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合作
次日清晨，吃过早饭，朱瑞和王钊搭车前往康复路。
两人聊着天走向昨天和马杰约好的地点，老远就看到马杰还是穿着和昨天一样的衣服坐在路边的护栏上，还不时的左顾右盼和他旁边站着的人说着话。
走近了发现那是一名皮肤黝黑的精壮男子，留着半寸长的头发，手中拿着一个袋子，脸部轮廓鲜明，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眼角处还有一道并不明显的伤疤。只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精悍的气息。
看到他，王钊迟疑了，“这马杰该不会是打算骗咱们过来，找人打劫我们吧？”他整天出入游戏场所，三教九流见得多了，经常能见到这样混混。
朱瑞倒是从男子虽然随意但无形中自有一种挺拔感的身姿中看出来点不同于街头混混的地方，心下揣摩对方也许当过兵也不一定。拽了王钊一下“别乱说话”上前两步，看到马杰正好看过来，挥了挥手。
马杰跳下护栏，指着旁边的男子“这是我哥，他说要过来看看。”男子冲他们友善的笑笑，也不说话，将手里提着的袋子递过来。
朱瑞接过打开一看，里面用橡皮筋扎着几盒磁带，透明塑料外壳里，磁带上贴着分别印有ab的白色铭牌，从外观上看起来质量还不错，品相也好。
“你们这些带子一面时间有多久？”将几盒磁带随手翻弄了一下，朱瑞抬头看向马杰身边的男子。
“每一面都有32分钟，带子是公司老板从香港进的货，本来是要制成流行歌曲带子卖的，但是最近老板有别的事情忙，这些就顾不上了。就交给我们下面的人，看谁能把这些磁带不亏本的处理掉就行。”
“唔，那有多少盒啊？”朱瑞点点头“我们学校师生可不少呢。”
“有五千多盒吧，如果不够的话我也经常去香港的，可以自己带回来，保证和这些一模一样。”
闻言朱瑞抬头又看了他一眼，这年头可以经常往来香港的，那可不一般啊。
男子见状，还当是朱瑞怀疑他，又开口道“我是马杰的堂哥，马伟，你们跟他一样叫我哥好了，我们老板是香港人，开文化公司的，等会可以带你俩去认个门。”
“文化公司，什么叫文化公司啊？文化也能拿来做买卖吗？”王钊按捺不住好奇，在旁边问了一句。
“文化公司经营的范围可就大了，广告设计制作、产品展览展示服务、公共活动策划等等，高端点的还能投资拍摄电影、电视剧呢。”马伟刚想开口，没想到朱瑞先一步就系统规范的解释清楚了，暗暗点头在心中高看了这个半大的少年一眼。
“现在你们知道我得实力了吧，你们能要多少盒啊？”马杰在旁边看他们说的差不多了，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提了出来。
“你不是说还能录制吗？我样带也带过来了，咱们先去看看录出来效果吧。”朱瑞从书包中掏出昨天录出来的样带，交给马伟，他也看出来了，马杰就是个打酱油的，根本做不了主。
马伟看着他，犹豫了一下，点头“那咱们就走吧，我骑摩托车过来的，录磁带的设备还在我们公司，让马杰领你们过去吧？”
“好啊，马哥你先走一步，我们和你弟弟一起过去。”本着嘴甜点没坏处的原则，虽然身体里住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但是朱瑞这声哥叫的毫无负担。
三人看着马伟从跨上路边停着的一辆外形酷夸张的摩托车扬长而去，也转身向公车站走去。
“你哥骑着的摩托车值不少钱吧，还能经常去香港玩，他在哪家公司工作啊？”朱瑞热络的跟马杰套起话来。
“刚我哥不说了么，香港公司，就在南门外面那座商厦里的一家公司。”
“哦，那些带子你哥真能做主吗？行不行啊，说的跟他是老板似的。”朱瑞故意狐疑的看着他。
“我哥是老板的司机，这种小事，我哥说行就行，放你一百个心吧。”马杰受不得激，直接把底都抖了出来。
“嗯，厉害，还是你靠谱啊。”冲王钊使个眼色，从小玩到大的默契，王钊立刻醒悟过来，轻拍起马杰的马屁来。
“哼，那当然了，你们得亏昨天遇到我了。”马杰可不好意思说出昨天他也是去康复路推销磁带碰了一鼻子灰，正好遇到王钊在问询磁带的实情出来，摸了摸鼻子转过头去。
三人一路说着话，就到了南门，老远就看见马伟那辆拉风的摩托车停靠在马路边，快步走过去，就看到马伟从旁边一栋商厦门口走了出来，招呼他们进去。
一行人搭乘电梯到了10层，出了电梯，迎面就看到一块金色的铭牌“鼎盛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向左走了几步，就是两扇目前还比较前卫的玻璃门，进门左手就是前台，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孩抬头问候一声“马助理，你回来了。”“嗯，这几个客人是来看那批老板要处理的磁带的，我带他们进去了。”马伟招呼一声，带他们绕过前台。
里面是由几间写字间打通连在一起的大型办公区域，占地有三百多平米，隔成一个个的隔间，40多名西装革履的员工正在办公，右侧尽头，还有几间用毛玻璃单独隔出来的办公室，能看到其中一间里面有几道人影正围着桌子在商讨着什么。
马伟领着他们径直走进靠外的一个隔间，里面摆放着2台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机器，旁边放着一排书架，上层一排放着书籍，中层放着几个大文件夹，下层都是未帖标签的磁带。靠着书架，摆放着一组沙发，中间放着一个茶几，上面蹲放着一套音响。
马伟示意几人坐在沙发上后走过去打开机器，将朱瑞的样带放进去，又从马杰手中的袋子里取出一盒空白磁带装进卡仓。熟练的操作一番，也坐在沙发上听起来。
音箱中传出朱瑞富有磁性的朗读声，马伟扭头看向朱瑞，经常陪老板于香港和内地往来的他，自然分辨的出朱瑞的发音是多么标准，光听声音，说是个外国人在读，都不会有人怀疑。西京市地处内地中心，又不是沿海城市，对朱瑞是怎么会这么一口流利的英语，他不禁好奇起来。“小老弟，你这是不开口不知道，一开口吓人一跳啊。你这口语可以啊，在哪学出来的？”
朱瑞看了眼还在工作的机器，怕影响录音效果不敢开口。
“没事，不用担心，这台设备录音是直接复制磁带的，咱们说咱们的，并不影响。”顺着他的眼光看了一眼设备，马伟笑着解释道。
“我这就是跟着磁带学的，没事经常往交通大学那边跑，遇到外国人，就厚着脸皮上去搭腔，就这么练出来了。”朱瑞的谎话是张口就来。
闻言，王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心说我整天和你在一起，什么时候见你去和外国人说过话啊，虽然不知道朱瑞为什么要说谎，不过出于对好友的信任，他默不作声的坐在边上没吭声。
将王钊的表情收入眼底，马伟就知道朱瑞在胡说八道，也不在意，瞥嘴笑了笑就抱胸靠在沙发上，等着录制完成。
放完一面，马伟起身又去操作了一番设备，也不走回来，站在机器旁边解释道“刚才那面是想听听你们要录的到底是什么内容，这次用快速功能，几分钟就好了。这2台机器同时开工，一小时就可以录制10盒磁带。”
“这么快？”王钊听到他的介绍，好奇的走过去。看了几眼又走了回来，压低声音跟朱瑞咬着耳朵“有几十个按钮，下面说明都是英语，比林欣瑜家的不知道高级多少倍。”
“这两台其实不算什么，我们老板在香港的公司里，还有几台更厉害的，功能比这两台还多，效率也高得多呢。”看到他俩说悄悄话，当他们被眼前的设备就镇住了，马伟得意的向他们吹嘘道。
很快，录制就完成了，马伟抽出样带还给朱瑞，将录好的磁带放进茶几上的音响里，按下播放键。应朱瑞的要求，通过不规则的快进，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听完了磁带两面，效果十分理想。
“怎么样，效果还满意吧？”马伟笑眯眯的问道。
“嗯，没说的。”朱瑞竖起大拇指比划了一下“马哥你这里准备卖掉的磁带一共有多少？”
“我这里总数有近万盒磁带，不过就你们两个还在上学的学生，怕是买不了这么多吧？”马伟玩味的盯着朱瑞道。
朱瑞突然间被他揭穿愣了一下，旁边坐着的王钊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
“什么？你们是骗子？！”边上马杰急眼了，跳起来，就要扑过来。却被马伟一把拉到身后挡住，转过身继续看着朱瑞。
回想了一下，的确破绽是太多了一点，这么大金额的交易，学校怎么会交给两个学生，怎么也得有老师跟着才对，最关键的就是拿出的样带里的声音一听就是朱瑞自己的。
但是看马伟明明都看出来了这一切，却还帮着录制完成在摊牌，并且制止了马杰，看来他也从中嗅到了商机。
苦笑一声，朱瑞决定将计划向马伟兄弟俩坦白出来。“不瞒马哥说，这个计划就是我想出来的，其实我们也没骗你们，这盒磁带对学习能提高多少，你们找几个高中生来听听了解一下就知道了。只是你也看到了我俩还是学生，手头上也没多少钱，本来是打算让你们录制出来，我们赊账带到学校里去卖。现在家长各个都是望子成龙的，对教材、资料本来就比较敏感，我还考上了西京中学，到时候先在我身边的同学这里打开销路，再由我们学校的学生把消息扩散出去，那销路就不愁了，不到半个月就能把欠的货款补齐，然后我们继续生产，继续卖，卖上几千盒磁带根本就不算什么。没想到马哥你慧眼如炬，我这还没开始，你就识破我们了。”
听完朱瑞完整的计划，马伟想了一会，哂然一笑“嘿，你小子打的这是空手套白狼的主意啊。”
“不还是被马哥你火眼金睛识破了吗，不过我这主意也还不错吧，我们赚了钱，马哥你在老板面前不是也能露个脸。”朱瑞摸了摸头，厚着脸皮陪笑着。
“嗯，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听他提到老板，马伟摸着下巴沉吟起来。“但是扣掉成本后赚的钱怎么分？照着你的说法，出大头的可都是我啊。”
“当然是对半分了，材料可都是我们准备的。”王钊在一边帮腔。
“可是我这里已经有了，好像没有你们我自己也可以做这生意了吧？”马伟瞄了一眼旁边的设备，踱了几步站在机器前面，刚才录制好的一份磁带还在里面。
“你，你卑鄙。”王钊一下就急了，要不是顾忌马伟的身形，他就想冲过去从里面吧磁带抢出来。
“教材这种东西呢，光有开头可不行吧，马哥见过什么教材、习题册是只出一册的，没有后面的补充内容，巩固知识点，销量怕是好不起来吧？”朱瑞拍了拍王钊肩膀示意他别自乱阵脚，站到马伟面前。
“七三，我七你三，你说的有道理，但是销量这几千盒磁带肯定不够，剩下的都要靠我从香港那边带回来。”马伟笑了。
“五五，这个方案从头到尾都是我想出来的，而且还要负责撰写资料。你这边光是进进货，操作一下机器就行。”朱瑞看着马伟的眼睛坚持着。
“那么我六你四，你俩还要上学，我可以让我堂弟帮忙，有他在没有小混混敢招惹你们。”马伟看了马杰一眼“而且你说的轻松，用公司的东西做私活，我也要给老板一个交代。”
王钊在一边紧张的看着两人谈判，在打足了冷气的办公室里，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水，也顾不得擦拭，双手紧张的攥着。
犹豫了一下，朱瑞笑着伸出一只手“好，就这么说定了，还不到一个月就开学了，马哥你这边可以开始录制了，希望咱们合作愉快。”
马伟也伸出右手和他握了一下，看到朱瑞眼中闪过的一抹狡黠，摇头笑道“我应该坚持七三的。”
松开握着的手，马伟拉开办公室的门打算送他们出去，就听到隔壁最里面那间办公室里传来砰地一声。“姓孙的，你个人头猪脑的蠢材，滚回去重新做一份方案出来，如果还是这种垃圾，下个月你就不用来了。”只听一个男人在隔壁办公室里咆哮着。
“是的，郭少，请您息怒，我这就回去重做方案。”一名身着深色西装的男子，从开着的房门口经过，匆忙走向外间大办公室。
“废物。”随着砰地一声，隔壁办公室的房门被重重的摔上了。
闻声马伟面色一变，示意他们退回去“是我老板，你们现在这里坐一下，我去看看。”吩咐一声，留下面面相觑的朱瑞三人，转身出了办公室向隔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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