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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诅咒


“知道了!”我边应和爷爷边往外跑,光嘴上说长大成人,其实还是孩子,玩性不减当年。大人们在家看春晚,而我和小黑约好去肖老大家去打牌。

        肖老大也是一起玩儿到大的一个伙伴,不过他爸爸早年做生意发了,又加上他学习不好,就把他送到大城市学做生意,现在也算小有成就。要不是他爷爷倔,不肯跟他们去城里住,我们怕是见他一面都难啊。他每年从大城市回来看看他爷爷,我们也就在过年时能聚聚,见个面。因为他说话老是能省则省,一副老大样子,我们就叫他肖老大。他虽然有钱但很抠,除了这一点,其他也勉强符合老大的身份。

        刚出大门,没走几步,就看见迎面飘过来一排牙。本能反应马上掐诀,这都是偷偷看爷爷学会的。我架势还没做足,就见那俩排牙一张一合“你他妈干啥呐?咋啦,你还要收了我不成?”

        “黑哥啊。我以为...”“你以为啥啊,我就纳闷儿了,这大晚上你还能看见我?”小黑边笑边自嘲道。

        “像我这种道行的都是靠感应妖气的”

        “行了,你消停会儿吧,老大还等着吶”“哦,对对,那快走吧!”

        和小黑调侃几句就往肖老大家去了,白天的事也忘得差不多了,毕竟还是不知道严重性才会这么放松。从我家门口往东走,到一个大磨盘后再往北走,不远就到了肖老大家。这是我们村最洋气的一个砖瓦房,大门口还有俩个石狮坐镇,石狮上面俩个大的夸张的灯笼格外醒目,那是相当气派。

        没敲门也没叫人,我和小黑就径直走了进去,村里习俗,年三十儿晚上不能大喊大叫,不知道为啥,但也一直遵守着。进去后,先是跟肖爷爷拜了个年,就去找肖老大去了。他爸妈应该是出去串门儿去了,家里就他和爷爷,他奶奶前几年去世了,这也是他爷爷坚决留在村里的原因。

        因为下午见过了,别的话也没多说,寒暄了几句就上炕开始玩了。

        “你们俩怎么才来?”说话的也是我们的小伙伴,因为为人精明,八面玲珑,所以都叫他一声王掌柜。

        “掌柜的倒是啥事都追求个早啊”小黑笑道。

        “这才能成事嘛!”王掌柜到不谦虚。

        “还玩不玩?”肖老大有些不耐烦了。“玩!玩!”王掌柜立马应到。

        王掌柜对肖老大可谓言听计从,说白了,谁让肖老大有钱呐。

        感觉刚玩没一会儿,肖爷爷就来叫我们回去点旺火,这是我们这边的习俗,用碳垒一个塔型,到年三十儿晚上十二点点着,以求来年人旺才旺,风调雨顺,极其重视。

        我们应了一声,就收拾回家了。路上我才突然想起和小黑说“我爷爷让你晚上十二点后来我家”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爷爷说过十二点,让我和他一起去你家的”小黑轻描淡写的说着。

        我一下有点紧张起来,难道和白天的事有关?

        “怎么了?想啥呢?”小黑看我突然不说话了,问道。

        “没,没啥,快回去吧”我随便应了一句。

        回去已经快十二点了,爸爸已经开始准备点旺火了,我急忙去帮忙。旺火着了后,放了点烟花,就回屋了。刚坐下没一会,小黑和他爷爷就来了,进门寒暄几句,爷爷就招呼我们去他屋里,爸爸也想去,但被爷爷制止了。我头一次见爸爸那种表情,紧张不安,还有不舍,还有...反正很复杂。我也没想那么多,就随着爷爷去了他的屋子。

        爷爷住在西房,与那间小东房正对着。进屋后,我和小黑面面相觑,也不说话,更不敢开玩笑,就那么站着。爷爷和黑爷爷耳语几句后,长叹一声“跑不掉的,你说吧”

        “哎!我和先生对不起你们啊”黑爷爷有点哽咽的说到。先生是我爷爷当年年轻时人们起的外号,因为他处事冷静并且对风水,地理了解颇多,懂得多,所以人称陈先生。我和小黑虽然从没倒过斗,但从小耳濡目染,所以一些行话还是能听懂的。

        这一句直接把我和小黑说的更不知所措了,都不解得看着黑爷爷。

        “你们坐下,我和你们说说当年的事,听完你们就明白了,但愿你们不会恨我们”

        原来,我爷爷和黑爷爷都是倒斗(指盗墓)的,且从于卸岭派。卸岭最早一支可追溯到战国时期,当时西楚霸王项羽其实还有一身份,即盗墓高手,他缘何能在乱世有立足之地,这和他盗墓密不可分。想当年聚三十万人,连盗三十日,其举之壮,令人唏嘘,自此,行内人尊其为祖师爷,且是善于用力的卸岭拜他较多。久而久之,顺理成章的成为卸岭祖师爷。由于卸岭一派一直沿用项羽这种暴力的盗墓方式,一般都是集多人,齐盗墓,不谈风水,不论机关,全靠外力,破坏结构为主,所以卸岭盗墓之后,山不留木,百里燎原。这正是卸岭门一直被世人所不齿的原因之一,后来卸岭衰败,当时头领带余众盗了一个官墓,却不料遭到其后人复仇追杀,由于此官门后代势力较大,卸岭早已不复当年之势,所以瞬时溃不成军,其门人逃至各地,我家祖上带人逃到神木的小村里落脚。到神木落定后一段时间,太爷爷慢慢成人,并下过几次斗,但祖上为了掩人耳目,命本脉之人不到万不得已,立誓绝不再盗墓。慢慢的,一切都已安顿下来。直到有一天,太爷爷大病一场后撒手人寰,一个叫刘猫子的人以吊唁太爷爷为由来找爷爷,事情才发生了转变。

        据传闻,这刘猫子眼睛异于常人,白天并无异样,到了晚上,尤其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斗里也能视如白昼,凭着这个过人之处逐渐在倒斗界有了名声。他是河南洛阳一脉的领头人。

        他来找爷爷明着是为找金脉线索,因为金脉,也就是逃到南京那一脉,至分散后就再无音讯,实则是为了一个火洞(盗墓行话,指那些没被挖过,陪葬品保存完好,能卖上价的墓)。几脉之间都流传,金脉祖上在逃到南京之前发现了一个火洞,里面有财宝无数,为了避嫌和保脉,更为后代能安全便将斗中财物分藏于其他几个斗中并绘宝图,立门规,除其脉之人外,对其他门人绝不泄露半字。

        爷爷自然知道他的来意,所以就没答应。但刘猫子一直不走,扬言还要召集其他几脉来共同商议。爷爷怕声张,勉强答应破例再和他下一次。

        刘猫子不找其他门人,偏偏找我爷爷,是因为当年祖上之所以选择在神木落脚,是因为在观天象测家族运势的时候,偶然发现有一星形于月侧,其光盛于月,数日之后,此星竟与月同在,也就是祖上在现在所居之地落脚之时。孤星伴月,这是有宝之象啊,但星光盛月,也是极凶之象。罗盘测定之后,认了眼(找墓),发现那口井下有个大斗。祖上将不能动这个斗列入祖训。后来太爷爷抵不住诱惑,偷偷下了一次,但上来后就马上封井,闭口不提此事。没几日,便卧床不起,临走时只交代了爷爷几句,对其他人是啥也没留。

        别人还好,二爷爷沉不住气了。他要找爷爷理论,大吵大闹的,谁也拦不住。二爷爷生前脾气大得很,这点随太爷爷。但他也叫陈镇海,这一点却出乎我的意料。因为他做事雷厉风行,讲道义,在道上有极高的声誉,人们都叫他一声海爷。但爷爷不怕他,任他怎么闹也不说。无奈之下,二爷爷只有以下墓为要挟迫使爷爷说实话。别的打闹爷爷绝不放在眼里,但下斗一事让他立马回绝。二爷爷不管,非要下去,正好趁着刘猫子来,爷爷拗不过他们,也为了避人耳目,询问了黑爷爷之后,黑爷爷同意一起下去,这才下了斗。

        爷爷下斗为何还用询问黑爷爷,这就不得不说黑爷爷的背景了,黑爷爷姓苏名远,使一口大刀,做事干净利落,粗中有细,但长相粗犷,道上人称苏三刀。谓之:一刀除恶,一刀斩邪,一刀立命。人邪皆惧,在神木一脉中威望极高。

        在做了充足的准备后,爷爷在下斗前,依照祖训,掐诀焚香,最不愿看到的结果还是出现了,阎罗香。但刘猫子不信麒麟香的神力,就用自脉狸力铲取土嗅之,其味极腥极恶,说明地下所埋定为凶物。但走到这一步,谁也不愿就此罢休,于是硬着头皮下去了。

        斗下具体情况黑爷爷没说,只是说危险至极,在开主棺的时候,发现一张帛书。当时并没在意。出来后找人比认才发现帛书最后一段记载的大概是:打扰墓主之人,要付出血的代价,十八年一轮,十八年一劫,一劫一命,一代一人,无休无尽。

        先是太爷爷,而后二爷爷,苏家也如此,洛阳刘家也如此,逃不脱的。不一定谁下谁死,但肯定一辈里有一人,无论你是向佛还是从善,逃不掉的。

        我和小黑都是这一代单传,那岂不是难逃厄运了。

        想到这,我不禁感慨起来,小黑不说话,嘴唇上下哆嗦,眼看就要哭了。我刚想安慰他,黑爷爷又开口了“解决之法也有,只不过...”

        “是啥?咋能解决?”小黑如重获新生一般看着黑爷爷道。

        “下斗找寻破解之法,我和先生是下不动了,就靠你们自己了”

        “这是啥办法啊,跟没说一样嘛,啥也没盗上来,还把我们拉进去,去他妈的诅咒吧,我才不信呐!”小黑明显已经语无伦次了,说完就跑出去了。

        “苏炎,苏炎。”黑爷爷叫着小黑的大名,也追了出去。

        “镇海,爷爷对不住你!”爷爷早已满眼泪花,哽咽着说道。

        “爷爷,您这是啥话,不就下个斗嘛。我可是陈先生的孙子”我安慰着爷爷。但心里却百味杂陈。

        “我下,这斗我一定下”我边说边往自己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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