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作曲之人

歌声依然在继续。

        “你听寂寞在唱歌，轻轻的狠狠的”

        “歌声是这么残忍，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如果说之前的悲伤，是从最细微处打动人，慢慢渗透到一个人内心里的话，那么这一段则像是一个悲伤到极点的女子，那无助的哭泣。

        这样的感情，最直观，也最能打动人。

        虽然隔着一层纱，看不见女子的脸庞。但是就听这样的哀怨歌声，每个人都能想得到这个女子是如何的悲伤。

        昏暗的大厅里，开始有蜡烛被点燃。

        原本黯淡的灯光，随着这段歌词，开始次第亮起。早就守候在灯盏面前的伙计们，开始一盏一盏，逐渐点燃蜡烛。幽暗的环境，逐渐变得光亮起来。

        随着灯光的亮起，舞台之上，那个薄纱上面的剪影，开始逐渐消失，但是那名唱歌的女子，却依然在那里。

        因为歌声和弹琴声，并没有停止。

        明亮的大厅，让原本有些阴郁的气氛，扫清了不少。但是那舞台上的歌声，却是愈发凄婉起来。

        每个人的心中，就好像有了一个在狂风飞舞中，站在悬崖边上的，仅仅穿着单薄衣衫的悲伤女子形象。

        不少人都伸长了脖子，探头张望，想要看到，那个哀婉的女子，到底是谁？

        仿佛是听到了观众们内心的呼声，布纱做成的帘子，忽然从中间分开，缓缓向两边拉去。就如同两块幕布，舒展了开来。

        随后，那名隐在布纱后面，有着柔弱身形，唱歌悲伤歌曲的女子，就被灯光洒在了身上。

        赫然是李秀秀。

        只见李秀秀穿的是一身素白衣衫，衣衫上没有半点的杂余饰品。头上只是简简单单，用一支普通钗子，随意挽住了满头青丝。偶有落下来的一两缕头发，都显得气质脱俗。

        一边抚琴，沙哑凄婉的歌声就从舞台上飘了下来。李秀秀半低着头，晶莹的泪珠，从长长的睫毛之间溢出，顺着脸蛋上完美的弧度，从颌下滴落。

        多少年了，她终于可以在大众面前，一展歌喉了。

        而台下，看到唱歌的是李秀秀，一个个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李秀秀？怎么是她？”

        “不可能的，她的嗓子……”

        “这么悲伤的歌，这么沙哑的嗓子！”

        “不是说她只会跳舞，不会唱歌的吗？”

        “自今天开始，谁敢说李秀秀不会唱歌，老子第一个扇他嘴巴！”

        台下的人们，露出的，都是一个个吃惊的面容。他们有过很多猜测，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猜中唱歌的人。

        就连把整个鸣玉坊都猜测了一圈的方台，骤然见到唱歌的是李秀秀之后，也是一脸的愕然：“怎么会，李秀秀的嗓子，怎么能唱歌？而且还唱得这么好呢？”方台对大多数的青楼，其实都有了解，李秀秀作为丽春院的头牌，方台更是很熟悉。但就是这个很熟悉的头牌，如今在唱着的，却是一首陌生的歌曲。

        另外一边，梅东看到李秀秀，也是一阵惊愕。最初的时候，他有想过舞台上的人，可能是李秀秀，但是只思考了十分之一秒，他就排除了李秀秀的可能性。因为从来没有任何人，听过李秀秀唱歌。几乎每一个见到过或者听说过李秀秀的人，都会夸赞她一番，然后再用叹息的语气，最后加一句：可惜嗓子不适合唱歌。

        传闻中，李秀秀赖以成名的，是她的优美动人的舞蹈；而对于她的嗓音，大多数听过她说话的人，都知道，李秀秀并不适合唱歌。

        但是，李秀秀今天的表现，却是用实际的行动，打了说过这话的所有人的脸。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梅东。

        别的不说，就看看现在大厅里，有多少人在抹眼泪，就知道李秀秀这首歌的威力了。

        能用这样的嗓子，把这么多人唱哭，除了嗓音和感情外，李秀秀的唱功，其实也达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

        “韦老板，咱们商量个事情吧。”梅东忽然低下头，用一种神秘兮兮的表情，凑了过来。

        “要买李秀秀？十万两拿来！”韦小宝义正言辞，摊开手道。

        “你这价格，要得也太狠了吧？”虽然想的不是这个，但是听到韦小宝的要价，梅东还是忍不住，差点直接跳了起来：“鸣玉坊里，曾经最贵的赎身价，也只是当年吕眉大家的四万两，你小子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就是十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梅东充其量只是对李秀秀有个好奇，要说花巨资把她砸回来，那就有点远了。

        “二十万两！”韦小宝道。

        “……”梅东如同被噎住了似的，好半响才说道：“我没说要李秀秀，我的意思是，要认识一下给李秀秀做曲子的这位大家，麻烦韦老板给引见一下。”梅东的话语中，带了几分客气。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虽然震惊于李秀秀如此沙哑的嗓子和深厚的演唱功力，但是梅东更在意的，是李秀秀背后，给她设计这首曲子的人。

        这曲子的出现，不仅贴合了李秀秀独特的嗓音，还分外地能打动人。如果说李秀秀的唱功，算是一种才能，那么能把曲子和嗓音结合的能力，才堪称天才。

        如此一包装，李秀秀这个常年处在花魁大赛之外的人，马上就会异军突起，成为有力竞争者。

        这首曲子背后的人，拥有的，是一种点石成金的能力！

        “做曲子的人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韦小宝捻起一颗花生，望天上一丢，然后准确落进嘴巴里。

        “不要开玩笑了，韦老板，我可是诚心诚意的。”梅东哭笑不得。

        “我也是诚心诚意的呀。”韦小宝故作出一种认真的表情，看着梅东，道：“做这首曲子的人，就是我呀。”

        “好吧，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不问了。”似是明白了韦小宝的“意思”，梅东收回了自己的话。在他看来，韦小宝这是胡搅蛮缠，不让自己接触到那位厉害的曲作者。毕竟，他也明白，能够做出这么优秀曲子的人，天赋和能力是何等的厉害？这样的人，到了哪里都会被奉为上宾，然后好好地保护起来。

        事实上，见过韦小宝这么一个年纪轻轻、贼忒兮兮的老板，谁也不会想到，这曲子会出自他之手。

        除非文曲星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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