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陵羽九重功法
陵羽主峰之上，柳丛枫闭目盘膝而坐，对面所站的祈乐依旧纹丝不动。除了她偶尔紧促与舒缓交替的眉头，以及时而平缓时而急促的呼吸，在证明着她的意识中所经历的惊涛骇浪。
整整三个昼夜过去了，一直未曾有动静的祈乐终于有了反应。
柳丛枫心有所感，睁开有神的双眸。见到祈乐的睫毛微颤，手指微弹，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赞许且欣慰的笑容。
“仅三日时间，便已突破了陵羽九重功法的第一重。如此坚毅的心性，坚定的道心着实难得。”
这也难怪柳丛枫这不世之材会不禁感叹唏嘘。身为陵羽仙山的掌门，对于陵羽仙山无尚的功法，他自是比他人了解体悟得更深。
这陵羽九重功法，之所以能被陵羽仙山视为至宝，并非因它乃秘法，相反的，只要是陵羽仙山弟子，达到要求后，便可修习。它的特殊处便在于，因每个修习之人的情况不同，感悟不同，所达到的境界自然不同。
所以，到最后的成就如何，并非因此功法，而是全看个人的造化。
这便是陵羽九重功法能成为陵羽仙山至宝，乃至整个人修最强功法的原因。如今的陵羽仙山能归位九重仙界之首，这陵羽九重功法自然是占了极大因素的。
修习此功法最难之处便是在心魔上。每一重的修习与突破，都必须要经过自身心魔的考验。如若心志不够坚定，道心不够通透，便会困于自身心魔所产生的幻境之中。当然，在无法突破之时，修习之人便可根据功法要领，退出幻境。相应的，神通术法也好，境界修为也罢，自是无法有寸进了。
而祈乐三个昼夜便成功突破了陵羽九重功法的第一重，可谓是陵羽仙山开宗立派以来，第三个以如此快的速度成功之人。
幻境之中。
祈乐呆呆的站在原地，仿若一个正在看戏的观众，神情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古怪之色。
只见在祈乐的眼前，是一片幽冥地府的景象。
一个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幽魂正排着长长的队伍，等着过奈何桥喝孟婆汤，继而重新投胎，再次轮回。
而在这个幽魂的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一直跟随在后，静静地看着，默默地守护着。
上泉碧落下黄泉。
祈乐从一幕幕的人间生活看到地府黄泉。那个熟悉人影一直都在暗中注视着，守护着，从未离开，从未间断，从未放弃。
那人自始至终神情都那么淡定从容，不论他如何把自己隐藏于暗处，仍旧难掩那份至纯的银白。
沧海桑田，悠悠岁月，红尘过往都无法在他那冰冷俊美的容颜上留下丝毫痕迹。无波无澜，无情无欲的银眸虽然始终都关注着那个幽魂，可目光中的冰冷却好似透过了幽魂，看到了其本质。
“怎么样？你应该发现了吧？他守护陪伴的从来都不是你，而是你体内的禁忌之力。”另一个祈乐出现在了冷眼旁观的祈乐身旁。
纤纤玉指轻柔的搭在了其瘦弱的肩膀上，暧昧的话语如情人般在耳边呢喃，吐气兰芳间笑得邪魅张狂。
可那个冷眼旁观的祈乐依旧无动于衷的观看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一言不发，薄唇轻抿的看着画面中的白取忧。
“你是在怀疑眼前所见只是幻觉吗？我可以告诉你，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这一切都是源于你的灵魂。”那个祈乐一身黑衣裹身，身材火爆妖娆。一手揽住其腰肢，一手手指轻轻摩挲着其紧抿的薄唇。
“想要得到他，想要他的眼里永远只有你，那就和禁忌之力融为一体，成为禁忌之力。你若是禁忌之力，他便会属于你。哪怕要受业火焚身之苦，他亦会对你不离不弃，永生永世与你纠缠不休！”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面容，如出一辙的清秀干净，却有着截然相反的气质。一系列挑逗的举动，哪怕对于同性而言，也充满了极致的诱惑，她既是欲的化身。可另一个却依旧清心冰冷，毫不动容。
画面中的白取忧依旧注视着画面中的祈乐，无关时光流逝，那是恒久不变。
可这本该一成不变的画面，却在祈乐的冷眼旁观之下，突然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只见画面中的白取忧好似心有感应，突然抬头望天。在画面之中明明他银眸所望之处是一片蓝天，可置身事外的两个祈乐，却同时都感应到了对方的目光。
那银眸就好似穿过了蓝天，穿过了虚无，正与她们对视着。虽然仅仅只是一瞬间，可那一眼却宛若虚幻中唯一的真实，真实得到了震撼，到了刺眼的地步。
一直都安之若素，漠视一切的祈乐笑了。不论之前那个邪魅张狂的祈乐如何极尽魅惑之力都不动摇的祈乐，此时竟然笑了。笑得宛若冰山融化，如沐春风。
“仅是如此便想将我留在这里，太过儿戏。”声音动听清冷，气度宠辱不惊。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便是你，你便是我！我知道你的渴望，你的欲望，你的惶恐，你的不安，感同身受！在我面前，你何必虚伪？”邪魅张狂的祈乐不死心的继续呢喃，那是执念，更已疯魔。
“正因如此，你应该知晓，为何困不住我。即便你是魔，你也亦是我，而我只是我。而他……”祈乐言语间，抬手将那邪魅的祈乐拉开，漆黑清澈的双眸注视其双眼，深邃得令人心悸。
被祈乐这无波无澜无嗔无怒的目光注视着，那个邪魅的祈乐好似被施乐定身咒一般，根本无法动弹。那深邃得漆黑，就好似能把她吸入其间，融入其中，因为她本就是她。不论她是魔还是仙，她都是她。
“而他，眼里的不是禁忌，不是你，而是我。”空灵清冷的声音能洗涤人心，明明如此肯定却又如此无情。
随着声音的缥缈悠扬，祈乐轻松写意的轻挥双手，脚尖点地凌空跃起，轻盈后退站稳，动作行云流水，一派的气定神闲。
当她挑眉微笑，双眼微眯的负手而立之时，眼前的所有景象已如烟尘一般，化为乌有。就连那邪魅的祈乐，亦是毫无还手之力，目光中不甘好似在叫嚣着，她会再次出现，永远纠缠。
“心魔吗？呵呵，无谓之分。戏中人亦是观戏人，镜花水月，海市蜃楼罢了。我倒是要多谢你了，让我了解到一些有趣的事。”祈乐言罢，缓缓闭上双眸。
当她再次睁眼之时，迎上的便是掌门柳丛枫包含关切与欣慰的目光。
“你很优秀。”柳丛枫毫不吝啬的给予了赞扬。
“辛苦掌门师尊了。”祈乐真挚且认真的行礼致谢。
一方面是柳丛枫的教导，一方面是柳丛枫对于她的照顾。这几日她虽一直处于闭关修炼的状态，可并不代表她就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她的修炼很不易，而一直替她护法的柳丛枫掌门更是不易。对方三日以来看似轻松写意，实则意识一直都高度紧张，密切注视观察着祈乐的一举一动。
祈乐能够深切的感知到，那份对于晚辈的关心，与见到晚辈有所成就的欣慰，是发自内心的。如此的真心实意，祈乐自是心怀感恩的。
“无妨。陵羽九重心法已传授于你，日后若有不明之处，都可来找我。最终的成就如何，就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柳丛枫起身拍了拍衣襟下摆，一头的青丝被微风吹起，好一个闲云野鹤，仙人之姿。
“多谢掌门师尊。”祈乐微微颔首，笑容可掬的告退而去。
“她确实是个好苗子。”银铃一般的声音从云雾缥缈中传来，衡水真人在祈乐离去后，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了柳丛枫的身旁。
“如若是她，未尝不可。只可惜，这花样年华，就得肩负太多。”柳丛枫的感叹中充满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无奈。
衡水真人柔和的目光中带着若隐若现的痛楚，几不可闻的叹息道：“人力有限，你又何必把所有都揽在己身，徒增烦恼罢了。”
“过去的事，已是过去，却并非抹去。哎，衡水师伯，你道我执着，而你这又何尝不是着相了呢？”柳丛枫侧头与衡水真人对视。
冷不丁对上了柳丛枫柔情似水的目光，衡水真人整颗心就好似被揪了一把，疼得她呼吸都骤停了一拍。
“你我各有其道，缘分如此。”衡水真人深吸一口气，将头转回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见到衡水真人的神情，柳丛枫笑了，笑得宠溺又温柔。
感受到了柳丛枫的目光，衡水真人哪怕一再让自己修心忘情，却仍不由自主的两颊泛红。
“她若行差踏错，道尊真会亲手镇压于她吗？”衡水真人突然开口，语气平淡，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云雾翻涌。
柳丛枫闻言，深吸一口气，转头亦看向眼前的云海。
片刻沉默后，他才呼出一口浊气道：“不知道。可她若成魔，道尊定会陪她成魔。”
“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于她和道尊而言，是魔是妖还是仙，根本就不重要。”衡水真人点头表示赞同，端庄典雅的气质中有着淡淡的忧郁，浅浅的沧桑，更夹杂着丝丝难掩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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