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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姊妹话秘事


非琴非瑟亦非筝,

        拨柱推弦调未成。

        欲散白头千万恨,

        只消两三声。

        ——————————————白居易《云和》

        但不回答也不行。

        云韶在背后轻轻推了他下,追问起来。

        阿霓!高岳急忙转过来,低头向妻子解释说,当时确实是冲动,不忍见云和嫁到窦氏家中去,所以才胡乱捏造了个兴元牙将胡贲出来,他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云和给安排好的。

        那之后呢?云和这么多年,好像在等着一个人。

        听到妻子这话,高岳吓得靠在小屏上,脸都白了。

        不过好在芝蕙事前提醒过她,不管主母如何问,三兄你只要装糊涂就行,顺着主母的意思往下再往下。

        于是高岳装作沉吟,并不搭腔。

        此刻,云韶幽幽叹口气,将木梳搁入匣子里,接着眼神凝睇着他:崧卿,其实你是知道的,我和霂娘自小就在一起,最是姊妹情深。当初你行卷时,我的心早就是你的,那时你还寒末,是云和始终帮衬着我;公主降嫁,你逃出来与我亟婚时,云和也伴在我身边。云和对我是有恩的,这世上阿霓最亲的人,除去崧卿,除去父母,就只是她了。你在襄阳城汉阴驿拒婚的事,其实芝蕙都已告诉我,你们男人家鲁钝,其实今日在堂上,阿霓都已看清楚,云和这么多年等待的人,应该就是崧卿你。

        高岳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他嘴角抽搐着,现在最大的苦恼,竟然是不清楚该在妻子面前做出何种表情来。

        恍然大悟?不行,这搞得我很欣慰似的,阿霓会不会怀疑我先前就对云和精神出轨?好像她这个时代,也没这个词汇。

        愤怒莫名的表情?也不行,这太假正经了,阿霓向来是第六感派的,这举动根本瞒不过她,婚前我对她的种种,怕是阿霓也清楚,不过她喜欢将错就错罢了。

        冷淡如水?呸呸呸,这事你冷淡如水个鬼哩!平日里你在榻上热情似火挥汗如雨的样子,你妻子又不是没见识过。

        按理说,在大唐官场这样个尔虞我诈的场面里,自己早已是最年轻有为的编剧兼演员了,可阿霓这样的,天然克制一切骚操作,真的是,真的是克星啊!

        最终,高岳只能慢慢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将双手撑在榻上,脑袋伏得更低,在妻子前有气无力地嗫喏着说:也等于是承认:其实云和的心思,我也稍微知道,但根本不知如何自处。

        言毕,高岳从榻前另外个紫檀木匣子里,取出枚菱花对结纹路的铜镜,交到妻子的手中,我回兴元府的那夜,见云和于府衙巷前,举着镜子呐呐自语,恰好遇到了我,然后......

        话还没说完,高岳就被妻子拥入了博大的胸怀里,自己的脸都被馨软的温暖给包围住了,就像绵绵不绝的大海般,阿霓垂下的丝搔着他的鼻翼,小酥手拍着他的脖子,轻轻的,崧卿啊,你怕不怕阿父和叔父啊,我与云和都是升平坊崔氏,也算的是五姓女来着。

        阿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其实......并不怕。

        你都不怕我阿父气得用刀把你给......

        我最怕的,永远是阿霓你啊!

        贫相啊,阿霓哪点待你不温柔?弄得我真的是知杂侍御史了。云韶哭笑不得,用白皙的胳膊缓缓拢着高岳的头。

        端公。高岳叫了声(唐朝御史台的知杂侍御史,人称端公),阿霓立刻扑哧声,随即格格笑个不停。

        第二天,官舍的前院里,几个总角垂髫,穿着或红或绿短袄的小姑娘,大多是兴元府僚佐吏员家的,围着得意洋洋的竟儿,手里都举着面铜镜,嚷嚷昨夜我就在自家院中月下看的,铜片里面传出的说话声音真的为阿竟你啊!

        高竟立在中央,非常苦恼地摸着脑勺上的冲天辫,望着满脸真诚的阿某阿某和阿某等,怎么都会是我的声音呢?那我该选哪个好呢?

        在百般的纠结下,最终高竟选了个最白的小手最软的阿梁,并宣布马上在谷板里设礼会院,用小人办他和阿梁的昏礼。

        果然和他老子是一个德性。

        其他的小姑娘虽然暂时很伤心,但很快又有说有笑起来,把竹马风车纸鸢毽子等布设在庭院花架下,然后拿起器皿,支起帷帐来,装模作样的酿酒铸钱,要操办阿竟和阿梁的昏礼。

        竟儿你个小狗头!这时,小偏厅下,刚刚走出来的云和,看到竟儿这一幕,气得粉脸涨红。

        竟儿小姨娘好凶则个。这时其他的小丫头拥着高竟,惊吓下不由得一哄而散。

        吱呀声,对面东厅的窗牖被支开,云和转过头来望见,阿姊正微笑着,在里面对她不断招手呢!

        中午时分,从阿姊那里归来的云和,小脸更是羞红,侧躺在竹绳床上,心神不宁地摇着纨扇,可总也驱除不了脸上的烧。

        在靠窗的案桌上,她的那面铜镜,又重新摆回了那里。

        这时,高岳是留在府衙内用餐的,和同僚们会食完毕后,心中解除一个疙瘩的他轻松很多,在韦平刘德室及各位来此的县令伴同下,骑马出兴元府城,向山河堰而去。

        在高岳前去京师时,兵马使高固就领着全部白草军,及四千名皇帝配来的淮西战俘,沿上津道的6路,返归到兴元府当间。

        随即,高固就令全军在明玄法师刘德室韦平的指导下,利用不打仗的空闲期,在引淤后的山河堰故地,正式吹响了营田的号角。

        刚开始淮西兵是有强烈抵触情绪的,但白草军上下都是西北营田里出来的,对付天热谁耕田的兵们很有手,再加上淮西兵的家属,也66续续地自汉川水路来到,有了安家费的他们,也安下心,和二千余州兵团结子弟一道,开始于山河堰赤崖关,及勉县黄沙河,及洋州月河,共四处地带,稻麦混种起来。

        淤泥过后的山河堰,又撒过了石灰为肥料,卤渍情况大大改善。而修复后的堰堤,开设六处斗门,从褒水引来灌溉,的按照明玄法师当初于百里城的方案,设下过滤的石槽和格栅,来隔绝大量泥沙的混入,防备各水渠壅塞。

        清亮亮的水渠流经处,一块块田地被切割划分出来,竖起了标碑,由不同的屯负责。

        稻谷喜水,麦子惧涝,这两种谷物是如何混种在一起的呢?

        明玄法师自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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