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罪与罚（下）
梅迪与三位黑执事的对峙领域。
目睹大地龟裂中心地陷的战场，目睹黑袍的决绝迎击与惨烈败亡，视线与那鬓斑白面白如霜的人对接，三个黑暗执事一时神为之夺，胆为之消。
惊觉不对，待反应过来时，一道影子在阴影领域里闪现而过，便见断手那人头颅飞起，无头身躯颓然后倒。
梅迪仍不知足，没有离开，而是在领域中吸纳阴影，脚步一跺，地裂之下，梅迪如离弦之箭欲强杀尚还完好却远离骑阵的黑暗执事。
完好之人目眦欲裂，却知比拼搏杀自己没有机会，再鼓余勇悍然前移却是攻少守多。与此同时，腹部受创那人也强忍疼痛猛然前扑，却是气力尽用全无守势。
十米距离于大骑士而言何等之近！
倏忽之间，梅迪已经踏入三步距离，彼此眼神、皮毛甚至气血鼓动都清晰可见。
不对！
完好之人心中崩弦，明明那杀手气血沸腾杀意凛然几令肌肤战栗，然而这仅余的三步距离却像天堑阻隔，杀手使劲蹬地借力作势前扑却保持着这诡异的姿势后退。
恨呐！
杀手化影，在决绝前冲全无防御的受伤之人身边飞绕一周，而后电射离开。
四肢具断颈现红线的残躯在惯性推动下向前飞出，还保持着仇恨忿怒脸色的头颅在空中便分离，最后砸在地上、滚到脚边。
恨呐！
最后一人肝胆欲裂，却不是胆丧，而是绝望、愤怒下的决死之意。
马蹄隆隆，骑阵将临，这人心如火沸，宛如地狱深处透出的目光看向现在的骑阵锋矢。
面如冠玉，眉毛如剑，似流火，眼若冰湖。
那个被国度设计却不知为何无恙的小辈！
连你也来！
领域收缩，这是他从黑袍与萨尔德交战时看到的手段，此刻用起来却毫无窒碍。前所未有的伟力在手臂中蕴成，果是好手段！
来吧！同死吧！
他裂嘴一笑。
倏忽之间，眉心、颈后、腋窝、肘节如沾火石，气力陡散，动作失形。
云岚平伸骑剑，信手一探，虽战强人却心湖如镜波澜不起，宛如探囊取物般，人马交错，一剑枭！
骑阵践踏而过，冲出近百米才拨马回转，却是得胜之姿亦步亦趋。
“万胜！”
“万胜！”
“万胜！”
三呼万胜，队伍散开，拉斐尔挪开钉在云岚身上的灼热视线，指挥骑队远远散开警戒。云岚驱马来到萨尔德与黑袍交战的战场边缘跳马而下，自龟裂的大地上走过。萨尔德、米高梅、梅迪此刻都站在蹬目而毙的黑袍面前默默注视。米高梅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萨尔德嘴角的血迹还未擦去，脸上霜染之色正缓慢褪去，而外表无伤的梅迪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父亲，地面已经肃清了！”
云岚打破了三人的沉寂，三道如电的目光投注过来，云岚只觉皮肤上如受利刃。
慑人目光转眼收敛。
“好！”这是萨尔德，言简意赅，情绪深藏。
“干的漂亮！”这是梅迪，毫不掩饰对云岚手段的欣赏。
“恁的阴毒！”米高梅嘴上不饶人，云岚的手法不合他性格，又见两个同伴齐声赞扬，故意挑刺，自然也如期获得了两个同伴的蔑视。
米高梅忙补救一声：“不过大侄子真是利落爽快！哈哈，不愧是萨尔德的儿子！哈哈哈——”
在长辈面前，云岚表现得恭谨，安静地站到萨尔德身后，一起看向还未完结的天空战场。
两个黑点在千米高空相隔2公里激烈对战着。
云岚运足目力，只见牧长与索伦彼此在2公里距离上不规律地挪移着。刺眼的光刃、自云层导下的电火、深暗的雾霾、撕裂虚空的阴影……层出不穷的手段在两人残影周边闪现。真难为两人之前还在光罩内百米的距离对峙了！
进入元素视觉，只见索伦身周缭绕着四色灵光，在身外一米化作防护的光网，元素河道中四色灵光持续化作光雨投入索伦身边供其驱使调配。再看向牧长，却只现一个直径三米吞噬一切的空洞，一切元素在靠近后便被空洞吸纳黯淡无光。
规避锁定、精神对冲、元素争夺、布设陷阱……种种元素魔法在两人手中信手拈来，却彼此都无法奈何，维持着均势。
然而均势是不存在的。
元素视觉与凡视力结合，观战一会儿云岚便现索伦的反应总要慢上一分，只是这慢上的一分总被身外的灵光护罩防护，所以即使慢了一分，他也凭着护罩拖延的刹那时间进行反击然后才规避。
光罩能撑多久呢？
地上四人面现隐忧。
却见天空战场骤燃停下，牧长主动脱离，在安全距离上停住，地面无法听得的对话开始。
“老友，你也不怜惜你的那些徒子徒孙吗？“
“无面者阁下当前，连我也置生死于度外，小孩子们自然也满腔热血。”
“冠冕堂皇！既然置生死于度外，何不干脆受死，何苦连累那些还充满未来的小辈？”
“不争当下，难争长远！”
“呵，明年战场上见吧！”牧长作势欲走。
索伦：“且慢！有人托我带给你一样东西。”
一道灵光缓缓飞向牧长，在他身前虚空投影出一道人影。慈眉善目，须皆白，姿容清苦，眼藏星宇。
牧长怔住：“老师！”
虚影含笑劝导：“帕特农，你既然知道迷途，何不回返？”
牧长长揖：“老师，无面罪孽深远，无从回返。”
“神主慈爱，已与你教诲、恩泽，你便有归途。既累千年恶业，便再履千年善行，功过消抵，自在重得。回返吧！”
牧长摇头：“老师，你还愿意见我，我很高兴。但老师，你若亲自来劝我，我必回返，可你为何不亲自来呢？”
虚影叹息：“帕特农，你知道的。”
牧长：“是啊，我知道的。祂已经不在了！祂都不在了，我还回哪里去呢？”
虚影再叹，却已消失无踪。
“战场见！”牧长对索伦留下讯息，化光而去。
战事消停，狂风忽至，雪幕连天接地，天地白茫，浑不见物。
王宫。
老国王坐在王座上，神情落寞。
“陛下！默克尔大公求见！”
“让他来吧！”
近侍传讯，默克尔大公抖落身上雪子，趋步进入大厅。
“陛下！”默克尔弯腰施礼，“战事已结，还请过目！”
近侍恭谨地从默克尔手中取走帖子，向国王递去，国王却摆了摆手，身体前倾。
“巴列维呢？”
“死了！”
“我那兄长呢？”
“力战而死！”
“死了啊……都死了……死得好……死得好啊——”国王情绪崩溃，老泪横流，突然咳血不止，瘫坐在王座上。
“我，成孤家……寡人了啊——咳咳……咳咳……
国王迷离的眼神看着眼前模糊的重影，脸色红润起来：”王后，你来看我了吗？“
”陛下！陛下！“
宫廷医师赶到，忙碌一阵，却惶恐地摇着头。
国王已经不再咳血，脸色不正常地红润，眼中逐渐清明。他环视一周，掠过跪地痛哭的近侍，掠过脸色惶恐的医师，掠过护卫多年的禁卫统领与宫廷法师统领，定在荆棘大公默克尔脸上。
”默克尔。“
”臣在！“
”命大王子启为新王。你为相。“
”臣，领命——“
”陛下！陛下！陛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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