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援兵

火光映红天际，战鼓声震撼人心。星空下，残酷而血腥的混战，在青石关城头上演。敌兵越来越多，守军逐渐被分割包围，彼此不能呼应救援，伤亡越来越大。

        主将赵束以及身边数名亲兵，被敌人团团围住。几人背靠背联手抗敌，仍在殊死抵抗。赵束身负多处重伤，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头盔在混战中不知什么时候已掉了，长四散开来，梢也染上殷红的血迹。赵束不在乎，漠视一切，握剑的右手依然稳健，血红的眼睛里只有敌人。

        无声无息中，数名敌人同时挥矛刺来，锋利的矛头犹若毒蛇一般，笼罩赵束周身上下。赵束挥剑横斩，一剑拦腰砍断数把长矛，奈何重伤下力有不及，漏过最后一杆长矛。“刺溜”一声，这把矛刺中赵束左大腿，穿腿而过。

        剧痛袭来，赵束咬着牙，挥剑斩断这杆长矛。眼前突然一黑，腿下软，赵束身体摇摇欲坠，手中长剑也无力的垂下去。

        “将军。”一名亲兵后背一顶，用身子抵住赵束，不让主将倒下去。

        “杀！”另几名亲兵目睹将军受创，悲由心生，爆出最后的力量，挥刀杀向敌群。

        刺！无数长矛同时刺来，一名亲兵浑身上下被刺出数个透明窟窿。这名亲兵嘴冒鲜血，慢慢回头望了身后一眼，那是皇城的方向，那里有他的家。就在这名亲兵不甘的将要闭眼的时候，他死灰色的眼神突然焕出奇异的光彩，“援，援兵。”

        “援兵？”几名亲兵回头望了一眼，没错，是援兵，真的是朝廷的援兵到了。大宏的旗帜是那么鲜艳，大大的黎字将旗，在火光下也看得格外清楚。

        “将军，朝廷的援兵到了！我们有救了，青石关有救了！”赵束背后的亲兵转过身，架起主将左边胳膊。

        “援兵来了？”赵束精神为之一振，疲惫虚弱的身体突然充满力量。赵束大声喝道：“我们杀出去，迎接援军，杀！”赵束在亲兵搀扶下，右手持剑，频频刺出。犀利的剑法若幽灵一般，无孔不入，极少落空。敌兵抵挡不住，节节后退。

        “援兵来啦！我们有救啦！给我杀！”身处敌兵包围的将士以及百姓们，精神大振，爆出无穷的力量，奋勇杀向敌群。

        “杀！”黎雨蝶率先冲上城楼，二话不说，拔剑就冲入敌群。黎雨蝶剑术精妙，所过之处，敌兵非死即伤，无人能挡。

        “杀！”无数及时赶到的大宏援兵，目睹城楼惨状，无不心生悲愤。愤怒之下，更是锐不可当，一时间敌兵竟有些慌乱。

        混战中，赵束挥剑再次刺死一名敌兵，大声喝道：“守住垛口。”

        “守住垛口。”听到将军喊话的士兵们纷纷大声传话，瞬间传到黎雨蝶耳朵里。

        “守住垛口，把敌人赶下城去。”黎雨蝶手下不停，唰唰数剑，接连刺死几名敌兵，同时吩咐诸将守住城头垛口。

        三千援军及时赶到，又经过将近一个时辰激战，终于肃清城楼上的敌兵，守住城头。鼓声停息，呜呜的号角声起，敌军潮水般退去，鸣鸡收兵了。

        一番激战下来，原本守城将士残存不过百十余人。一千多平民百姓仅剩几十人，可谓是伤亡惨重。黎雨蝶所率三千轻骑，伤亡千余人，也是付出惨重代价。好在青石关没有失守，将士百姓们没有白白牺牲。

        敌军已退，黎雨蝶眼睛扫过疲惫不堪，浑身是血的将士们，心里很痛，为此深感愧疚。三万将士，整整三万人，劫后余生的不过百十来人。代价是何其之大，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来的更早一些？

        找到主将赵束，黎雨蝶单膝跪地，主动请罪。“末将救援来迟，甘愿受罚。”

        “何故来迟？为什么你们才来？”赵束怒中火烧，气得身体索索抖。

        伤口上的痛，如何及得上赵束心里的痛。三万精锐，三万忠勇军，就这么打没了，没了。援军为何来的这么迟？如果他们能早到几日，哪怕是早来一天，也不至于拼到全军覆没。

        “末将接到监国太子军令，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来，路上只用了两天多一点。”黎雨蝶心里一酸，忍住眼角的泪水说：“将士们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但是我恨不得插翅飞过来，边关的将士们真是太惨了！”

        太惨了！黎雨蝶这句话出口，数百幸存将士百姓，无不心底受到触动，纷纷抹泪。

        “你说，你是两天前才接到出征的军令？”赵束尽力忍着怒火问。

        “是。”

        黎雨蝶一个是字，令赵束怒火攻心，一口鲜血直喷下地，差点昏死过去。

        “将军。”亲兵急忙架住主将，生怕他有一个闪失。

        赵束的心，在这一刻冰凉到了极点。六天！朝廷接到边关奏报已经六天了，为何整整拖延了四天才救兵？三万对二十万，还要拖延四天才出救兵，这是要置边关将士于死地么？这是要置社稷安危于不顾么？

        那些朝中的大臣们究竟有没有脑子？他们是怎么想的？监国太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们不知道青石关随时有失守的危险？拖延四日才救兵，这明显是置边关将士于死地，让他们拼光拼完，拼个干干净净。

        这是为什么？赵束脑中灵光一闪，陡感悲凉。难不成因为我们是忠勇军，是已故三皇子部旧？是了，一定是这个原因。三皇子剑指龙椅，谋逆作乱，朝廷自然要提防昔日追随他南征北战的部旧，以防万一。

        牺牲品，三万将士全部沦为弃卒，成为朝堂上阴谋算计的牺牲品，他们死得不值，不值啊！想到这里，赵束双眼一红，虎目中泛出点点泪花。

        “起来吧。”赵束心知不怪黎雨蝶，三千救援先锋军，已经尽力了。

        两天两夜不合眼，星夜兼程驰援青石关，这已是三千将士能做到的极限。换做赵束自己领兵，怕也好不到哪去，将士们真的尽力了。看那城墙边上，已经有不少士兵坐在地上，背靠城墙，歪着头睡着了。

        “谢将军。”黎雨蝶抱拳起身，向赵束谏言：“将军有伤在身，不能拖延，先下去诊治，城防的事就交给末将。”

        “好！”赵束倒不做作，由亲兵架扶着慢慢走下城楼。

        目送主将离开，黎雨蝶吩咐身边偏将道：“分三组人手，一组清理战场，一组值岗，一组就地休息，一个时辰轮换一次。”

        “是，将军。”偏将领命而去。

        两天两夜不曾合眼，黎雨蝶没有一丝困意，精神反而有点亢奋。驻足远眺北方，那是无尽的苍穹。

        这就是你曾经征战过的地方，我来了。将士们忠烈无双，大丈夫理应如是，我真的捕捉到你昔日的风采呢。黎雨蝶如此想着，眼前浮现出那条神采飞扬的身影，目光中满是柔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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