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叶家的秘辛

什么样的人才算得上是天才？这个问题叶青衫没办法回答。可此时此刻若是有人问他什么样的人才算得上是武学奇才，他可以无需考虑就言之凿凿斩钉截铁地给出一个非常精确且自信绝对正确的答案——

        赵无晴和于断秋这样的人，就是无可争议的武学奇才。

        尽管三人至今也不过只相处了三日，叶青衫也仅仅只见过于断秋的一次出手，但赵无晴的表现已足以证明他们两个在武道上的天赋绝对堪称所有同龄人里的个中翘楚，甚至不比丁小虫、谢抱玉这样在世人眼中堪称“妖怪”的家伙逊色！

        赵无晴年方廿四便已是灵犀巅峰多年，而未及弱冠的于断秋更是早早地入了洞明！若非亲眼所见，叶青衫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世间除了丁小虫谢抱玉林秋蝉之外，竟还有如此得天独厚的人存在。

        “我们有一位好师父。”面对叶青衫的感慨，赵无晴与于断秋对视一眼双双笑道。

        “如果这个时候我说上一句‘名师出高徒’，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绝对没有丝毫吹捧奉承的意思，只是在说一个事实。”叶青衫笑着说道。

        “名师或许未必，但高徒却是不假。”赵无晴倒是一点也不谦虚，点点头笑道，同时捉刀在手只微微屈指一弹，寒光凛冽的刀锋出一阵轻颤，竟隐有龙吟大作，“因为我的无情刀和他兄弟俩的瞬息剑，都是自悟自练。师父他老人家从来都只做一件事——指出我们的身体在练武时的每一个细微变化和不妥之处。”

        “仅此而已”于断秋强调道。

        “敢问尊师是哪位杏林圣手？”叶青衫脑中灵光一闪，除了医术高绝之人，再没有谁在自身武功修为不济的情况下，仅凭一双肉眼便捕捉到他人练武时身体的每一处细微变化并指出其有何不妥。这听起来似乎很难解释赵无晴和于断秋今日的成就，可叶青衫却清楚，有这样一位师父，的确是两人莫大的机缘——

        所谓的武功，说到底只是古往今来无数人摸索出来的、如何将自身潜力和肢体效用尽可能挥到极限的技巧和手段；而高明的武学，则是对这些技巧进行有目的的挑选和整理改进，使其能最大限度地适合修习者自身实际条件，不是那些深奥晦涩玄奇诡异的口诀秘籍。

        一个天生病瘦性格懦弱的人，再怎么聪明也练不成姚方伯霸道无俦的金鹏刀；一个满腔血勇豪迈壮阔的人，再怎么努力也成不了第二个潇洒风流轻灵飘逸的萧香客。

        体弱无力，就该斗智取巧；强横豪勇，就该以力压人。明知自己的缺陷还不肯接受现实反而要钻牛角尖的傻瓜从来都没可能成为高手。只有那些懂得避短扬长的智者才总是能事半功倍，用比别人更短的时间攀上更高的武道高度。

        可想要真正的“知己”往往并不容易。旁观者清的道理在习武一事上同样适用。天生的身体构造注定了人很难对自己身体的每一处细节都了如指掌。身体任何一处在不同时候的细微变化，都会导致同样的武功招式被同一个人使出时出现多多少少的差异，而这点微不足道的差异，在某些时候却往往便足以分出高下甚至决定生死。

        所以绝大多数高手似乎都有一个共同之处——能对自己身体做到近乎完美的控制。

        比如晴园主人萧香客，可以随时随地用不同的手指拨动同一根琴弦，并使之出绝对一致的琴音；

        又比如天道剑圣丁宪，藏剑庐前的那方解剑石上的十二道不论你用什么方式从什么角度看去，走势长短深浅轻重都完全相同的剑痕，就是他当年以十二个不同的招式留下；

        还有谢非鸾、姚方伯、田子渊……

        这些人不论孰强孰弱，都一定会在某些方面或多或少地体现出这样的能力。而想要获得这样的能力，大多数人唯一的途径只能是苦练。甚至连叶青衫自己都曾将每一种最基本的剑式逐一苦练过数十万次，直到确信自己已经找出最适合自己的出手方式。所以他不论怎么出手，他的剑都总是能够从他想要的角度、以他想要的度和力道刺中他想要刺中的位置。简而言之，便是够快，够准，够致命。

        而赵无晴和于断秋不需要和其他人一样苦练就同样能做到这一点。

        只因他们有一位好师父。

        他们的那位好师父可以在他们第一次出手之后便从他们的身体变化中准确地找出最适合他们出手的方式。然后他们就只需要将这一种方式练熟练好，直到成为一种本能反应就够了。

        这样的练功方式远比事半功倍还要令人嫉妒。于是他们才能省出大量时间去思考和领悟武道的奥秘，从而年纪轻轻便迈入洞明。

        “看来你比我们还高！”赵无晴大笑起来，雪亮长刀在笑声中反手一抹，那如寒凉如雪的刀光便循着浑然天成的轨迹幻作一道白练卷向窗外，几声惨呼和重物坠地声先后响起，探春园后院的这桩小楼外，再次有一团血腥气氤氲开来。

        “这已经是第多少拨了？”于断秋用竹筷挑着一只白瓷酒杯端在眼前，想要透过薄如蝉翼的杯壁欣赏房间里那随风摇曳的烛光。

        “没数过”赵无晴耸肩摇头，“你呢？老叶，你可是事主，总该不会也没数吧？”

        “真没数过”叶青衫握着筷子犹豫再三还是叹了口气将筷子放下，自从与两人一道进入这幢竹楼后，他就一直在用吃东西来打无聊的时间，可不论他有多么努力地细嚼慢咽，此时此刻他终于还是吃不下了。

        透过那早已被赵无晴的刀罡和于断秋的剑气摧残得千疮百孔的墙壁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叶青衫想了想还是转头对打着哈欠的紫藤笑道，“撑不住就去歇会儿吧，这事情一时半会儿还完不了。”

        紫藤揉着惺忪的睡眼忍不住抱怨道，“这些人也真是的！都三天了，怎么还是舍不得派些像样的人来？就这么拿人命耗着有什么意思？实在是不爽利！难道他们打算把你活活耗死不成？”

        “嘿，姚家父女决裂在即，他们当然要有所保留观望局势变化，束手束脚也是在所难免。”赵无晴嘿然笑道，“谁知道刀王门会不会换主人？想要投靠新主子，手里头总要有些能够让人看得入眼的家底才是。”

        “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派人来送死？”紫藤忍不住插嘴说道。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赵无晴笑眯眯地反问，“这难道不是安史子良的安排么？可惜啊，计划赶不上变化，老狐狸也没料到姚家父女会突然翻脸，哈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紫藤撇着嘴角敷衍了一句，随即背过身子不再理会赵无晴那戏谑的目光。

        “呵”将紫藤的表现看在眼里，心下透亮的赵无晴轻轻一笑也不在意，又再次端起酒杯嗞了口酒，这才哈着酒气对叶青衫说道，“酒，我们也陪你喝了；人，我们也帮你杀了，虽然酒还没喝完，人也还没杀完，可你既然又有新客，我们两个恐怕就该告辞了。”

        “还是再坐会儿吧”叶青衫一边转脸朝楼外望去一边笑着说道，“你们要是走了，我怎么知道这位待会告诉我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可我们真不方便跟这位老爷子见面啊。”赵无晴一脸无奈地摊手说道。

        “哼——寒江雪怎会收了你这么个自以为是的小子做徒弟？”一个雄浑的声音自楼外响起，虽然不大，却震得人心惊胆战颤头皮麻，如同遭了雷击一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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