中,标记煤油所在的刻度为1oo摄氏度,再把玻璃管放在冰水混合物里,标记煤油所在的刻度为o摄氏度,o和1oo之间的刻度均匀分割就可以了。

        只不过,温度计的制作难度在于,唐朝时期的玻璃制品,其实是琉璃,和后世光亮透明的玻璃,从成分到工艺,都存在较大差异。即使萧燕绥自己的妆奁里都有好几件珍贵的琉璃饰品,但是,想要再去弄个极其细的玻璃管本身,却十分的不容易了。

        很快收回自己散开来的思绪,萧燕绥开口提醒道:“阿秀,你们注意着些,千万别让砂锅里的水烧开了。”

        萧燕绥坐在矮凳上,包成白馒头的双手乖巧的放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整个山寨版的酒精蒸馏装置,神色间极其认真和专注。

        “是,婢子记下了。”阿秀和另外两个人都点点头。

        整个蒸馏过程,其实就是一个颇为单调的等待过程,除去最开始的准备阶段外,后面就只是长时间的维持水温、然后收集冷凝管处滴落的液体罢了。只不过,对于真心喜欢各种实验的萧燕绥来说,这种等待的过程,充满了她所热衷的技术和科学的魅力,简单却绝不枯燥。

        唯一的一点小问题,大概就是,用烧酒蒸馏出来的产物,其实依然会是酒,而非酒精这件事了。

        不过萧燕绥本身就只是为了准备一些酒精用来伤口消毒,而非是要求十分精细的实验所需,这点小瑕疵,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大概得有一个时辰之后,茶壶里的烧酒已经只剩下小一半了,细颈瓶瓶口这边接连的收集瓶里,也已经有了大半杯的蒸馏产物。

        眼看着盘中的冰块也都融化成了一滩水,萧燕绥拿过蒸馏出来的酒精,稍稍靠近自己,然后用手在瓶口轻轻的扇动,使极少量的气体飘过来,闻了闻味道,觉得还行,满意的开口道:“就先这样吧!等水凉了之后再把东西都收起来,明日倒是可以多弄些。”

        阿秀虽然不解,却依然还是轻声应下了。

        因为酒精极易挥,屋中又本就开着窗,以至于,这么一次蒸馏下来之后,萧燕绥的整个院子里,几乎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

        萧燕绥将刚刚拿到手的一瓶高浓度烧酒或者说是含有杂质的酒精放在一旁,又取了蜡丸融化,蜡封好瓶口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在了博物架上。

        想要的酒精已经拿到手了,萧燕绥走到院子里,坐在小花园的秋千上,眼神微垂,安静又乖巧的模样,她一边脚下轻轻的晃动两下,一边忍不住的开始琢磨西明寺那边的事情。

        如果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她昨日午睡的那间禅房肯定是需要调查的重中之重,就是不知道,祖父萧嵩在兴庆宫那边和玄宗禀告的怎么样了,以及,自己到底有没有机会再回去调查……

        ·

        却说玄宗所在的兴庆宫这边,徐国公萧嵩明明白白的当众哭诉了一番自己孙女儿在西明寺的遭遇之后,便是玄宗,也登时震怒,立即下令,命高力士彻查此事。

        高力士领命之后,萧嵩脸上的神情总算是稍稍好看了些,便又向玄宗请旨,让当日就在西明寺的萧家孙辈萧恒也跟着同去西明寺调查此事。

        遇到歹人的萧燕绥,碰巧帮了忙的张岱、之前露过面的东宫三人,再有隐藏在暗处的李林甫和幕后之人,萧嵩上朝后,顷刻间,朝堂上便是一番暗潮涌动,太子李亨满怀心事,神色间更是心神不宁。

        事情闹到了这个份上,有人心有余悸,也有人心知肚明——萧嵩既然要当众把这件事抖落出来了,而且目标直指西明寺,那么就意味着,此事一日不了结,徐国公萧嵩便一日不肯罢休……

        下了朝会之后,萧嵩转身就要离开,结果,没走出两步远,便被亲家裴耀卿给一把扯住了袖子。

        裴耀卿乃是裴氏之父,与萧嵩同殿为臣,平日里一向四平八稳、慢条斯理的,倒是难得见他这幅模样。

        裴耀卿抓着萧嵩追问道:“你刚刚说,我那外孙女被歹人所挟,还受了伤?伤得严重吗,我等会儿和你的马车一起走,我得去看看她。”

        说着,裴耀卿还忍不住又念叨了萧嵩两句,“说是昨日在西明寺出的事情?你怎么也不派个人过来给我递个话说一声,直接在朝会上难,吓我一大跳,平白让人担心。哎哟,我的乖乖外孙女可没事吧……”

        萧嵩试图挣脱了两把,奈何裴耀卿抓得紧,他愣是没能挣脱开。

        萧嵩撇了撇嘴,用另一只手抓了抓自己那一部美髯,不耐烦道:“走走走,六娘在家里,你直接跟我去萧家。”

        出了兴庆宫后,裴耀卿招来自家仆从,让人先回家里送信,自己直接就跟着萧嵩上了萧家的车马去看望女儿和外孙女了。

        萧嵩和裴耀卿的举动,自然也落入了众人的眼中。只不过他们两家本来就是亲家,出事的又是萧燕绥,裴耀卿担心女儿和外孙女,谁也挑不出个理来。

        倒是一直被武惠妃、李林甫一系围攻的太子李亨见状,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不管是萧嵩还是裴耀卿,都是朝中重臣,不偏向他,却也从不曾偏向过寿王李瑁。昨日李俶三人恰好也在西明寺中,若是能够借此机会同萧家结个善缘……

        念及此处,太子李亨匆匆回到东宫,直接命人把李俶、李倓和李文宁三人全部找了过来。

        李亨负手而立,看向自己的长子、三子和三女,现他们三个还都和没事人一样,怕是并不知晓萧燕绥之事,一时间自然有些失落,想起今日朝堂上的暗潮汹涌,更是觉得头痛欲裂。

        “你们三人,昨日去了西明寺中?”太子李亨心情有些急躁,不自觉的微微皱着眉,明知故问道。

        若是李俶三人能够提供一些线索,自然就能卖个好给萧家,可是,若是双方并无交集,偏偏他们三人还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西明寺中,恐怕,高力士调查之时,连东宫都会被牵扯到……

        见父亲脸色不虞,李俶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丝毫不显,言语间满含恭敬孺慕之意,低头回答道:“我昨日带三弟、三妹去西明寺中踏青,晌午之时,用过斋菜正要从西明寺离开之时,适逢姑母新昌公主一行。姑母还没有用饭,想来也不便打扰,同姑母打过招呼后我和三弟、三妹便径自离开了。”

        听李俶如此说,太子李亨的眉目之间总算是稍稍舒展了些,但是,却又忍不住的有些失落,心中暗道,只怕这次是错失了一个能卖个人情给萧嵩的机会。

        顿了顿,太子李亨索性将今日朝堂之上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萧六娘竟然受伤了?我们看到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李文宁脱口而出道。

        不过,话音未落,李亨看了她一眼,李文宁便已经自己主动捂住了自己的嘴。

        “圣人已经下令,由高力士配合萧家彻查此事。”李亨微微蹙着眉说道:“你们三人那日若是注意到了什么,倒是不妨说出来。”

        萧嵩虽然从不沾手立储一事,不过,他深得玄宗宠信,却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玄宗态度暧昧不明,太子李亨从来如履薄冰,自是丝毫不敢与萧嵩这等朝廷重臣结交,不过这一次,萧家六娘险些出事,萧嵩震怒,定然是要为他的孙女讨个公道回来了。

        如此一来,说是李俶、李倓等人确实看到了什么线索,这般“投其所好”,不管能否用得上,至少,徐国公萧嵩总要记下太子的这份心意便是……

        而且,先有高力士奉旨调查的事情在先,东宫的李俶等人提供线索,也能入得玄宗的眼。最不济,至少李林甫一系,绝对不敢抓着这种事情私下里再做文章,再参他一本私下结交朝中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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