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罪与罚（上）
乌云滚滚，夜幕低垂，迷蒙的街道上，铁骑的洪流惊破黑暗，承平已久的浮士德居民们被惊醒，打开门户看到煞气腾腾的骑兵掠过视野都战栗着瘫坐到地上。
无视街道两旁受惊的市民，云岚紧跟着前面的背影，今夜浮士德注定无眠，稍后治安厅的治安大队和协防大队就会开始巡夜并安抚市民。
此行目的是西城修道院，宫廷禁卫、宫廷法师、拉克西丝、阿约希德还有勃兰特家集合战力志在雷霆一击剿灭敌人清除隐患，算上来，目前就勃兰特家实力最弱了，自己算是勉强补上了一环。
修道院是浮士德久远以前就存在的建筑群，自列维亚王国定都浮士德，人口繁盛，修道院更是几经扩张，如今已经有教徒、游民、孤儿等近万人聚居，人员混杂。
当夜之骑士到达时，只见修道院已经陷入火海，火海中央一个倒扣巨碗状的光罩清晰可见。
惊恐、绝望的情绪笼罩在火海上空，以云岚现在的目力更能看见火海中还在挣扎的身影。
当王国的掌控者现寄生在身上的毒瘤后并没有迟疑，一旦下手便将修道院焚尽，隶属宫廷禁卫的一堆堆弓骑正环绕着修道院逡巡，防止有人逃脱。
刮骨疗毒，不外如是。
在这里执行任务的都是久经杀戮的士兵，对于这样的行为即使有感触也少得可怜，职业军人早已成了杀戮机器，但云岚不是。
“他们是无辜的。”萨尔德驱马来到云岚身旁，“但我们身后还有二十万无辜的臣民，而全国有八百万臣民，他们也是无辜的。”
如果云岚是这里的原住民，那么萨尔德的安慰会有些作用，但云岚并不是，他恍若未觉，只是怔怔地盯着火海中已经消亡的、正在消亡的生命。
“约瑟尔，你这一个多月做得很好，你身上继承的先祖荣光比我们都更加纯粹，所以这一个多月你的行为我们都全力支持，我们乐于看到先祖的荣光传承。”萨尔德看向火光，“我们是贵族，我们身先士卒，我们征战、我们杀戮、甚至掠夺、甚至放弃，我们就这样保卫身后跟随我们的臣民！”
“约瑟尔，你要学会选择。告诉我，你选择什么！”
“父亲，我没事！”云岚看向萨尔德，双眼明澈，神色平静。
两人无声对视，谁也没移开视线。
少顷，萨尔德沉声道：“约瑟尔，这并不是好的选择。”
云岚咧嘴一笑，而后转过头，盯着火海：“父亲，放心，我没事！”
“现在，我亲眼见证生命的消亡了！”
以结果论，原本剧情中半年后弥漫全国的灾难以及历经两年最终亡国的命运相比，此时此刻先在浮士德难，区区万人的牺牲何足道？但比起那冰冷的数字，此刻在眼前的惨剧狠狠刺痛着云岚的内心。
不是因为爱着他们所以痛苦，而是因为爱着自己，所以才能感受到他人的痛苦、恐惧、绝望。
为什么会有惨剧？
因为没有力量吗？
邪教没有力量对抗王国，所以藏身于此裹挟贫；王国没有力量一一分辨所以一概而论尽皆付之一炬。
但这根本不是力量的问题！
哪怕自己现在拥有在主世界的青铜之躯，并加载城市之心系统镇压这个世界又能怎样？能救一时，不能救一世，而且自己没有这种力量，也没有救他们的义务。
这里也不缺少力量。
云岚能隐隐感觉到，在元素视觉中的四色灵光是比城市之心更强大的能源与力量，只是限于准尉的见识他并不能知道这四色灵光所代表的地水火风元素是什么。
而这样的力量在这个世界却可以被精神直接支配，何等的得天独厚，然而这个世界千百年来却没有展。
生老病死，争权夺利。
为什么？
这个世界缺少未来。
时隔一月，云岚再度生出这样的想法，并愈加肯定。
“我会给你们一个未来，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让我自己在帝国醒来时不羞愧，为了自己不后悔！”
至于现在，先剿灭打算断绝所有人未来的敌人吧！
云岚平静地看向火海，此时木质的修道院建筑群大都已经烧透，正释放着最后的热浪。这时，隐藏在街道隔离后的宫廷法师们站了出来，他们各自进入预设的位置，随着魔力注入，一座流光的法阵在地上显现。
元素视角中，火海上空活跃的火元素被无形的手捉回元素河道的网中疏导散开，火海就这样缓缓蒸，留下尚余热浪的遍地残骸。
恰在此时，在火海中心却安然无恙的光罩中突然强光闪现、黑云弥漫，随即，光罩便如太阳照射下的肥皂泡一样剧烈膨胀、随即噗地一声破碎消失。
“冲锋！”
几百米距离，刚刚够提起马，却已然形成了欲摧山岳的气势。
光罩破碎，牧长与索伦便直入天穹交战，地上黑袍人与米高梅正缠战着，火红与黑霾对冲的领域争夺干扰着彼此的动作。
这样的缠战比拼的是消耗，谁犯的错更少更小，谁就更占优，然而也随时可能一个失误被翻盘。
两人都深深了解彼此，所以战局格外惨烈，以伤换伤，以血换血。
另一面，三个黑暗执事彼此拱卫，虽然不如黑袍人与米高梅实力强大，但融合的领域却扩展得更远，然而他们并不敢全力催，而只敢扩散开来充当感应。
在影之诗这种老牌称号强者面前，更兼领域克制，他们一人断手、一人腹部差点被捅穿的伤势便是大意的代价。
一面是惨烈的缠战，一面是紧张的对峙。
这时，轰隆而来的骑阵到了。
米高梅忍着受了黑袍一拳吐血笑着冲向骑阵，黑袍却不敢这样。
跑？跑不赢！
躲？躲不开！
那便一战吧！
黑袍哈哈大笑，延伸出三十多米的黑霾领域骤然收回只在地上铺出一丈，随即身上与米高梅缠战留下的伤口强行止住流血并闭合，肌肉暴涨整个人都拔高了一截，形如魔神。
作为骑阵锋矢的萨尔德已经平举骑枪，百米距离倏忽而过，交错之际，但见战马前腿骤然不见，轰然跪地前扑。
骑枪脱手，拳收于腹，银白光雾缭绕在拳外，腾飞之中，视线却已经与黑袍对上。
没有惊异，没有迟疑，没有畏惧，两人拳骨对撞，银白与黑霾冲撞。
空气募然一滞，随即可见的冲击波扩散开来，飞沙走石，大地龟裂。自黑袍脚下起，狰狞的裂缝中黑霾裹着土石抛射又被银白光辉追上冻成冰锥。
奇异的静止刹那过去，黑袍雪白的虚上都挂上了冰棱，他张了张嘴，却未等言语便迎来二度冲击。
轰然一声，大地沉陷，却有无形之手将变成齑粉的土灰狠狠按在地上，黑袍陷地一尺。
萨尔德平稳地站立在地面，嘴唇漆黑，面上也蒸腾着黑雾，却在一阵寒霜气息浸过后恢复如常，只有嘴角一线血迹留下。
“元素入体、后生可畏！”
黑袍张口吐声，瞪目而毙，脸上、眼中都刺出细小的冰锥，却没有血液流出，所有的一切早已在交战时冻结了。
这时，后续骑阵才刚刚绕过两人交战的战场，又会和冲向结阵的三个黑暗执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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