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弦歌
这湖心岛面积不小，岛上植被繁茂，且十分幽静，才一走近便听见林中啁啾的鸟鸣声，伴着几声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
山风清凉，带着林子特有的气味，就仿佛每一次下山回来踏入锦阳山的感觉，放松而且充满期待。
阿姜抬头朝半山腰望去，那里隐约能看到房子的轮廓，每一次，折颜总是立在围墙边上，一边分拣着草药，一边和师叔聊天。
师叔呢，总是坐在院子里那棵海棠树下，慢慢喝着温好的梨花酒，不时朝外看一眼，嘀咕着：“这疯丫头还不回来，不知道去哪里疯了。要是叫谁家的混小子勾搭跑了可怎么办？”
阿姜有些恍惚，直到耳边突然响起琅冲略带紧张的声音：“主人！”
阿姜尚未回过神来，人已经被他拉了过去，方才踩过的地方一滑，石头便咕噜噜跌落，砸到山下的灌木丛里去了。
“好险！”阿姜惊了一身汗，感激的看着琅冲：“谢谢你。”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别叫我主人了，我叫阿姜。”
“嗯，知道了。”琅冲低了头，似是不十分高兴，阿姜拍了拍心口，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洛心走在前面，并未发现阿姜险些踩空，如今听他们如此对话，一双美目微眯了眯，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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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腰上立着一座大宅，牌楼和围墙都是银灰色的巨石雕琢而成的，足有两三个成人那么高，显得宏伟而坚固。牌楼上方刻着笔力遒劲的四个大字：弦歌山庄。
道路是用整块的青石板铺就的，平整而光洁。
再往前便是一级级向上的石阶，蜿蜒曲折，尽头隐没在一大片葱郁的竹林间。
四周鸟鸣声却更加空旷了，阿姜被这种静感染，不由得警惕起来，悄悄地环顾周围的环境，却发现除了满眼翠绿色的竹叶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上了足足有几百级的台阶，直到阿姜腿都有些发软了，洛心才停下来：“阿姜姑娘独自进入吧，洛心不便再送了。”
眼前赫然出现一道紧闭的石门，石门后是一座极高的宅子，立在这里只能看得见泛着光彩的琉璃瓦的屋顶。
“啊？为什么？那他呢？”阿姜惊了一下，这一路上静的异常，她心里其实是有些害怕的，虽然这洛心与那九公子同是一伙的，但有她在，阿姜总觉得踏实一些。
洛心微微一笑，稍微福了下身子：“九公子今日只见你一人，这位公子也是不能进去的。”
“可是……”
“你进去之后自有人领你去见九公子，我还有事情要做，必须下山去了。”洛心言罢又勾起嘴角笑笑，缓缓地沿着台阶走下去，走了不远突然飞身而起，快速朝山下掠去。
阿姜吃了一惊，盯着她的影子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恰在这时候，紧闭的石门突然朝一边缩去，自里面走出来一位十来岁的小少年，剑眉星目，唇红齿白。
“你就是九公子要见的人？洛心姐姐呢？”那小少年也不等她回答，从石门里跑出来不见洛心，便有些急躁地推开阿姜往山下看，看了半天看不见，便跺了跺脚，气急败坏道：“好你个时洛心！居然骗我！”
阿姜眨了下眼睛，小心翼翼道：“现在能进去了吗？”
“急什么？”那小少年大概想起了阿姜，背着手走过来，“就算给你早点见到公子也没用，我家公子现在正忙，你进去了还是要等。少则一时半刻，多则一个下午也有可能。”
他走到前面，回头仔仔细细地把阿姜上下打量了一遍，接着目光又移到琅冲身上。
他嫌弃的摇摇头：“怎么一个个都像叫人拐卖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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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里面是借了岛上的自然景物，巨石山溪，奇花怪鸟，几步一景。
少年领着阿姜进了九公子的院子，房门外的檐廊下立着两个绯色衣服的少女，看模样不过十四五岁，皆是粉雕玉琢，机灵可人。
阿姜想起上午的事情，心里暗叹：人贩子就是人贩子，这挑人都有着常人没有的优势，这山庄里的丫头可是一个比一个招人。
那小少年走到门前，问左边的女孩儿：“多久了？”
“有小半个时辰了。”那女孩儿微微转头，对着阿姜行了个礼，“公子说如果姑娘来了就直接进去，不必在外头等了。”
“这是公子说的？”少年似乎很吃惊，声音也提高了些，不过女孩儿却面不改色，仍带着笑：“是公子说的。”
少年眼珠转了转，斜着眼盯着阿姜：“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怎么能放心？”
须臾，他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便故作老成的摆摆手：“算了，我不管了。”
阿姜一言不发，看着这个十岁出头个子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孩在那里嘀咕着，握着的手心里一片潮湿。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个少女分立两侧，对她做出请的手势，阿姜只觉得腿有些酸沉，却还是稳步走了进去。
嘭一声轻响，阿姜惊得身子一抖，回头发现门已经被关上了。
现在，她就要见到那个人了。单独的，面对面的。
他有可能是她的仇人，也有可能不是。如果是，自己是拼着死也要报仇的，但如果不是，她就要想办法出去。
阿姜心里盘算着，自己是拿自己换了琅冲的，所以身份便是这里的奴隶，该怎么跟他说话呢？
怎么才能知道是不是呢？
正胡思乱想着，内室里传出低沉慵懒的声音：“你在磨蹭什么呢？”
阿姜打了个激灵，吸了下鼻子，回答道：“不知道公子叫我进来有什么吩咐？”
“你过来。”
阿姜犹豫了一下，她确定自己听到了水的声音，哗啦一下，像是…洗澡的声音…
“你…你是不是在…洗澡？”
那水声顿了一下，里面的人发出低缓的笑：“无妨，你过来吧。”
无妨？！你是无妨，我有啊！
阿姜眉头皱起，只犹豫了片刻，便抬步走过去。
听到脚步声，他满意的勾起嘴角：“很好，我最喜欢听话的姑娘。”
阿姜攥住拳头，渐渐靠近屏风，目光盯着屏风边缘，想着一旦出现什么非礼勿视的画面就赶紧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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