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病号的苦恼
骨子里，他不想做这样杀鸡儆猴的事，他现在的财富，人脉，和地位都和市井老百姓判若云泥，再喝八毛钱一瓶的散装酒，抽五毛钱一包的低档烟，也不会有人觉得他朴实节俭，反而会觉得他矫情。
杀鸡儆猴的事情干多了，普通人的烟火气就少了，当他发现自己能利用掌握的权势能量左右别人的命运后，很容易迷失。
他虽然只是个商人，却没有领导上司，尽管有法律约束，但这世界上总有许多法子能悄无声息的让人倒霉，法律总有空子可以钻。
和对手地位不对等，必然发生剥削，不管是合作也好，报复也罢。
上辈子这个年龄，他还窝在省城五金厂吃了上顿没下顿，起早贪黑为生计发愁，现在呢，不只他，连身边人的生活轨迹也天翻地覆。
老太太身体健康，大姑借了势稳稳压大姑父一头，掌握着家里的话语权。大江哥娶了赵兰香，哥俩还都是省里有名的企业家，身家以百万甚至千万计。他妈成了首都师范大学的高材生，进了教育部，在外人眼里是端着金饭碗吃皇粮的国家干部。
亲妹子，从懂事起便锦衣玉食，享受着最好的教育资源。上一辈子这个时候，就算他省吃俭用抠出点生活费贴补回去，四丫头还是饿得整天哇哇哭。
出了一回车祸，他才被狠狠打了一巴掌，原来这辈子的恣意都是偷来的。
“黄家的情况都查清楚了？”
王大状面无表情的回道，“不敢保证百分之百，但疏漏也有限。”
他把整理好的资料递给周扬，没急着发表见解。
周扬翻看着资料，自言自语道，“还真有些资本，要是换成别人挨撞，还真就得自认倒霉忍气吞声了。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感情咱们还是黄家的大客户，金凯给你四哥招呼一声，让他老丈人帮个忙，港岛黄记的款项先拖一拖。让吴正新那边配合一下，出两期科普文章，帮黄记监督一下生产质量，跟食品沾边的，总能挑出毛病来。先把内地的市场掐断，收点利息。”
董齐说，“其实黄记向内地的出口货物，一直也是咱们承运的，要不就停掉？”
“停啊，不停还留着过年？”周扬又翻了几眼，“还是个上市公司，更好办了，老董，给你找点事做，做空黄记，有没有兴趣？”
董齐吸了一口气，道，“周先生，黄记本来规模就不小，而且身后还有一堆潮汕佬儿当后台，咱们是不是换个别的手段？这做空，先不说能不能成，就算是成功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划算呀！”
周扬笑着摇摇头，朝小五子点点下巴，小五子会意，不屑的道，“早些年在京城的时候，三哥第一次和李昌松对上，那时候的环境可不如现在，三哥就一句话，别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是伤敌一千自损三万二又能怎样？咱们肯拿出一万个三万二，问题是他姓黄的有没有卵子，敢拿出十个一千。”
“老董别担心，没那么大风险，这做空要是掌握对了方法，可是一本万利，更何况高盛刚在我这捞了那么大的好处，我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自从高盛的人走后，周扬心里就打好了腹稿，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样子，不帮忙，算什么伙伴。
董齐苦笑道，“那好吧，我听周先生的。”
其实他跟港岛的那些潮汕佬儿有些交情，也不仅是潮汕佬儿，只要是内地过来的，董齐都能说上话，他到港岛日浅，却能在短时间里创出这么大的名声，也离不开这些人的帮助。
花花轿子众人抬，你今日捧我，我明天挺你，互为犄角，才没人敢欺负。
他和王大状的分工很明确，他在在港内地人心中威望颇高，老王在本地土著和鬼佬眼里影响不俗，他俩一唱一和，愣是从港岛这块屁崩大的地方一路平趟过来，罕逢敌手。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大佬发话，他还没忘记拿的是谁的薪水，受的是谁的赏识，心里再不愿，也知道这次真的要跟潮汕佬撕破脸皮硬碰硬了。
吃过晚饭，程老二带着两大一小三个孩子楼上楼下疯跑，喊得周扬脑仁疼。
令他奇怪的是三壮，明明面对他这个老子时，像个半天挤不出屁的闷葫芦，扶着学步车跺小短腿追姑姑和舅舅时，能喊出让人汗毛皆立的高音。
这明明不是认生，只是对他这个亲老子不讨喜，他暗暗的想，还是之前挨得棍子少。
程方圆一整天就没闲下来过，照顾病号看孩子，得了空又要收拾屋子。董齐给找了个趁手的阿姨帮忙，但住惯了平房的程方圆，总觉得两口子的屋子比较私密，挺抗拒让阿姨收拾。
她收拾的时候，周扬就推着轮椅在旁边看，说是监工，监着监着，眼珠子就落到程方圆身上。
踮脚擦墙上的背景画，弯腰把梳妆台归拢到原来的位置，只要露出稍微一抹雪白，他都觉得晃眼，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娘们儿这么妙的东西。
可再低头看看被石膏裹得严严实实的大腿，他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迫不及待的盼着姓黄的倒霉，甚至想把对方往死里搞。
现在的季节对行动不便的病人实在不怎么友好，一到晚上，他身上黏糊糊的，都是臭汗，腿又沾不得水，只能拿毛巾随便擦擦。
有手有脚，其实大多数地方自己都能擦得到，可谁让他是病人呢。
擦他的后背，程方圆却像是洗了一遍澡，本就轻薄松垮的睡裙被她的身材撑得更是不济，他哪受得这种刺激，哑着嗓子把手伸进去揉了好半天，滑滑溜溜的，好不过瘾。
但凡这种过手瘾的方法对于被冲昏了头脑的老爷们儿来说，只是饮鸩止渴，便像坐上过山车，你觉得刚下第一个陡坡的时候就要疯了，其实后边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刺激。
“媳妇儿，帮帮我！”
她知道他难受，其实她也被揉的心焦磨烂，但现在的情况，实在不适合两口子大动干戈，看着他委屈巴巴的模样，她也没好气的嘟囔道，“憋着，你寻思就你想？”
随后甩给他一张报纸，挤兑道，“用你的话，这招叫分散注意转移视线大法。”
他抖抖裹着石膏的那条腿，明明以前有一招苏秦背剑可以用的，奈何石膏拖了他的后腿。
说好的夫唱妇随心有灵犀呢，以前的媳妇儿可不是这样的。男人之美，在于说谎说得白日见鬼。女人之美，在于蠢得无怨无悔。
理性了，美，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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