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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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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她再次俯身,  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砖地面上,  “还请家公成全!”

        少女言语里已经带了哭音,纤弱的身躯跪伏在地颤抖不已。

        柔弱凄美,我见犹怜。慕容渊见到也不由得心软了下来。

        身为一州刺史,自然不可能连个新妇都容不下,只是青春年少的大好年华,都用来守寡了,  未免有些太可惜。

        “你这孩子还年少,一时半会没想通。夫丧过后,你若是有意改嫁,  和我说一声,我派人送你回翼州。”

        慕容渊说完,就让她退下。

        明姝退出去,外头寒风瑟瑟,这平城的天,  凉的叫人猝不及防,寒风灌入袖管,  将两条胳膊冻的半点知觉都没有,她搓了搓手臂,  生出的那点暖意瞬间被寒风给卷走。她低头回房了。

        慕容陟的尸没有被带回来。北面打仗几乎都是骑兵,策马奔腾,  有时候尸就叫马蹄子给踏成了肉泥。

        家仆挑着招魂幡在屋顶上喊了几天几夜的名字。明姝守在刘氏身边,  陪着她一道听外头的声响。

        刘氏伤心欲绝,  床都起不了,  听到外面家仆每呼一次儿子的名字,就掩面大哭。她这段日子,没有一天不哭的,两眼肿的和桃子大小,再这么哭下去,恐怕双眼就要哭出事了。明姝没权,捏着袖子和她一道哭的伤心。

        似乎她们两个就是这世上,最伤心的伤心人。

        刘氏到底气力有限,哭了好一阵子,哪怕伤心欲绝,还是强撑不住那汹涌的困意,趴在枕头上睡去。

        明姝见她躺下了,也到一旁的厢房里头稍作休息。

        “五娘子在外头哭,哭完了还得回来陪着夫人哭。眼睛都肿了。”银杏取来热帕子,小心翼翼的敷在她眼睛上。

        “五娘子。”银杏见明姝敷着眼睛躺在坐床上,略带点小心开了口,“郎主说甚么时候送五娘子回翼州?”

        “家公的确这么和我说了,我说我不想改嫁,就这么给夫君守节吧。”

        银杏唬了一跳,反应过来,压着嗓子尖叫,“五娘子!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不能随意说的!”

        “我又没有随意说。”明姝没动,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好不容易能躺一会,她可是连动都不想动了。

        “我想过了,夫君这个年纪,已经不是夭折的小儿。到时候肯定会从族内给他过继一个孩子来。到时候我把孩子养大就行了。捡现成的。”明姝可不愿又嫁一回,还不如捡个现成的儿子,比的和几乎和陌生人一样的男人相处强。

        “可是那也是别人生的,不是亲生的,谁知道长大了是个甚么样?”

        “那是品行不好,要是真得品行不佳,哪怕是亲生的,也还不是一样的。”明姝眼睛盖着,嗤笑了下,“好了,我也累了,别吵我了,等我好好休息会。”

        一连几日,府里都是忙着操办丧事。因为尸都没寻着,棺木里放着的只是慕容陟生前穿着的几件衣物而已。

        墓穴也已经定好,就差一个给亡人送终的人了。

        慕容陟无后,就得从族中过继一个过来,给披麻戴孝,送棺木出门。明姝等的也是那一日,可是慕容渊似乎没想起这回事,有日午后,明姝端了药去刘氏那儿伺候,遇见慕容渊也在那儿。

        这对老夫老妻沉默相对,见着她进来了,只是让她坐在一旁。

        慕容渊向来话语不多,沉默寡言,但刘氏平日里却很爱说话,哪怕哪个女眷头上的步摇戴歪了,都能拿出来说上几句。

        这样的安静实在是叫人不安,明姝有些不安。

        “只能这样了。”慕容渊突然开口,他叹了口气,抬头望向病榻上的刘氏。

        刘氏闻言,痛哭起来,“我可怜的儿子……要是当初早早拦住他,哪里来的这么多事。”

        “现在这么说,也都晚了。谁知道他说跑就跑。”慕容渊手掌覆他自己的膝盖上,指节白。

        “就这么定了。”

        刘氏只是哭,并不答话。

        明姝瞧见这样,似乎有些明白,这应该是为了给慕容陟选嗣子。

        她心头有了些小小的雀跃。脸上还是一惯的悲哀,眼圈红红的,似乎还没有从丧夫之痛里恢复过来。

        “五娘先回去吧。”刘氏转头对明姝道,“明天家里要来人,你去准备一下。”

        家里要来个孩子,的确是要准备的,明姝退下去,让人准备了一些孩子喜欢吃的糕点,甚至她自己从自己带过来的那些嫁妆里头挑出个小玉佩,到时候作为给那个孩子的见面礼。

        刘氏病倒在床,不能管事,所有的事一股脑的全都落在了明姝的肩膀上,不管什么事,刘氏撒手不管,全叫明姝做主。

        新妇管事,很少见到。明姝在家的时候,上头嫡母对她撒手不管,仍由她和野草似得长,管家之类的从未教过她。嫁到恒州刺史府上,上面有婆母刘氏。基本上就轮不到明姝来掌事,现在要她出来挑大梁,多少有些手忙脚乱。

        明姝忙得手忙脚乱,外头是一串来讨她主意的。她叫人在外头等着,一个问完了,再来下一个。忙得水都没有机会喝一口,好不容易处理完,让银杏上了热水。水才入口,就听到那边说人已经来了,请她过去见个面。

        从族兄弟那儿过继一个年幼的孩子过来,司空见惯。孩子过继过来之后,如果没有特别大的变故,就和生身父母没有太大关系了,算作慕容陟的儿子。而她就是这个孩子的母亲。

        男人难伺候,何况那个梦境到了现在她都没有忘记,每每想起来,还是有些不寒而栗。宁可养大个孩子,也再不想改嫁一回。

        她马上起身到前面去。

        到了堂屋里,慕容渊高坐在上,她俯身给慕容渊见了礼,随即站在一旁。明姝稍稍抬头,目光在堂屋内扫了一圈。

        他没有见到预料中的孩子,相反堂屋外的庭院里站着一个少年。

        少年身着皮袍,边缘缀着皮毛。

        今日阳光很好,但却异常的冷。而且起了大风,少年不和其他人一样把头盘在头上,而是披散下来,落在身后,风一起,丝飞扬。

        阳光下,他肌肤白的几乎耀目。眉目清冷,要比这风更冷。

        那张脸在阳光里,越显得清楚。这个少年生的妍丽又不失阳刚,轮廓已经显出男人的分明。

        双目冷冽,和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站在那儿,和立个大冰块似得,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明姝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那少年眉目又生的太好了些。生的和女人一样美的男人,并不少见,难得的是这样眉目生的美,却没有阴柔之气。

        立于庭中的少年察觉到打量他的目光,眼眸微动,向明姝这边看过来。那目光如刀,犀利非常,似乎要剐开她肌肤一般。

        他目光触碰到自己脸上,似乎有实实在在的痛感。

        明姝呼吸一窒,下意识别开目光,装作什么也没生的样子。

        慕容渊没有现两人间小小的异常,“五娘,这是二郎。”

        二郎?什么时候多了个二郎?

        明姝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是说这家里只有一个独子么,这个二郎是怎么冒出来的。

        她下意识蹲了蹲身子,那少年的目光依旧很冷,他脖颈轻微的歪了歪,打量了她两眼。最后停在她脸上。

        他目光如冰,纯粹的毫无半点杂质。

        “见过小叔。”明姝低头,贴合严严实实的衣襟里微微露出白皙的脖颈。

        那少年这才有了反应,两手抱拳冲她作揖。

        “见过嫂嫂。”他低头的模样和方才冷冰冰的不同,有了那么点有礼的味道。

        明姝耳朵里听到这身嫂嫂,有瞬间,梦境里那声充满了讽刺的嫂嫂重叠在一块,叫她生生打了个冷战。

        梦境和现实缠绕,叫她缓不过神。

        慕容渊见新妇保持着屈膝的模样一动不动,不禁有些奇怪,“五娘?”

        明姝反应过来,“小叔有礼了。”说罢,她站起身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那少年还是站在庭院里,和她隔了一段距离。丝毫没有上来的架势。

        平城的天,是出了奇的冷,入秋之后,几乎就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她在外头脱了鞋,脚上只穿了厚厚的绵袜,掩盖在厚厚的裙裾之下,可脚底还是能感受到那股透骨凉意。

        若不是在长辈面前,她都恨不得往把两脚往火炉那儿凑。可那少年站在风中,身姿挺拔如松。

        怎么看,这也不是‘二郎’的待遇。

        “嫂嫂盯着我看,可是我脸上有东西?”那少年突然声,原本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点疑惑不解。

        刘氏病重,虽然不危及性命,但短期之类也下不了床。明姝借腿伤休息了许久,到这阵子,终于不能再躲着了出来管事。

        主母管得事很多,不管大事小事都要一块抓。

        她翻着账册,下头人来报,说是二郎君要从库房里支取几匹布帛。

        时下流通的货币不是朝廷放的铜钱,而是一匹匹的布匹。要支取布匹,最终要报到她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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