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人心的浊流
“约瑟尔，能看到你的笑容，我很高兴！”
费阿妮欢快地扑到云岚怀里，云岚的笑容僵在脸上。
又被摩伊拉作弄了一次，云岚不知是该恼还是该气，又或者欣慰？
思维只散刹那便回到眼前，心情不由沉重，双手搭在费阿妮的肩头，却感觉到一阵颤抖。脸上苦笑，终于还是没有将她推开，这样的迟疑又放纵令费阿妮紧紧抱住云岚不再松开。
“费阿妮，我不是神眷者了。”
“嗯，但我是神眷者了。”
“费阿妮，你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吗？”
“嗯，本来只是猜测，刚刚你将神眷印记转移给我后我就明白了。”
我转移的？又是摩伊拉的小动作吧。
“那你现在……”
“约瑟尔！”费阿妮的拥抱更加用力，阻止云岚想说出口的话，声音颤抖，似哭似笑，“约瑟尔，这是我最后的任性了！”
从灵魂到身体都在时时刻刻向着非人转化的费阿妮前所未有地“像”一个人。
“好。我们的婚约继续。”心中触动，云岚轻抚费阿妮精致的面颊，遵守承诺。
费阿妮闭着眼感受着云岚掌心的温度与触感，嘴角轻扬。
“我得离开了，我的状态应该很快就会传开，需要提前准备应对。”
费阿妮双手撑在云岚胸口凝视着云岚，眼中神眷印记的光辉愈灿烂。
“嗯，我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目视着云岚离开的背影，那是一团污秽而混沌的魔影。脸颊上还残存着湿冷腥腻的触感，费阿妮却甘之如饴。
背弃神眷，自惹神厌。
从此以后，云岚在信仰命运女神的信徒面前便是行走的污秽、人形的魔劣，越是信仰纯粹，越会仇视云岚。见之欲毁灭，思之欲杀虐。
然而一跃成为高阶神眷者时时刻刻向着圣灵转化的费阿妮却逆反着来自神灵的意志。
她按着自己心口，直视灵魂深处的悲悯神灵：“我主啊，我所思、所想、所为即是主所思、所想、所为。”
神爱世人，神是伟岸的，神是仁慈的……既然如此，即使帮助神厌之人也是应有之义。
费阿妮轻笑着，爱也罢，不爱也罢，向着非人转化的她已将所有人性的辉光投注在云岚身上。
“约瑟尔，我主厌弃你，我便代替我主爱护你吧！”
身外的迷雾陡然崩毁，随即所有曾因迷雾而忽略她的人心中都同时忆起她的美貌、感叹她的才华、思念她之所在。
宛如对世界的宣告，所有命运女神的信徒都感受到了她的宣泄以及其中的前因后果，并认知到即将在浮士德激荡开的矛盾螺旋。
是依循神意施为，还是效法神在人间的代行者？
无心与有心，注译与阐述，从来都是信仰与哲思的双面，可以预见，接近神灵的人将从大6各地源源不断地赶来！
长街之上，踱步在雪幕中的云岚不由停下，回望费阿妮所在，稍作思量即明晰未来的局势。
“不是说让你等我吗？”
轻声感叹，但费阿妮终究是帮他分担了压力，从而让他有了更多的选择余地与成长时间。
在这片大6上，除了列维亚王国与瑞文戴尔，其他王国、城邦几乎都有着浓厚的信仰氛围。祈并者、牧者，以及当世唯一的神眷圣灵费阿妮，还有黑暗中逼近的邪教徒，这样庞大的漩涡即使以云岚现在的能力而言也是头疼。但对比自己思维跃升的好处，这些演习任务中的困难又反而微不足道。
如摩伊拉所言，自己思维跃升到三阶并不稳固，有许多缺陷需要补足，但只要回到帝国，自己就能利用帝国体系的力量进行蜕变。由享受帝国光辉的权利蜕变为履行帝国光辉的义务，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成年。
这样，“诱饵”计划也能进入执行阶段了吧！
“不要再分心了，要专注！”云岚轻抚额头，借这个动作收束思维，看来之前被信仰侵蚀念头的后遗症还有着遗留。
不知不觉，当云岚恢复对思维的控制时雪已经停下。环目四顾，皑皑白雪之后，微弱而又无处不在的排斥乃至恶意充斥着周围。
“幸好我身在浮士德。”
云岚稍微有些欣慰，相比大6中部、东部，列维亚王国虽然贫瘠，信仰却并未如其他区域那样遍及。
驻足思量少许，云岚便放弃立即回家与萨尔德商量对策，而是转身走入皇后大街东街，在那东街尽头正坐落着皇家法师学院。
自命运教典记载的先民时代泯灭于大洪水，命运女神的圣辉洒落，今民聚集在圣辉之下，并在历史长河中一位神眷者圣约翰的引领下创建帝国，圣约翰王朝传承至今。
因信仰的传承以及立国的根源，圣约翰王朝一直是政教一体，世俗王权虽已在数千年中几经更迭，神圣的教长始终掌控着神权与人权，除了这一任。
圣歌德四世已经三十年没有走出过礼神殿了。
阴云低垂，今日却有一道道流光在云层中破开豁口降入圣辉城。
明辉之殿，“疯狗”戈多踏入殿门，压抑不住的阴暗血色气息扩散，引来阵阵叱骂，戈多理也不理，只是用阴冷充血的双眼扫视一周便令大殿静了下来。
咧嘴冷笑，戈多穿过大殿一路来到隐隐为的中央教区牧长图伦身旁。
“老头子还是不肯出来吗？”
图伦老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但话还未出口下便有人呛声。
“疯狗！这里是明辉之殿，不是你的裁判所！”
呵！
一声冷笑，大殿内的魔法灯光骤然一暗，当光明复现时，众人现戈多已经立身在呛声之人身后，一手捏着那人脖子，一手握着匕在那人喉间比划。
“戈多，放开拉米尔！”
“别冲动，戈多！”
……
满室惊呼，却无一人敢上前。
“拉米尔，要不是老头子拦着，我早把你的南国教区连根拔起，你恨我、怕我，现在终于壮着胆子来到圣辉城，却把尾巴甩起来，你是觉得人多了我就不敢动手吗？”
拉米尔脸上红白交加，冷汗淋淋，却憋不出一句话，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向图伦。
图伦斟酌着开口：“戈多，教长看着呢！”
戈多冷冷地瞥了一眼图伦，用匕拍了拍拉米尔的脸：“臭虫，教长又救了你一命。”
光影转换，戈多又出现在图伦对面的座位上。
“我们的人都到齐了，稍后元素之环的水之灵阁下就会到来，我先向诸位简述下这次紧急会晤的事项。”图伦示意拉米尔忍住后言。
“前日列维亚王国传讯，质问为何列维亚教区的牧长是&#o39;无面者&#o39;，并传讯给元素之环申请仲裁，这次紧急会晤……”
戈多厉声截断图伦后续的话：“老头子说顺其自然，所以我就没去浮士德，但我是很想去那里看看的！”
他舔着嘴唇，恶劣地逼视着殿中教会高层：“我是觉得你们有机会在老头子眼皮底下达成干涉列维亚王国的协议才赶来，要是你们只顾着给老头子喂屎却最后不了了之的话别怪我翻脸！”说完，戈多又收敛煞气看着图伦，“老混蛋，我说完了，你继续说。”
图伦脸上青白一阵又忿忿压下。
“诸位都理解戈多阁下的性子，多担待一下。”见戈多冷笑着躺在座位上不语，图伦这才稍作解释然后便转移话题。
“我们聚在这里并不是为了质疑伟大的圣歌德冕下，而是为了商议圣约翰王朝如何应对列维亚十七世的质问！”图伦向着列居末席的帝国皇帝图伦三世示意。
李尔&图伦，圣约翰的门徒七大门徒图伦的后裔，这一届的世俗掌权者，图伦牧长竞任下一任教长的坚实后盾。
隐晦的交易在冠冕堂皇的话语中定下，教会的高层们人虽老迈，元素洗礼过的身体依然充满活力。当元素之环的代表“水之灵”帕瓦迪伦女士步入明辉之殿时，便看到面色红润的老人们齐齐起身向她行礼致意。
除了犹自躺在位置上的戈多，他仰头斜视着来客。
“哟，水老婆子，又见面了啊！”
水之灵展露完美的笑容向教会高层们致意，最后又将白皙细腻的面庞转向戈多，矜持的微笑之后，宛如玉珠坠盘的悦耳清音在殿内回响。
“野狗，这是尾巴被拴在地上动不了，只能乱吠了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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