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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真的分手了


  因为贺宁兮的极力促成,贺天和宋诗筠便又有了几次会面。不过,宋诗筠时间不多,贺天又很忙的样子,临时压马路,眨眼就能结束。倒是安若争取了几次和贺天共进晚餐的机会,他们有共同的公事可以聊,气氛反而热烈一些。

  四十五公里长的南州湾大桥兴建工程即将动工,作为已经进入最后一轮竞标的钢材供应商之一——恒远钢铁,即将参与竞标的所有材料,周一一早,全部放在代理总经理职务的特助贺天办公桌上。

  共同参与竞标的公司里面,居然真的有亚威。

  这让贺天诧异之余,好笑而又不屑。

  不过,正式竞标日前三天,顺达快递送过来两包东西。助理小丁从特助专用存物箱把东西拿上来,放在贺天的办公桌上。贺天打开其中一包,只看了一眼,马上脸色大变。

  小丁从秘书部调上来,跟贺天没多久,可是,谨言慎行,又很知进退的特点,让他很受贺天信任。贺天把打开的包裹猛地又拍回到桌子上,还煞白了脸,这情况,他本不该问,可是,关心特助,让他还是凑上来:“特助,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吗?”

  贺天按着包裹的开口,调息片刻,回答他:“是照片。”当着小丁的面,又把照片拿出来。小丁偷偷瞄了两眼,认识:“这不都是,呃……”

  贺天把照片全部看完,一起放在桌子上,又把另外一个包裹打开。

  这个包裹里面还是照片,不过,照片上的人不一样。但是两包照片相同之处,每一包里面,都有几张包含贺天本人。

  小丁伸着头,一直在偷瞄。看啊看啊,他的表情高深莫测起来。

  贺天抬头瞅他一眼:“想说什么尽管说吧。”

  小丁踯躅,半晌突然一笑,弯着腰对贺天说:“特助,你看,安若小姐和这个女孩,都貌美如花。固然古时候有‘齐人之福’的说法,但是,实际上呢,在我们现代,还是钟情一方就好了。”

  贺天禁不住咬牙:“我当初选择助理,首要条件就是会分辨人。今日一见,你真是不合格得很。”

  小丁吓了一跳,连忙赔笑:“特助,我刚才就是胡说。”

  “我是和安小姐有接触,但你什么时候看到我有和她在处男女朋友?”

  “那我没看见,不代表——”杀人的目光从贺天眼睛里飞出来。小丁急忙连咽几口口水,把即将冲口而出的话,全部又吞回去。他换了一句话:“大概就是想敲诈一笔吧。”

  “不会是私人侦探想要敲诈我这么简单。”贺天把照片分别放回去。

  “那现在该怎么办?”

  贺天想了想,将两个包裹一起给他:“先把这些全部销毁。”

  下午,亚威的郑连勋打电话过来:“卫特,竞标的事情,你准备得怎么样?我们的底价,南州政府一定很满意,只是你们如果不打算赚了,我们压力还真的会很大哦。”

  贺天脑筋飞快转着,嘴上和他打哈哈:“郑总你来者不善,我们的底牌,不一定就能压得住你手上的亚威啊。”

  郑连勋“呵呵”笑,笑完了,声音突然压低:“卫特,上午收到了两个包裹,那一包,你更加喜欢呢?我手底下有两拨人,一直以来总是和卫特以及卫特的红颜知己不期而遇,仰慕卫特的风采,忍不住手一抖再抖,照片就拍了许多张。”

  不详的预感被证实,贺天压住满心的怒火,维持平静的语调:“多谢郑总手下抬爱。不过,尊重他人隐私,是社会道德规范最起码的要求。还请郑总对手下多加管束。”

  郑连勋说:“我管束手下没问题,但是,卫特身边这两位红颜知己,突然对在下提出的一些建议特别感兴趣,要和在下打交道,卫特你说,我是不是还要继续管束她们呢?”

  腾腾而起的怒火终于按压不住,贺天提高嗓门怒喝:“郑连勋,你不要太过分。利用他人来威胁我,要我放弃竞标,这样的做法太卑鄙无耻!”话没说完,电话挂掉。贺天接连“喂”了几声,把电话打过去,那边自动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郑连勋挂断电话之后居然立即关了机。

  贺天很是抓狂,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晃了好几圈,重新拿起电话,他打算先打给宋诗筠。号码摁了,还没拨通话,“安若”两个字抢先跳出来。贺天急忙先接这个电话,安若在那头说:“真的是好事来了,墙都挡不住。神龙在东州要建东州分部,一栋二十六层高楼的内部装修,这么大单子,主管这个项目的负责人郑总指名让我承接。”

  安若的语气透着意外,但是,神龙毕竟是宁川的大企业,接这种公司的业务,她言语之间透露而出的,基本还是激动和高兴。

  但贺天只有惊恐,他失声对她吼:“推掉,全部推掉。”

  安若吃了一惊,照她的本意,当然要详细问一问“为什么”,可是,出于对人心的把握,同时,她也衡量了神龙以及世坤大华夏区这两个经济实体之间的差别。毕竟之前赚了世坤的钱,因为贺天,她还从巨石集团得到很丰厚的好处。有得有失,既然贺天让她推掉神龙,道理上,她确实应该照办。

  这样一想,她很温顺,在电话里说:“好的,我会答复郑总,不接他这一单。”

  贺天这才松一口气。

  可是,当他打宋诗筠电话时,从宋诗筠那里,也得到一个叫他胆战心惊的消息。

  “你相信吗?我遇到星探了,有星探跟踪我近两个星期,拍了我许多照片,说我长得真的很漂亮,准备发掘我先去拍平面广告。”

  贺天内心几乎崩溃。

  因为紧张,他说话的语气便和刚才一样,非常生硬:“推掉就好了。”

  可宋诗筠不同于安若,她迅速反驳:“为什么?”

  贺天内心焦躁,没好气呵斥:“为什么,这还不简单吗?你马上就要高考了,什么星探,拍什么照片,你本来就不该想。再说,宋诗筠,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就安安静静读你的书。升学也好,上大学也好,放弃一切会制造高调的活动,这比什么都重要!”

  宋诗筠听在耳中,极大不满:“凭什么?为了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忍受够多。我就是很高兴这次会有星探发掘我。高考很快就要结束,就是这一周,画半天时间去拍一支平面广告,我觉得:也没什么问题。上一周,我们同学为了放松还去打CS呢。”

  “你能不能就听我一次建议?”

  “不能!”宋诗筠否决得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再说宋诗筠,挂断电话那会儿,心里面只是生气。在她看来,贺天根本就不在乎她,自己想要和他在一起,只能成为他生活中完完整整一个附属品。这样的现实,叫她太伤心,太难以释怀。

  主动找上门的星探叫穆占华,宋诗筠刚把电话打给贺天,没多会儿,他的电话又催魂夺命一样打过来。电话里头,这个星探巧舌如簧:“宋小姐,你知道吗?我们公司遍撒鱼网,走过东州的大街小巷,搜寻过上万人,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可以带给我们无穷的灵感。如果我的直觉没有错,你完全就好像二十年前红遍大江南北的苏茗悦一样。苏茗悦,你知道吗?现在重新复出,担任美意公司高端品牌伊然秀的代言人。其实,她在二十年前的风头,超过眼下娱乐圈任何一个女明星。她的美貌,她的灵气,她的魅力,这么多年无人复制,只有你——”

  “你事先调查过什么了吗?”宋诗筠蓦然发问。

  沉默,好久,穆占华才结舌:“什、什、什么调查?调查宋小姐你的学历、水平,还有平时的兴趣爱好吗?”大叫两声:“唉唉,宋小姐,你不知道我们这个行业,最遵守规矩,没有得到本人的同意,就是你家在哪里,在哪里读书,我们都不会刻意前去调查。不巧碰到,我们也会很注意替你保密哈。”

  “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看不到那边,可宋诗筠想象得出,那边穆占华抓耳挠腮一脸茫然。

  穆占华牙疼似的吸着气:“哎呀哎呀,不知道宋小姐到底指那个方面。以我的专业素养,我实在不知道应该了解宋小姐除了外形气质外,还有哪些。”纠结了半天,小心翼翼道:“要不,您提示我一下?”

  宋诗筠放心了:“不用,什么时候可以试镜,你告诉我。”

  晚上,贺天开车到绣水小区。他给宋诗筠打电话,让宋诗筠到小区外来。二人见面,贺天眉头深锁:“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妈妈明星路走不下去了,你准备继承她的志愿,先拍平面广告,然后正式走上演艺之路吗?”

  宋诗筠本来很想好好和他沟通,就算他最终还不同意,自己放弃也可以。但是,他现在说这些话,又代表什么?还不知道“贺天”是谁时,他派他的助手到咖啡厅,用言语羞辱自己母亲的事情,过去这么久,让她不自禁想起来。

  “看来,你一直都记恨我妈?”

  贺天的思维很显然没和她在一条线上,被问得一怔:“什么?”

  宋诗筠脸飞快变得冷若冰霜:“你和我都知道,你爸你妈还有我妈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原来和你爸爸在一起的,根本就不是你妈,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妈怎么可能成为贺聆风的妻子,现在还做光芒万丈的贺太太?名义上‘贺太太’的地位稳固,但实际上大概你也是知道的,你爸爸贺聆风心里真正爱着的是谁。你恨,所以排斥和我妈有关的许多事情,甚至包括我。因此在很久以前,金鹿公司打算买你的专利,你还派你的助手,对我妈说了好多侮辱的话,这些,你应该还没有忘记?”顿了顿,眼泪涌出来,“就算你不记得,我记得。”硬将眼泪逼回去,语气越发冷漠,“我这次不会再听你的意见,我想要干什么,就可以去干什么。爱一个人固然要想着照顾他,但是彼此给予对方信任和必要的自由空间,这原本就很重要。”

  “你不要后悔。”贺天没法再和她沟通。

  宋诗筠以为他想借此机会分手,内心一痛,骄傲使她没法低头,硬邦邦回答:“绝对不会。”

  竞标书很完善,一切相关材料都准备得尽善尽美。亚威刚刚成立,即便背后资本并不薄弱,贺天也不认为,公平竞争,他会输给郑连勋。

  在去南州之前,他和安若确认:“没有接神龙的单吧?”

  那边吴侬软语温柔贴心:“当然了,你都不同意的项目,我怎么可能去沾。”

  从总经理专用电梯里出来,贺天走出大楼,上了张云廷开来的奥迪A8。车子驶出恒远,往高速入口开去。安若说了一些自己对神龙这一单的怀疑:“没有任何前奏铺垫,那位郑总,我遍寻我的朋友圈也没发现曾经我和他可能会有牵连。”

  贺天感慨:“你的警惕性确实好多了。”

  安若机敏无比:“难道,除了我,还有谁被这位郑总经理盯上?”

  贺天没有讲话,过了一会儿对她说:“我从南州回来之前,你都尽量呆在公司或者家里。不要去人太多或是人太少的地方。”

  “嗯。”文秀的安若,温顺得好像一只波斯猫。

  去南州要花四个多小时,贺天结束和安若的通话之后,便闭眼假寐。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电话又响起来。

  居然是父亲打来的。

  贺聆风在电话里说:“宋诗筠失踪了,你知道吗?。”

  贺天闻言大吃一惊:“失踪了——真的失踪了?”

  这种表达方式,贺聆风不得不怀疑:“你事先就知道什么了?”

  贺天一时沉默。

  贺聆风也颇无奈的:“我相信你,不会做出格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爸爸妈妈也知道你和她有交往的事。周六下午两点离开家之后就再无音讯,因为有独立行动能力的缘故,连派出所都不受理有关失踪的报案。她父母都怀疑你把她给藏起来。”

  才说到这儿,电话里头响起一个男人愤怒的吼声:“什么怀疑?就是确定!你姓贺的一家没有一个好东西,老的为老不尊,小的就坑蒙拐骗别人家乖女儿。”

  还有女子劝和的声音:“好了,你别吵、别吵啦。”

  贺天心里面顿时怒火突突。

  贺聆风态度很好:“宋先生,假如真是我儿子做出不当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交代。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好吗?”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又清晰起来:“你现在怎么说呢?”

  “回头。”

  贺聆风一愣。

  张云廷只管开车,没理会贺天这两个字其实是对他说。

  “回头!”贺天这次往前欠身,提高了声音再次对张云廷说。

  张云廷颇为迟疑:“特助,不去南州吗?”

  “我让你回头,你为什么这么多废话?”贺天心烦意乱,火冒三丈。

  贺聆风也知道他今天要去南州竞标南州湾大桥,金桥银路,这一单直接决定恒远下一年度利润。这样回来,天大的一个好处,不等于拱手让给别人了吗?

  可是宋加森和苏茗悦都在。他又能说什么呢?

  只有眼睁睁等着,两个小时后之后,贺天满头热汗冲进大华夏区总裁办公室。

  苏茗悦诚然很着急,但是宋加森从来也没这样勇猛过。当着贺聆风的面,宋加森好像一只发怒的狮子,一头冲上来,两只手死死抓住贺天,嘶吼也用尽全身力气:“你把我女儿藏到哪里?你把我女儿藏到了哪里?”表情都扭曲了:“我告诉你,我女儿有一点点闪失,我跟你没完、跟你没完!”麦佶在总裁办公室,这会儿急忙上来抓他的手。贺聆风也帮忙。可是,宋加森憋屈了这么多年的怒火,一朝发泄,饶是贺聆风和麦佶力气都不小,又怎能将他奈何?

  宋加森鼻孔张得大大的,眼睛瞪成了铜铃:“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不会发过你,你知不知道?”

  苏茗悦追在他旁边,急哭了:“你冷静点,冷静点好不好?”音量又提高起来:“你再这么抓着他,我们还怎么找女儿?还还想不想找女儿?”

  宋加森愣住,贺天用力把他的手掰开,麦佶、贺聆风把宋加森拉在一边。

  同样都是五十岁左右年纪,贺聆风风采依旧,一张五官出众的脸光滑白净,一点细纹都没有,高定西装穿在身上,好身材完全撑起本身设计的线条感。宋加森却是顶秃得差不多,眼皮子耷拉、嘴唇紫红,兼中年发福,一件穿了好几年的棉袄这会儿松松垮垮、鼓鼓囊囊,站在贺聆风对面,贺聆风好像四十,他几乎被衬托成了六十。

  做苏茗悦的丈夫近二十年,宋加森从来没有如此沮丧过。

  想起当初,苏茗悦表示:她要嫁给他,人生突然中了大奖一般。无论她对他一开始有多冷淡:结婚之前,没有助理方弘梅同意,他绝见不到他;结婚当日,她在外宾面前面无表情。晚上,他睡一间房,她睡一间房。后来连着几年,他没碰过她一下。

  这么多年风雨同舟,她有什么秘密,他都知道。

  对她,只有一个“心甘情愿”可以注解。

  对贺聆风,他憎恶,他愤怒。他既痛恨于贺聆风占据了自己最心爱人的心扉,也痛恨贺聆风抛弃苏茗悦,让苏茗悦这一辈子都在痛苦。

  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他只能更加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导演之路走不顺,败了苏茗悦的积蓄,还连累苏茗悦提前走下女明星的神坛。不是他,茗茗怎么会这个年纪还要复出?且复出了,也还是替贺聆风的公司产品做代言。

  宋加森的眼睛里,射出的全是仇恨的利箭。贺聆风心知肚明,当着麦佶、自己儿子还有苏茗悦,除了尴尬、忍受,什么都不能做。

  贺天又羞又恼,他把揪成一团的前襟整理好,来到宋加森面前,怒声道:“我早就跟她讲过,不要接触那些所谓的星探。和我竞争项目的人,寄了她的照片给我,要拿她做文章,威胁我,可她不听!”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苏茗悦惊疑不定:“什么星探?谁要发掘小筠,要让她干什么?”

  贺天冷冷瞧她:“你自己的女儿最近要做什么,你和你丈夫都没了解一下吗?”

  宋加森受不了他对苏茗悦这种态度,又要发飙。可是贺天这回有了准备,哪里还能容他近身?宋加森刚扑上来,没能揪住贺天的衣服,就被贺天用力一推,踉踉跄跄,不是麦佶在旁边扶一把,铁定要摔一个屁股墩。

  贺天睥睨:“她不会有事的。我现在都到这儿来,也就是说,南州湾大桥的竞标,恒远已经彻底退出。”说到这儿,他拿出手机,转个身拨电话:“喂,郑连勋,该演的戏都演完了,你成功让我退出南州湾大桥的竞标。既然恒远可以退出了,其他公司还有什么理由不被退出?南州湾项目是你的——宋诗筠现在在哪儿?”

  巧舌如簧的星探穆占华,本身是一个白皙秀气的青年男人。他梳着整整齐齐的头发,穿着规规矩矩的衣服,把宋诗筠请上他开来的商务车。商务车离开绣水街,经过海星广场,又往东开。

  开啊开啊,外头渐渐偏起来。高楼大厦不见了,两边出现的,全是一些低矮破旧的房子。

  宋诗筠禁不住奇怪:“我们不是去摄影棚吗?”

  “宋小姐,”白白净净的穆占华说起来话总是一脸真诚,“东州城中心的房价很贵的,我们承接的是杂志上面插页内的平面广告,这次想请你代言的,也是一个准备打响知名度的化妆品品牌——Romantic  Rose,你听过吗?还没有听过,噢,那没关系,因为品质真的非常好,所以,我们才要发掘最好资质的少女,喏喏喏,就像你这样,包装起来,登上杂志。等你一炮而红,Romantic  Rose(浪漫玫瑰)也就跟着可以风靡。现在摄影棚所在的位置确实有点远啊,不过呢,远一点不怕,我们设备都是一等一。化妆师、灯光师都超高水准,保管拍出来你的照片貌比天仙。”

  然后,又过四十分钟,宋诗筠就看到事实的真相。

  穆占华将她带入的,是一个空荡荡、连个照相机的三角支架都没有的旧房子。宋诗筠侧脸问穆占华:“怎么回事?”

  白白净净的穆占华居然还笑眯眯:“宋小姐,是Romantic  Rose,不过,不是真实世界的,而是幻想世界的。”用力一推,把满怀浪漫憧憬的宋诗筠推进屋子。

  宋诗筠从地上爬起来,门已经被带上。她扑到木板上,用力拍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想要找手机,突然想到,在进这间屋子之前,一个自称是助理的女孩要求给她保管包,她信口就同意。

  为什么她的警觉性居然这么低?

  她怎么就没看出:那个笑眯眯、好像刚刚出道的穆占华,竟然真的是个骗子?

  宋诗筠很大力踢门,踢得脚趾头都快断了,又急又怕,眼睛里热泪滔滔流下。她忽然想起之前,贺天一而再地警告她。

  她只是缺少社会经验,并不是个蠢女孩。事情到了现在这样,她终于明白:一切并非个人时运,不过商业上恒远的对头查访到她和贺天的关系,千方百计设这个套,表面上尽力讨好她,实际上,根本就是利用她,想要对付贺天。

  宋诗筠特别在乎的:如果说上一次执意要去雅筑,又执意向贺聆风、许伊菲暴露出她和贺天的关系,这,反应出她急功近利;那么,这次又完全不顾贺天的劝告,一头扎进敌人的陷阱,这样的她,完全只能用“愚蠢”可以形容。

  急功近利已然不是什么好品质。

  愚蠢,对于那样聪明的贺天而言,是不是真的很难再接受了呢?

  更何况,那天晚上,他特地来找她,让她不要理睬所谓星探,她还那样任意妄为质疑了他?骨子里,她就是羞辱他的母亲,顺带把他也羞辱了一番。

  被戳破了理想,已经很残酷。再考虑到这些,羞愧不能自已的宋诗筠背靠着门板泪流满面。哭得头昏眼花,最后坚持不住,慢慢滑坐下来。

  房间的角落放着饼干和水,宋诗筠先是看也不看,但是,晚上又饿又渴,没支撑得住,到那边,吃喝了一半。早上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地上。房子里间有简易的卫生间,洗漱之后,出来,又把剩下的饼干、纯净水全部吃掉。

  拘禁让人束手束脚,无聊则叫人毛躁得想要发疯。过程中,宋诗筠拍门呼喊不下上百次,每每折腾得自己疲惫不堪,周围似乎连个住户都没有,所以,最终还是没有一点儿用。

  在心焦和彷徨中继续等待,又过了好几个小时,时间到了下午,终于,门外的走廊上传来脚步的声音。

  宋诗筠精神为之一振,立刻起身。扑到门板上,她一边大力拍门,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有人吗?救命啊!有人吗?救命啊……”连叫数声,明显听到自己声音都已经沙哑。

  宋诗筠趴在门上仔细听,那脚步声突然消失了似的,外面重新变得一片寂静。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道。

  门锁“擦”的一声,好像被钥匙戳进来。紧接着,“嗒!”一声,好像天上的仙乐那么好听。宋诗筠吃奶的劲都用上了,猛地一拉,关住她整整一天一夜的门,豁然而开。

  外面的光,亮得让她差点睁不开眼。

  一个人就在这一片璀璨的光亮中。

  后来,她习惯了环境,抬头瞧去:这脸怎么这么熟悉?这人,自己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想起?

  “是你……”宋诗筠喃喃。

  贺天浅浅笑着,语声颇为温柔:“都结束了,我带你回家吧。”

  宋加森和苏茗悦瞧贺天果然把女儿送回来,都非常高兴。可是,宋加森怂了那么多年,突然奋起了那么一回,不仅针对贺聆风,还损了贺天。贺天本就忌恨苏茗悦,这么一来,对宋加森也全无好感。

  因此,谦逊温和将宋诗筠送进门,看着宋诗筠坐下来,苏茗悦把一杯蜂蜜柚子茶端上来,宋加森则去盛熬了好一会儿的燕窝粥——贺天水也不喝,只温柔对宋诗筠说:“我走了。”

  宋诗筠浑身酸痛,还是飞快追出来。

  “不休息一会儿再走吗?”

  “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是什么意思?”

  “我积压了事务了,整整一个白天都要过去,现在我得回公司,加班。”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贺天眼神冷冰冰,没有一丝留恋。也没再说安慰她的话,更没留下以后,贺天表情木然,伸手按了关门键。

  电梯门合上,把她和他就此阻隔开。

  新年过后,电台开始直播全国青少年武术比赛。楚正哲所参加的项目开始这一天,天河从上到下全部停工。信息中心超大宽屏上,楚老板的独生子神勇大战北方高手。每一个回合都不过十秒,打得北方高手只剩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

  寒假快要结束那几天,楚正哲这个高中生,已经成为东州市政府都很关心的青年一代。

  郭仁锡给贺聆风打电话:“据说这小子是你发掘出来的,他父亲如今效力国际科,这小子的未来,你是不是还要把他送到军方正编队伍里去?”

  贺聆风陪着笑:“郭书记,您这绝对是对我的一个提醒。天河的未来,肯定既不属于我,也不属于我的结拜兄弟。这一大摊子,总归要被国际科完全征用。小哲素养很好,武功好,就读英华,文化课成绩也非常突出。只是,您知道,我兄弟那情况,想入伍,审查那一关便过不了。”

  郭仁锡想了很久,对他说:“知道卡萨兰吗?最近结束的一场红旗军和政府军的内战,联邦政府委派的特种兵团中,就有曾经留污点的三等兵被授衔。立了军功,从废弃军事里面救了二十几个人出来,破格洗白。”隔着电话,郭仁锡感受到贺聆风的犹豫。不过,欲有索取,必有付出。前景璀璨,前往的路途自然荆棘遍布,同时危难重重。

  贺聆风谢谢郭书记的提点,放下电话,又深思半天。

  征兵入伍的申请单一个星期后放在天河总部的会议室,在座除了楚铁龙,还有紫蓝、风白、吴英、岳恒山,为大家倒茶的,是一个面目十分冷峻的男子。他把茶倒完后,转身要走,楚铁龙叫他:“你也留在这儿吧。”冷峻男子放下茶壶,在岳恒山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

  楚铁龙为贺聆风做介绍:“这就是高冰焰,夏国人,曾经在南莲,后来到东阳发展,八年!隐术高手,精通寒髓术。”

  听说是东阳来的,贺聆风下意识多问一句:“用什么兵器?”

  高冰焰眼珠一轮,冷冰冰瞧过来:“刀。”

  “噢。”贺聆风露出期待。

  楚铁龙知道他的心思,低低声音道:“无影刀是另外一个派系。冰焰练隐术,擅寒髓术,出刀不快,但中刀者血液凝结,行动变慢,这是他武功路子的厉害之处。”

  贺聆风点头,表示懂了。

  随后,他们开始讨论关于征兵入伍的事。

  吴英、老岳首先讪笑,吴英说:“贺总,我、老岳还有楚总,别说年龄上有限制,光我们都有案底这一条,想入正编,都不大可能。”说完了,经楚铁龙提醒,又补充:“冰焰的情况不大一样,通不过审查是一样的。”

  风白说:“我也不是符合条件的那一种哦。”

  这么一来,大伙儿的目光就一起落在一个人身上。

  紫蓝目光闪烁,此刻轻笑:“我去就我去。”拿过申请表,只见最上面已经注明,填表者应征的,乃是联邦政府特殊任务兵种,要求年龄在23到45岁之间,身体健壮,有特殊技能,格斗技巧佳、枪法精准者会获得优先考虑。每一条规定,仿佛都为紫蓝量身定造。紫蓝看过一遍,拿起笔,“刷刷刷”,将表格空白处全部填满。

  贺聆风对他说:“新征入人员会被派至联邦的基地,你此去,至少会有两年全封闭式训练。之后,就会上战场。刀枪无情,炮火更加不长眼睛。”

  紫蓝表情凝重,少顷再度笑道:“光是我去,倒也不要紧。”这话说出来,风白、吴英、岳恒山和高冰焰都猛地一愣,楚铁龙刚刚去摸茶杯,身躯一震的缘故,茶杯被“咚”一下,顿在会议桌上。

  吴英、岳恒山面面相觑,前者看看紫蓝、楚铁龙,尔后对贺聆风说:“贺总,难道还要从我们这里面派出谁吗?”

  贺聆风目光和他对接,默然。

  楚铁龙端起杯子,猛喝一口,放下杯子,道:“是小哲。”转目贺聆风,“紫蓝开道,小哲23岁之后,他需要再填这张表,对吗?”

  吴英、岳恒山都大吃一惊。

  风白很不安得将放在桌子上的两条手臂变为环抱状。

  冰焰冷若冰块一样的脸不由自主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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