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盛开于凛冬峭壁之花(六)
用了接近一天的时间，直到天色接近昏暗，欧尼他们才甩掉身后那些难缠的魔物。如释重负，在欧尼停下的那一刻，背驮着三位少女的壮马，也因浑身涌上来的疲惫而四肢一软，猛然向前倒去。对这全然没有做好准备的守护者，“啪”的一下从马背上甩了出来，滑稽的在地面上翻了几个跟头。
受重力而自动下垂的裙摆，长裙盖住了少女的脑袋，位于少女光滑白晢的大腿尽头、那淡白色的内裤包裹的耻部，就这样毫无保留的暴露在空气中。被遮住了视线，头抵在地面上的守护者，“啊呜”着苦闷的声音，晃动着手臂似乎在寻求帮助。面染黑线的欧尼，在为少女的笨拙而感到一阵无力的虚脱之后，向着那只不停摇动的手掌，欧尼伸出了手臂。
“……”
不断晃动的手掌，在触碰到欧尼的手掌之后，借助欧尼的力量，握紧手掌的少女一下子站了起来。拍打着衣裙上面的泥土和草屑，少女搔弄着后脑勺，以一副感激的样子笑嘻嘻的看着欧尼。
小脸上浮现出些许红润的粉泽，或许是因为想起了刚才的事情而不好意思吧。
历经一片奔波累到根本无法站起来的马儿，匍匐在地面上低着头嚼着身下的青草。背靠着那匹悠然自得进食的马背上，三位少女相互靠在一起坐在地上。唯一醒着的那位、对她们而言如同妹妹一般的少女，此时正开心的呆在两人中间，小手垂在分开的两腿之间，她左顾右盼的目光来回在两张眉目紧闭的小脸上瞅着，或许是和村庄里面那群人一样鲜有见过外面的人，守护者打量两位的目光中很是新鲜。
漠然的注目着眼前的少女们，欧尼深沉的目光落在莉采儿脸上。或许是欧尼的错觉，总觉得莉采儿现在的脸色，要比早上刚作那会儿还缓和一些。希望是如此吧，心中依然抱有对眼前少女们愧疚的欧尼，抬起头来注视着那已经沉入水平线半边轮廓的红日。
即将降临的黑夜，然而又无法寻得干柴以燃起火焰，真是不容乐观的处境啊。
不过万幸的是，留给他们的还有一匹强壮的代步工具，靠在上面，虽然没有呆在火堆旁那么温暖，但是这样的温度已经足够让莉采儿和诺伊安稳的度过夜晚了。
很快的，从荒原上消失的太阳，降临的黑夜笼罩了视线所及的任何地方。借助头顶半圆之月所出的暗淡月光，欧尼勉强可以看清楚周围的景物。
幸好这里是荒原，欧尼如此感叹道，并且将腰间的贝奥鲁夫缓缓抽出。因为是荒原，所以这里平旷的地形不适合敌人进行隐藏。一旦有魔物接近的话，便可以在其未完成偷袭前现踪迹。所以，作为有幸见识过这片荒原的危险的人，欧尼将贝奥鲁夫插进地面之中。如同战士一般伫立的欧尼，将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放在贝奥鲁夫的剑柄顶端。黑夜里，此时只是防御魔物来袭而待机，不必要燃起会暴露目标的火焰。
黑夜里，比起只能顾及一面的视觉，欧尼更倾向于依靠听觉。将视线暂时关闭，陷入黑暗包围之中的欧尼，很快的，借助着灵敏的听觉，在脑海中构成了一片立体地图。夜风吹动着草叶，任何细小的改变都被欧尼收录在脑海之中。
被扒开的土壤，长着顶角的昆虫爬出洞穴，开始进行它们夜晚的生活。竖起倒钩般毒螯的黑色蝎子，悄悄的从岩石下爬了出来，晶莹透明而又致命的毒液，正从那尖刺的顶端渗透出些许的液滴。扬着两只张开的大螯的毒蝎，与它对峙的是一条躯体黑色油亮的小型蛇类，吐着赤红色的信子，盘曲成金字塔的小蛇正高高在上的俯视着那只毒蝎。
无论哪一方胜利都与欧尼无关，因为生的地点离莉采儿她们有着一定的距离，所以不必担心。继续将注意力移向其他地方，欧尼一刻不停的留心着这片荒原之上的每一个角落。
“……”
背后忽然传来的一阵轻微的细响，将正在警备的欧尼拉回现实。睁开眼睛，轻轻踩动草地的脚步，欧尼看到的是将双手放在身后，抬起头来的少女。或许是只需要短暂睡眠便可得满足。凝视着欧尼的那双眸子里，完全看不出半点的疲惫。
“休息足够了？”
“……（猛点头）”
悠然自得的少女，在回答完欧尼的问题后，忽而转身翘望着天上的月亮。沐浴在少女身上的月光，她的轮廓忽然变得透明，就像是在吸收着这月光一般，在欧尼所看不到的那一面，少女索然舒展开来的五官，惬意而又舒适的表情，像是享受了一次大自然带来的极大的馈赠。无言的望着眼前身材仅有剑面宽的幼女，欧尼直到现在维持还无法判定她究竟为何物。
待到身体的逐渐趋于稳定之后，再次转过身来的少女，望着欧尼的目光里氤氲着满足。跃然于淡白脸蛋之上的微笑，望着欧尼，她轻轻的张开小嘴，一字一词的缓慢张合的嘴型，仿佛是想要与欧尼对话般的。
“您，不是人类吧？”
透过嘴唇的蠕动，欧尼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少女的话中明显没有任何恶意，凝视着欧尼的那双会笑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的一眨一眨，跟着她的笑容一起跳跃在月光之下。如果光看外表的话，欧尼无论言行都与人类无异，连精明的圣殿骑士都没有看穿的伪装，然而这个秘密却被眼前的少女轻易的觉。
面对少女的疑问，欧尼认真的点了点头。身份的事情，根本没有隐藏的必要。不过，眼前的少女究竟是从哪里看出这点来的呢？欧尼心中有所不解，将问题转化为疑惑的目光，投向眼前的少女。如果是她的话，应该可以读懂欧尼的意思。
“……”
双瞳中晃动的水光，然而很快的便趋于平静，晶莹透明。缓步的走到欧尼身边，轻轻抬起举过的右手，少女抓住那放搁在大剑顶端的冰凉手掌，然后双手抓住欧尼的手腕，向着自己身体拉去。
被这股小小的力量所牵引，欧尼躬下腰来。摊开五指的手掌，少女微笑着将那双铁质冰凉的大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逐渐湿润的眼眶，半月的倒影在少女的眼中开始模糊，粉红刷刷的爬上了脸颊。
“……”
手掌所覆盖的地方，是少女几乎平坦的胸口。准确来说，是位于坐胸上，也就是心脏的位置。将少女最重要的部分之一的胸部交付给陌生的男人抚摸，对于少女来说可是一件非常羞赧的事情。不知道眼前的少女为何忍受着那份羞涩这么做的欧尼，在手掌触碰到少女身体之后的几秒钟、从手掌那里传来的触觉明晓之后，欧尼明白的少女此番的意义。
从触碰的部位，欧尼感受不到任何的跳动的感觉。换言之，眼前的少女没有心跳。对此早有预料的欧尼，真正让他意外的是另外一件事。只有在触碰到少女柔软的身体后才能体会到的，那边是无论欧尼如何感知，除了手掌上传来的触觉让欧尼确信眼前少女的存在以外，再也没有除此以外任何方式证明她的存在。从抚摸部位根本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眼前的少女，宛如空气一般。但是，是否是因为自己只是简单的附在对上身上的原因呢？
“……”
不加思考后果便稍稍用力的手掌，让眼前的少女倏然紧张的闭上了眼睛，瞬间红透到耳根的少女，那红透的脸蛋几乎都可以渗入血来。眼前的男人，实在太出乎意外了，少女不由得张开小嘴辅助着忽然变得慌乱的呼吸。
“……对不起。”
觉察到少女的剧变是由自己引起之后，欧尼连忙的挪开手掌。危机被解除了，从未料想到会有如此展的少女，在欧尼松开手掌的瞬间“哗”的一下垂落在地面上。抚摸着刚刚被人触摸、生疼的胸口，少女仰起头来以一副责备的脸色看着欧尼。
在思考的同时下意识的加重了手掌的力量，对此感到抱歉的欧尼，只有默默的低下头来，再次的吟起那丝毫没有感情的道歉语。
少女所想表达的想法，在刚才的接触之后欧尼明白了。之所以察觉到自己不是人类，那是因为眼前的少女是与自己一样的存在。
她并不是幽灵，也不是像诺伊那样无处可归的灵魂，到底为何，身份的真像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欧尼，是不会为了因自己的好奇心而强行撬开对方的嘴巴。不过，对于眼前少女的身份，欧尼倒是有一定的猜测。
她，恐怕是与自己一类的家伙。
比起眼前的少女，欧尼比她多的只是拥有固定的身体形态。除此以外，他并没有觉眼前的少女与自己存在哪些不同之处。
“……”
不知何时，心中响起的声音，让欧尼单膝着地的蹲了下来，如此一来，差不多平齐的升高也能让双方能够接近，向着那位坐在地面上的少女，欧尼伸出了手掌。
“……”
再次绽放的笑颜，擦拭着眼角的泪点，少女开心的将小手放在欧尼大大的手掌上。看着欧尼的那双眼睛，似乎是在说“原谅你啦”一样眨着欢喜的颜色。
重归于好的两人，寂静的夜月之下，有的只是欧尼与少女之间无声的交流。背靠着贝奥鲁夫，少女依旧仰视着那轮半月。而欧尼依然闭上目光，用听觉来观测着这荒原。无言的两人，静静的驻守在昏迷的少女身边。送走了黑夜，黎明，很快的又再次来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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