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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放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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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叡颔,  “嫂嫂说的也是。”他说着看向院子里头跪着的于氏。于氏被五花大绑,在寒风中瑟瑟抖。

        “既然嫂嫂来了,那么就劳烦嫂嫂多在这儿留会。”

        说着,就叫人进来,随即进来好几个被五花大绑的奴婢们。奴婢们跪下来,嘴里呜咽。

        慕容叡让人把几个奴婢嘴里的破布拿开,  那几个奴婢马上就开始哭喊。

        才哭喊两句,后头的人一鞭子抽到身上,  鞭子抽的狠,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哭喊立即被掐断了。

        明姝下意识瞥了慕容叡一眼,  慕容叡脸色冷峻,  目光里冰冷没有半点感情。他叫人拿赖两张胡床,自己坐下,  要明姝也一块坐下来。

        胡床就是一只小小的马扎,  穿着裤子也就罢了,  她坐下来就会显得大为不雅。她婉拒了,  只是站在一边。慕容叡见了,  也不坐了,  直接站起来。

        押解来的奴婢,  基本上都是一路上和押送的布帛有关系的人。还有些是于氏的亲戚,  全都一块包圆了。

        原先还有人叫屈喊冤,  哭哭啼啼的,  慕容叡叫人几鞭子下去,  全都没了声。

        “从平城出的时候,  东西都清点过的,和账本上的是一模一样,怎么到了武周县,就少了三层?”他说着把账本拿在手里晃了晃,扬起笑脸,“这一路上我都在,也没瞧见甚么匪盗,怎么少了那么多?就算是路上有不知死活的小偷,布帛那么显眼的东西,能零零碎碎偷去那么多?还是说,是你们里头哪一个藏起来了?”

        他话语带笑,可是眼底没有任何的笑意。

        下头的奴婢们缓了一缓,终于知道哭喊起来,争先恐后的说自己不知道,是被冤枉的。

        男女的哭叫混杂在一块,听得耳朵生疼。慕容叡嗤笑,“冤枉,没有看好主人的钱财,说丢就丢了,拿出去打死都是轻的,竟然还敢叫冤枉?”

        这下,院子里头安安静静下来。

        “都给我好好审问,养的狗竟然还知道偷吃了,吃的还不少。这还了得。说不定再过一段日子,对主人捅刀子都行了。”慕容叡下了令,五大十粗的男人们如狼似虎拉起地上跪着的人左右开弓就打嘴巴子。

        一时间鬼哭狼嚎和哭叫声一片。

        “不如拉到另外个清净地方,就在眼跟前,小叔也不嫌吵闹?”明姝听得啪啪的耳巴子声和惨叫,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喜欢看人行刑,也不知道慕容叡这到底算的是个什么怪癖。

        慕容叡不答,反而手指压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嫂嫂稍安勿躁。”说着他笑了,“嫂嫂难道不觉得解气?”

        这些奴婢都是慕容家的家生子,一家子都在慕容家做奴婢的。明姝刚嫁过来就被新婚夫婿给丢到后头,现在更是新妇变寡妇,哪怕上头的公婆待她不薄,这些成了精的奴婢瞧不起她。明面上不敢轻举妄动,私底下多少给了她点绊子。

        明姝咦了声,不知道慕容叡怎么知道这个。

        “有些事我若是想要知道,谁也瞒不了我。”慕容叡说着,头向明姝那儿靠近了些,“嫂嫂是菩萨一样的人物,慈悲为怀。”

        他眉眼逼近,明姝下意识退了一步,“小叔想要查出个水落石出也是应当的,不过于媪是阿家那边的人,如果阿家问起来。”

        “一个老婢而已!”他扬声道,那边好像要和他这话相呼应似得,那边于氏就被扇了四五个嘴巴。打的口鼻冒血。

        “我明白嫂嫂的难处,所以我一手处置了,到时候回到平城,就算阿娘问起来,我一力承担。”

        慕容叡一句话把责任挑了个干干净净,明姝也无话可说。

        明姝也不是真的什么慈悲为怀,不过是想着一年后就离开慕容家,既然如此,没必要计较。反正到时候老死不见。

        慕容叡垂,他肌肤白皙,一缕黑垂在脸庞边。明姝站在那儿可以清楚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这里风大,不如嫂嫂进去坐坐,等到出个结果,我说给嫂嫂听?”

        明姝傻了才去他房里,上回来是道谢,这次还进去不知道被说成什么样子,她退开半步,“不必了,我先回去。”

        “恭送嫂嫂。”慕容叡双手抱拳送她离开。

        走出慕容叡院子都有好一段路了,突然那边的惨叫大了起来。估摸着是慕容叡见她不在场,可以放开手脚了。

        银杏在她身边白着一张小脸,“这位郎君煞气也太厚了。”

        打杀奴婢都不是事,甚至官府都不会过问奴婢们的死活。不过这拎到面前拷问的,也太少见。

        “我们这儿也有人被绑了么?”明姝想起跪着的那些奴婢里头,好像有几个眼熟的。

        “嗯,有几个被抓去了。天还不亮,人才刚起来,就被捆了带走。”银杏低头答道,“也不知道是个甚么缘故抓去的。”

        明姝脚下顿了顿,“你去把咱们带的东西全都查一遍,看看有没有甚么丢失的。”

        银杏冷不防她这一句,明姝乜她,“还愣着作甚么!”

        “是。”银杏应下来。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银杏和几个侍女张罗着把带来的衣箱和饰盒全都开了,点了好会的数,过了好会,银杏惨白着脸过来,“五娘子的妆奁里少一只宝梳和一只步摇,另外裙子也少了一条。”

        “去那几个被捆了的人屋子里找。”

        银杏去了,不多时从那几个被拖走的侍女屋子里头,还真翻找出来了。

        银杏白了脸,明姝看着找出来的东西,突然想起那几个被绑走的侍女,隐约好像是哪天跟着她去慕容叡那里的几个。

        她不知道是自己真遭贼了,还是因为上次她们知道了什么?

        脊梁底一股凉气升起,手脚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银杏过来禀报,“五娘子,二郎君过来了。”

        明姝让人把慕容叡请进来。

        慕容叡进来,目光在室内逡巡一圈,最后落到坐床上的年轻女子身上。

        “嫂嫂。”

        明姝请他坐下,询问他的来意。

        慕容叡道,“我这趟前来,只是为了和嫂嫂说一声,东西已经查出来了。”

        “嗯。”明姝点点头,“那就太好了,本来就是过来给十六叔见礼的,要是送的东西短缺了,那就太过意不去了。”

        “还有我这儿,也多谢小叔了。”

        “不必谢,偷东西的那两个我直接叫人杖毙了,嫂嫂应该不会怪我多事吧?”

        明姝吃了一惊,原本低垂的眼,也不由自主的抬起来,“打死了?”

        慕容叡点头,“有过一次就有第二次,不下重手,恐怕其他的人也有样学样。”

        他说着,侧仔细端详明姝,“瞧嫂嫂的模样,可是觉得我惩罚过重?”

        “不,没有。”明姝摇摇头,“既然都查出来了,那对十六叔那儿也有个交代。”她迟疑了下,“只是,小叔怎么知道我这里有人行窃的?”

        自己这儿和慕容叡之间隔着好几个院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儿知道的消息。

        慕容叡不答反问,“嫂嫂觉得呢?”

        目光脉脉,柔如春水。

        “这个我怎么知道。”明姝干笑了两声,“只是奇怪。”

        “这个不怪嫂嫂,嫂嫂初来就遭了事,哪里顾得上这些。我收拾的时候,一道就替嫂嫂全都拾掇了。”

        明姝点头,慕容叡开口,“两次。”

        明姝迷惑不解,“甚么两次。”

        “嫂嫂已经欠我两次人情了。不知道嫂嫂甚么时候能还上。”慕容叡道,他状若无意。

        明姝瞬间挺直了脊梁,从坐床上下来,站好了郑重的拜身下来。

        她腰杆挺得笔直,面上肃穆,活似是在拜他牌位。慕容叡笑容一僵,不知道她卖的什么药。

        面前的美人款款拜下,腰摧折下来,广袖垂下,如同帷帐一样把她容貌护的严严实实,他最多也只能瞧见她乌黑的顶。

        “小叔对我恩重如山,救我于水火之中,这等恩情,实在难以报答,哪日小叔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万死不辞。”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慕容叡听得混身上下都不得劲。什么叫做用得着她的地方,什么又叫做万死不辞,这女人嘴里到底说什么?

        明姝的腰弯下去好会,都没听到慕容叡开口。胳膊端起久了,难免酸疼,她从两臂之间抬起头,就见着慕容叡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

        “万死不辞。”对上那双乌黑的眼睛,慕容叡终于开口,“真的?”

        “救命之恩,无异于再生父母。”她站在他面前,亭亭玉立,双眼清澈见底,“我虽不才,但也明白自己这命,是小叔所救。小叔此恩,没齿难忘。”

        “小叔以君子之行,我当以君子之义报之。”

        说罢,她肃容再对他一拜。

        此刻的小嫂嫂像是变了个人似得,她年纪比他小,在他看来,虚担了个嫂嫂的名头而已。何况就算是真和他那位短命的兄长有过夫妻之实,也算不上什么。

        “君子之行,嫂嫂太看得起我了。”慕容叡突然没了耐性,他这段日子和她真真假假,她这一脸正气的道谢,要是个讲究脸面的,恐怕就讪讪不敢轻举妄动。

        可惜她还是太高看他了。

        “嫂嫂以为我出手,是因为我君子?”慕容叡反问,他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那么小叔是以为甚么呢?难道是对长嫂图谋不轨,鲜廉寡耻?”

        她抬头,杏目里已经燃起了怒火,“难道这个才是小叔?”

        她鲜有真正怒的时候,哪怕之前在郊外,她的怒都不自觉带了几分的嗔。像是小野猫火,伸出爪子挠,他飞快抽手,叫她一爪挠空。

        现在叫被挠实在了,‘鲜廉寡耻’四个字丢在脸上,砸的脸皮生疼。

        她平日仗着自己是刘氏身边的老人,没少作威作福,哪怕是在明姝面前,也没见收敛多少。被慕容叡吊起来,抽了二十鞭子,差点没去掉一条老命。等到回到平城养了好几天,才把一口气给养回来。

        好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主母那儿伺候。

        这一日她给刘氏梳之后,刘氏又感叹,“五娘是个好新妇,嫁过来这么久了,也没见到她抱怨甚么,换了别的鲜卑家姑娘,早就闹腾不休了。以前听说汉人姑娘性情温和,我还不相信,现在终于不得不信了。要是阿六敦没有走的话,也是一对人人称道的夫妻。”

        说到这里,刘氏免不了掉泪。

        孩子一多,母亲难免有偏心,哪怕另外一个亲生的已经回来了,可还是抵不上自己偏爱的孩子。

        于氏陪着刘氏掉了几滴泪,无意道,“可惜娘子也福薄,在武周县的时候,险些被人掳去,要不是二郎君出去追了两天一夜,恐怕这会人已经没了。”

        她话语说的无意,但刘氏却是一震,“甚么?”

        天寒地冻的,消息不畅通,她也不知道武周那边生了什么事。

        于氏正等着呢,赶紧一五一十的全说给刘氏听。尤其把慕容叡故意引着嫂嫂往外头大街上走,导致人被外头的胡人掳走,差点回不来这事,说的格外清楚。

        刘氏当即就冷下来一张脸,“竟然还有这种事?”

        “奴婢不敢隐瞒夫人,当时奴婢亲眼看着娘子身边的小婢去禀告的。”

        “五娘怎么没和我提过。”刘氏奇怪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该告诉她这个婆母。新妇回来之后,对此事只字不提。要不是于氏告诉她,她还真的半点都不知道。

        “娘子到底是年轻的新妇,又是汉家姑娘,脸皮薄呢,怎么好意思说,再说了,又是二郎君把她给救回来的,二郎君就算是功过相抵了,怎么好意思说小叔的不是呢。”

        于氏唯恐还不够,又加了句,“武周县那么冷,要不是二郎君,恐怕娘子能不能回来,都难说。”

        代郡的冬天不比其他地方,入夜之后,寒风呼啸,弱质女流在野外,一个人是活不下来的。

        不过这两个人嘛,是怎么度过寒夜的,就颇耐人寻味了。

        刘氏想到这里,眉头就皱成了个疙瘩。

        “去,把二郎给我叫来!”

        不多时,慕容叡来了。慕容叡先跪下来给母亲请安,而后问,“阿娘叫儿来,所为何事?”

        “我听说你长嫂因为你几句话被人掳去了是吗?”

        慕容叡听到这话,微微抬,目光瞥了一眼在刘氏身边的于氏,目光触及于氏,于氏忍不住颤了一下,好像那日的鞭子又打在了她的身上。

        “是。”

        刘氏原本以为慕容叡会百般狡辩,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应下如此干净利落。不由得愣了一下,她反应过来之后,旋即大怒,“这事你也做的出来?!你长嫂新寡,你就撺掇着把她往外走。她年岁比你还要小,她年纪小玩心重,难道你也分不清轻重?”

        “孤男寡女在外头过了一夜,要是传开了,你叫别人怎么说你兄长!”

        刘氏说到后面一句,红了眼圈,“你兄长年岁轻轻就去了,难道身后你还要给他留个污名?”

        说完,忍不住哽咽了两声。

        她哭着抬头看次子,慕容叡跪在那里,腰背挺得笔直,挺拔如松。面上清清冷冷,她睁大了眼睛,也没能从他脸上寻出半点心虚羞愧的影子。

        刘氏心里的怒火刹那间腾高,她抓过手边的茶碗丢到慕容叡身上,茶碗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他的额头。只听得哐当一声,碗砸在他额头上碎开,殷红的血流淌下来。

        “阿娘如果说的是这事的话,儿已经将功补过,而且谁都知道阿兄新婚那天就翻墙跑了,把新娶的新妇丢到那里不管了。谁还会笑阿兄呢。”他说着抬眼冲刘氏桀骜一笑。

        他血沿着额头淌下来,几乎把半张脸给盖了,唇咧起来,鲜血白牙,叫人胆寒。

        “阿娘可还有事?”慕容叡顶着半张脸的血问。

        刘氏指着慕容叡你了好几声,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你这样子到底是像了谁!”

        慕容叡笑答,“儿是爷娘所生,父精母血,自然是随了爷娘。”血沿着下颌滴落下来,他顺手用袖子把血给接了。

        “不敢弄脏阿娘的地方。如果阿娘要是没事了,儿先下去了。”说完,慕容叡站起来,就往外头走。

        不知是不是于氏的错觉,这位二郎君走到门边时,微微侧,向她咧嘴笑了一下。那笑容阴森入骨。差点就没吓得她哆嗦。

        刘氏目瞪口呆,直到人都见不到了,她才堪堪喘了一口气,捂住胸口跌坐在床上,“他这样子到底是和谁学的?和阿六敦可半点都不像!”

        于氏自己都抖若筛糠了,哪里还能回她的话?

        慕容叡顶着一脸的血回了自己院子,慕容允咬着笔杆子趴在书案上,现在做官不比以前,只要打仗打得好就行了,现在打仗打的好算不上什么优势,而且朝廷老是扣军饷,武官也叫人瞧不起。

        要想有出息,家里要有人,自个也得会汉人的东西。

        慕容允唉声叹气的摊开书卷,正在看呢,就听到外头家仆们的惊叫,他才抬头,门吱呀一声开了,慕容允惊的往后一跌,手把手边的砚台打翻。

        慕容叡半边脸都是血,他也不拿什么捂住止血,任由血这么流淌。胸前血迹斑斑,甚至脚下的那块地都有点点血迹。

        “怎么了?!”慕容允吓了一大跳,他跑过来想要扶住慕容叡,但是他今年满打满算才八岁,人堪堪到慕容叡腋下,别说搀扶人,只要慕容叡把体重压在他身上,两人就得一块倒了。

        “……”慕容叡顶着半脸的血,一言不,突然头脑中一阵晕厥。整个人直直向后倒去。

        “阿兄!”慕容允吓了一大跳,奔过来想要把人拉起来,可惜人小力弱,根本拉不起来。他叫家仆们进来,把人抬到床上去。

        慕容叡高大魁梧,瞧着瘦瘦高高的,可两个家仆使出了吃奶的功夫才把人给抬上去。

        头上鲜血淋漓,慕容允不敢轻举妄动,有时候没有相关的经验,伤口先不要动,要不然一个不好,还会更严重些。

        “叫大夫!”慕容允踢了一脚家仆。

        家仆有些迟疑,“这……小郎君,在府里看诊的大夫回乡去了。”

        刺史府不用外面的大夫,专门请了大夫在府里给刺史还有刺史家属看诊,只是前段日子,到了年关,大夫们也要回乡,所以都让回去了。这一时半会的,还没回来。

        平常用到大夫的时候不多,谁能料想到慕容叡这个时候破了脑袋。

        “那就去外头叫个来!”

        慕容允见家仆还有疑虑,一脚踢在他小腿上,跑出去就找人。慕容叡在这儿是个少主人,谁知道下头的家仆们支支吾吾的,摆明没有把人真正当主人看。

        他想要去找刘氏,可是自从他到了刺史府以来,就没有见过刘氏这个婶母一面,想也知道应该不待见自己,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得到。他伸手抓过一个路过的侍女,“你们娘子在哪里?”

        明姝这几天躲在自己的屋子里,除了晨昏定省之外,真正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躲慕容叡和躲贼似得。

        不过躲起来之后,清净了许多。

        她围在炉子面前烤火,正暖着呢,外头呼啦一下门就被人从外头掀开了。守在门口的侍女吓得尖叫,紧接着就见着一个男孩跑了进来。

        “嫂嫂救命!”慕容允直接扑到她面前。

        明姝吓了一大跳,但还是伸手把他给抱起来,“怎么了?”

        慕容允马上把慕容叡受伤的事说了,还夸张道,“流了好多好多血,再不管他,他就要死啦!”

        人命关天的事,容不得迟疑。明姝叫人出去寻大夫,她自己也跟着慕容允过去。

        到了慕容叡屋子里,明姝就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继续往里头走,她就见着慕容叡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额头上一个血窟窿,吓得她心惊胆战的。

        “这是怎么弄得?之前他去哪里了?”明姝看了一眼,出来问那些家仆。

        家仆们对着她自然言而不尽,说慕容叡被主母叫去了,然后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明姝顿时觉得头疼。一面派人去请大夫,一面派人去告知衙署里的慕容渊。

        大夫请了来,进去给慕容叡处理伤口,明姝隔着一面屏风在外面等着,慕容允伸头瞧了瞧里头,气鼓鼓道,“我之前叫他们去找大夫,居然不去!”

        “府里规矩多,下头的奴婢们是不能随意出入府中的,要出门办事必须说清楚是哪个主人的命令,办的是甚么事,不然大门都出不去。”

        慕容允听了满脸不高兴,坐在那里嘟嘟囔囔的。

        半晌大夫出来了,说是敲中了头上的血脉,现在急需静养,不能劳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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