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顾兴民的忧虑
端静公主话音刚落，只见顾兴民从海梨木的太师椅上霍然而起，神色肃穆地对叶天玄说道：“天玄，随老夫去书房一趟。”
叶天玄微微一笑，点点头应了一句，随后就跟在顾兴民的身后，去了侯府的禁地，顾兴民的书房。
偌大的侯府，下人们哪个房间都可以去，却唯独不能擅自进入顾兴民的书房，一旦发现，直接杖毙。此并非顾兴民跋扈，而是书房之内存有太多的军国大事，作战部署，所以顾兴民才不得已立下这个规矩。
然而，今日顾兴民却破例让叶天玄进入。
“天玄，莫要拘谨，随便坐吧。”顾兴民依旧面沉似水地说道。
叶天玄也未多加客气，随意找了一张椅子，径自坐下。
顾兴民的书房，布置地倒是十分简单，以门为中界，分作东西两面，东侧主要是他日常处理公务之处，一张桌案，一张太师椅，太师椅后面靠墙立着一个几乎到顶的书架，书架放满了典籍，而西侧的空间相对较大一些，且略显空阔，主要用于会客之用。虽名曰书房，但给人的整体感觉却没有一般儒生的迂腐之气，反而有行伍之人雷厉风行的强悍作风。
顾兴民沉默少顷，终于抬头，先是长叹一声，而后缓缓开口道：“看来老夫真的老了，将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当真树欲静而风不止，满朝文武俱已卷入这场无声的夺嫡之战中了。”
说话间，顾兴民踱步到叶天玄的面前，自顾自地说道：“刚才老夫一直沉默不语，是在思忖既然大势如此，老夫也只能从于形势，在三王中择其一，但老夫左思右想，都觉这三王并非人君之相，是以一时之间难以抉择，老夫想听听你的意见。”
“侯爷，此事关乎国本，叶某不过一介赘婿，又岂敢妄议未来储君人选呢？”叶天玄还未说完，只见顾兴民冲他摆了摆手。
“书房之内只有你我二人，老夫是真心求教，你但说无妨。”顾兴民由衷说道。
“哦？既然侯爷如此说，那叶某就妄言了。”叶天玄说着，缓缓起身，随意踱了两步，故作思考了一阵，继而说道：“依在下愚见，既然三王皆非人君之选，不如另择贤能。”
“另择贤能？你说的是谁？”顾兴民顿了一下，立时恍然大悟道：“你莫非说的是十皇子？”
顾兴民心说，叶天玄才刚来龙京城几天，即便是有意结交那些公子王孙，也没有这个时间、这个机会，唯一有机会接触的也就是十皇子。
“侯爷知我。”叶天玄当即点头道。
顾兴民却皱着眉头，连连摇头道：“且不论十皇子天资如何，即便他是一个正常人，也无缘于皇位。你久在宗门，或许并不知道这夺嫡当中的玄机，从表面上看，确实官家的任何一个儿子都有机会继承皇位。但很多皇子从一出生，就被踢出局了，这里面固然有官家宠爱的问题，但更重要的还是出身，也就是皇子生母在宫中的地位，以及她母家在朝中的权势。”
“这些是先决条件，当然待皇子成年之后，他的处事能力，六部当中有多少他的人，则更为重要。只有先决条件与后面努力俱佳的人，才有可能被官家看中，并从中挑选。即便如此，他们也要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同时提防明枪暗箭，否则极有可能一朝败落。所以，古人皆说，夺嫡之路非生即死，敦敦君子万勿踏足！”顾兴民认真地解释道。
听了顾兴民的经验之谈，叶天玄淡淡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侯爷说了这么多，似乎少说一样。”
“哦？老夫少说了什么？”顾兴民不禁好奇问道。
“天意！”叶天玄不假思索地说道。
“天意？是，不错，老夫确实没说天意，天意难测，凡人岂能尽知？我等……”顾兴民刚说到一半，只见叶天玄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仿佛一切成竹在胸。
“莫非……”顾兴民忽然皱眉道。
“天机不可泄露！十皇子究竟是龙是虫，老将军拭目以待就是。”叶天玄并没有明言。
顾兴民闻言，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他刚才所说的先决条件也好，后天努力也罢，这位十皇子可谓半点不沾，若非他是皇帝的亲生骨肉，恐怕皇帝都早已将他遗忘了。
如果真如叶天玄所暗示的那样，天意在这位十皇子身上，真不知道对文朝是福还是祸！
过了少顷，叶天玄再次开口道：“因此，我给老将军的建议，暂时不要答应三王中的任何一王，只要老将军不说话，他们就会认为自己还有机会，老将军的处境就相对安全，且能进退自如，在官家那里也能有个纯臣的好印象。”
顾兴民听后，不禁又暗暗上下打量了一遍叶天玄，前两天皇帝还夸他，姜是老的辣，现在看来，当真是后浪推前浪，这种一石三鸟的心机，让顾兴民都自叹弗如。
“顾候，若没什么事，我就出去用膳了，在宫里一天，委实有些饿了。”叶天玄见顾兴民久久未言，就直截了当说了出来。
“好，好，是老夫疏忽了，让夫人好好给你弄几个菜，然后咱爷俩再喝一壶。”顾兴民回过神来，不禁笑着与叶天玄一起步出了书房。
端静公主看到二人走出书房，且皆喜笑颜开，当即放下心来，随后吩咐后厨将桌上的饭菜又热了一热，并招呼夏子熙三人一起用膳。
席间，顾兴民确实比较高兴，与叶天玄喝了好几壶酒，明显脸颊泛起红润，已是有些喝高了，而叶天玄则像没事人似的，继续与其谈笑风声。
“天玄，今天入皇宫，感觉怎么样？”端静公主盛了一碗米饭放到叶天玄的面前，随口问道。
“还不错，明天我打算带陈余去见识一下。”叶天玄看了旁边的陈余一眼，说道。
“带我去？长老，我……”陈余听后，不禁一阵头大，反手自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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