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奋勇上前的决心
众人皆沉默。&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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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状态，用劫后余生形容不为过。短短一天内他们见识到了太多难以置信的事情还处于震惊麻木中，思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需要时间来消化整理。新界卫盟的卫道者都看向了钱为承，钱为承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放心地拍了拍胸口后，又看向了雨梦清，却现她早已经去了丁靖析身边。雨梦清注意到了他右肩受了伤，试着帮他看一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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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义缓缓回过神来，表情重归一如既往的沉稳。略微思索之后，也来到丁靖析身前，朝他深深鞠了一躬，说：“谢谢阁下之前出手相助。”虽然丁靖析的实力远强于他，但阳义还是无法对这个年轻人更加谦卑，说完后在丁靖析身边留下了一瓶曦族的疗伤圣药，就回去吩咐所有人好好休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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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天情严厉的神色缓和了些许，也看了丁靖析一眼，径直走到丁靖析面前，毫不犹豫深深鞠了一躬，抑扬顿挫地说：“虽然你滥用逐日阵导致我很多年轻小子被反噬重伤，但如果没有你的话，他们能活下来多少也不确定，老夫在此承你的情了。如果哪天碰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旭日城一定鼎力相助。”一直认为对方是新界卫盟的人，阳天情本来对丁靖析没什么好感，不过一贯恩怨分明的他，还是说出了这种话。&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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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跟着阳天情的，就是面色阴晴不定的阳智和思索中的阳真献。阳智也朝丁靖析鞠了一躬，但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时深深看了丁靖析一眼，狭小的眼睛中露出奇怪的笑意。阳真献则看着丁靖析，欲言又止，脑海中残留的影像一直在困扰着他，终究他叹了一口气，径直离去，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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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样，他之前也算是救了自己，救了很多曦族的人，质问的话语，在此时又怎么能开口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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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靖析看着他们各自的反应，冷冷未一言。在这过程中，雨梦清一直在帮他治疗右臂。她也算自丛林中成长，对于治伤也是轻车熟路。脱下他右肩的袖子，现只是有些肿胀后，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正好看到阳义留下了疗伤的药，顺手拿了起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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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丁靖析忽然道，右手直接从雨梦清手掌中抽出，一把拿过那瓶药品，直接扔去了看不到的一边。转身找到一块翻出土壤的大石头径直坐下，暗色双瞳直直看着前方，像出神，又像在思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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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雨梦清没有对他的举动感到惊奇什么的，他还会这样说明他真的没什么事。只不过无论看多久这种态度，她始终也不会习惯，每一次他的态度，就是用行动在告诉她“不用在意”，可是她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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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日光，照耀在她的脸颊上，如一块奇特的镜子，把她内心中的担忧全都清晰地映照了出来。柔弱的侧脸，似乎在诉说着一种独特的哀伤。&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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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伤，源自于痛苦。有时自己的痛苦，则源自别人不愿告诉自己的痛苦。&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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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丁靖析闭上了眼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这样反而适得其反，无数场景毫无阻碍闪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一切从他注意到骇蟒体内的魔气，就开始了。而殇熊亦死、尘埃落定后，开始变本加厉地严重。&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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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往往就是趁人松懈时，才能趁虚而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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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被纠缠上了之后，想要摆脱，就再也摆脱不掉。&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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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了什么吗？”雨梦清又问道。既然他的伤没事，那么还能让他心烦意乱的，就只有精神上的事了。联想到之前丁靖析会一反常态的出手，雨梦清不由得想到是他现了什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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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气。”丁靖析睁开了眼道：“骇蟒身上有魔气，而且是我们都接触过的那一种。”&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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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指曾经尾随袭击你的那个人？”雨梦清心中一凛，担忧地问道。“还有他的主人。”想到了霎，还有那一双遮天蔽日的恐怖魔手，以及一道低沉的声音，丁靖析烦闷之情越来越浓，轻轻用双手抱住了头，淡淡地说道：“他们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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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像是诉说，更像是解释，对“我为什么如此失态”的解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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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梦清了然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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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事情，自己早就知道了。童年遭受到一切、和他的父亲复杂的关系、父亲离奇出走的真相，还有他父母曾经到底经历了什么、留下的这把剑到底又算是什么......所有的问题都是越来越重的担子，从他还幼小时起就一直压在他的身上，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年。偶然间遇到了一些人，现他们竟知道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又怎么能不令他心神激荡。&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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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要去面对那些结果。&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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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梦清看了看他现在的样子，张口欲言，踌躇半响走到他身前，张开双臂轻轻环抱住了他深埋的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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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像母亲吗？丁靖析不知道，但雨梦清知道。她小时候每当害怕的时候，她妈妈都会轻轻抱住她，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有一种莫名心安。此时的丁靖析，在她眼中和当年的自己一模一样。&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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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丁靖析自始至终，就是一个没有走出心扉的孩子，迷茫、孤独、恐惧、不信任任何人，他曾有机会走出那样的自己，迎来更精彩的生活，但也仅仅因为对外界本能地抵触，他仍旧选择封闭自我。&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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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哪怕他的行动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不用管我”，雨梦清还是必须要这样。不为什么，也不想做什么，只是想告诉他：&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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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支持，所以不用活得那么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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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梦清。”丁靖析喃喃的声音，此刻除了他自己，只有她能听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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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叫‘雨儿’了。”雨梦清是抱着他的，所以没有看到他的脸庞，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淡漠如冰的脸，好似在草纸上画出标准的模特人脸，特别是一双眼睛，不仅仅深邃，更是丝毫没有情感波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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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没叫我‘析哥’。”纵然如此，听到了雨梦清柔和的话语，他想起了曾经这独属于二人的称呼，不由自主地这么说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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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语，一如既往冰凉平淡，就像是曾经，无论那个小女孩怎样跟在他的身后兴高采烈的叫着他，他回应的“雨儿”，始终没有亲昵，也毫无温柔。&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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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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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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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你......”阳真献回到众人身旁方欲坐下，突然看到静坐于地的阳义脸庞抽搐不止，眉心处暗青色向外急剧扩散，如毒虫寄生在里面贪婪吸取着阳义的生机。自从多年前阳义因某件事受了重伤后，这道暗伤就一直伴随着他从未痊愈，多年来不断受此折磨，还导致他的境界难有存进。阳真献看到他的样子，心中又是一紧，他明白方才阳义消耗了太多力量才导致旧伤复，在未来这该死的伤更不知什么时候......&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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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真献正要再说什么，阳义在这时把右手一摆，在阻止他接下来的话语。凝息静神片刻后，阳义的脸色好了很多，眉间暗青色也慢慢淡化。之后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红色瓷瓶倒出一粒丹药，服下后表情彻底恢复以往沉稳，似彻底安然无恙。轻叹一口气后，他抬起头看着阳真献说：“都是老毛病了，还管他干什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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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二叔，”阳真献有一些不甘、羞愧，还有隐藏在双眼中的愤怒，说出的话也加重了很多。“原本你是不用受这种伤的！”欲言又止，在顾忌什么，但年少的热血终究冲过了头顶，让他把下一句话一并说了出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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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阳脉脉的话......”&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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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嘴！”阳义厉喝出来，无法容忍他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怒自威的态度，令阳真献不由得退后一步，同时低下头躲避他威严的目光。&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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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大哥手足相亲、守望相助，当初之事我二人皆心甘情愿，宗族之内所有人可见证，今日更休要再提，离间我兄弟情深！”他严厉地看了阳真献一眼，此时对方已经不是平日里最寄予厚望的侄子，只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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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真献，你在他人面前恶语自己父亲，是为不孝；重伤脉，是为不忠；离间叔父，是为不敬；口无遮拦，是为不智！一语之内，所犯四错！平日里教你的那些东西你都白学了吗？还有之前的战斗里，你是中规中矩，没犯错，但你做出什么突出的举动了吗？藏于阵法内，泯然众人，一直教给你要成所大事就必须要勇于承担，一往无前，做人所不能做之事，你做到了吗！”语气越严厉，完全就是长辈在训斥无能的后辈。但忽然间，阳义停了口，他不是阳天情那样暴躁之人，会这样失态也是因为心神太过劳累。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说得重了，思索之后又叹了口气，语气重归平静沉稳：“还有我欠考虑了，本想趁着这次机会想带你历练一番，但不知道你的态度就派人去问你。我倒是疏忽了，你天性好动喜欢冒险，怎么可能拒绝呢。虽然这次兽潮是意料之外的，可是说到底，隐藏的更可怕的风险，我们还是知道的啊。”他的口气十分怅然，像是在问着自己为什么会忽略这么重要的事情。&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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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他是不会让阳真献、自己这个唯一的侄子这么深入险境才对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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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什么自己偏偏没想到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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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他，真的老了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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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小二，这不只是你疏忽了，我这把老骨头更是不中用了。”阳天情走上来叫着阳义的乳名，语气沧桑地劝慰道。“我怎么能忘了这种事呢，这里可是埋葬着‘他’的地方，虽然这么多年都很平静，但以为就是这么简单，也是太天真了。那些野兽，都是受到‘他’驱使来对付我们的吧。死了这么多年，他的阴影，我们还是没法脱离啊。”阳天情脾气很暴躁，但他也很精明。活了这么多年，看惯了世间百态，很多事情和阳义一样也是一想就通。但唯一区别就是，阳义开始苍老；而他，早已衰老。&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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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脸色阴沉着问出这句话的，是阳智。他原本就不想来，见到了那可怕的兽潮后更不愿在这里搭上性命。只是到了现在，他还必须听他二哥的话，不仅仅阳义比他强大很多，更重要的，阳义比他要明智很多。&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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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原计划，继续走。”毫不迟疑的回答，证明这是阳义深思熟虑的结果。&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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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皆哗然，但旋即沉默。此时听得到阳义话语的只有他们三个，其他人都已经陷入深度冥想回复着体力。阳真献等人各自在咀嚼着阳义话语的意思，因为这确实有些难以理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次行动的结果他们应该已经达到了，为什么还要继续？&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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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他们很了解阳义，知道他不是亡命之徒，肯定会对他的道理产生反驳。&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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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见到前，我们还没法确定。”沉缓说出自己心中所想，阳义似做了不容置疑的决定：“况且哪怕真的是这样，碰到兽潮正说明我们找对了，猎人试图闯进狮子巢，狮子当然会拼力阻挡！而且这难道不是一个机会吗？‘他’当年的确很强，纵横诸天赫赫凶名，但毕竟死了这么多年，哪怕残魂继续作祟，可我们难道连个死人也奈何不得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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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吹动，扫过所有人的后背，从地面上卷起一段小小的残枝，不知道飞向何方。而除阳义外，所有人被风一吹都觉得有点——冷......&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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