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自毁程序
听了顾南沅这句话，长官心中忽然涌上极强烈的不安感。
他并非不明白顾南沅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不敢相信。
——曾经有科学家得出过一个结论：精神力极为强大的人，在其能力已经达到人类能够想象的巅峰时，是能够影响世界上一切有赖于精神力操控的物件的。
甚至于迷失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人类的心智。
但这仅存在于传说中，是只存在于教科书中的理论，虽然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这个结论的真实性，却也从来没有人相信这种人会真的出现在生活中。
即使他再怎么告诉自己，这只是顾南沅的用来攻心的计谋，也阻挡不了在他内心慢慢扩散的不安与慌乱。
完美基因从来都不能以常理来度之。换种方式来讲，顾南沅本身就是不应该存在的人。
他放在攻击按钮上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迟疑着，不敢按下去。
星舰内的空气干燥而温暖，他却仿佛还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浑身上下都流窜着一股冷意。
“大人，他们就快要撑不住了，再不采取措施的话……恐怕……”
长官挥手止住了他要说的话。
那人的身体微微着抖，长官看了他一眼：“你很冷，还是在害怕？”
他颤抖的幅度似乎更大了，但下一刻就立刻否认：“不，并没有，长官。”
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他当然会觉得害怕。毕竟，他的心里有鬼。”
林珞就站在门边的阴影里，目光诡异而幽暗。
他已经泄了大半的杀气，再看向二人的目光已经平静了许多，却依然能看得人渗出一身冷汗。
林珞原本最痛恨的人有两个。
一是害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罪魁祸，另一个是对此无所作为的联邦长官。
经此一役后，他对于曾经的上级的认知越清晰了。
——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任何代价，从不顾及手下人的生死。
冷酷得令人指，却又矛盾的拥有让人甘愿臣服的力量。
虽然已经看清了长官的无情与冷漠，但他却不打算原谅。
他忘不了曾经生的事情。
被强行废去精神力的痛苦。
带着侮辱与嘲笑的隐晦目光。
在他被带到传说中的“灰色地带”上空时，想要强.暴他的那些人狰狞淫.邪的面容。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累计叠加，毁灭了曾经的他，也成就了如今的他。
他已经不再是圣父了。
那人被他看了一眼，就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几乎要跪到地上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只是鬼迷心窍、因为你一直都看不起我，我就想着也让你尝尝被人瞧不起的滋味！求求你放了、放了我吧……”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告饶，却被林珞面无表情地打断了。
“你当初说的，可不是这样的话。”
他慢慢从袖中抽出一把奇形怪状的武器：“‘成王败寇，后来居上’，这是你说的。”
还有些话，以他的教养，估计一辈子都说不出来。
“林珞。”
这时，长官说话了。
即使身处与这样不利的地位，他依然没有抛弃身为联邦长官的仪态与上位者的威严。
“离开这里，并且把青鸟放回来，我会既往不咎，并且放弃关于顾南沅的一切计划。”
“——或者，杀了我们，成为整个星系通缉的目标，今后都过着朝不保夕、东躲西藏的日子。”
“你选一个吧。”
听了这话，林珞反而愣了一下。
“放了青鸟？”
他当然是认识青鸟的。不仅认识，还算得上熟稔。
但最后让他记忆深刻的，不是青鸟大大咧咧揽着他肩膀说话的样子，不是他语出惊人后看着满室人惊讶的眼神后知后觉讪笑的样子，而是他被废精神力后、被人猥.亵侮辱时挡在他身前的背影。
“看清楚这里是哪里，再看看你们现在在做什么！”
这是他听到人缘极好的青鸟说过的唯一重话，是为了他而说的。
正是因为青鸟的存在，在联邦医院的时候，他才免遭那些人的毒手。
他是听过顾南沅向他提起最近抓了一个人的，但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青鸟。
他下意识地向外看去，却只看到了一片衣角——顾南沅的整个身体几乎都被虫子挡在了后面，他只能看到虫子红宝石般的眼眸在望向他时完全没有掩饰的嫌弃和威胁。
他莫名读懂了那个眼神。
——不准看，这个人是我的。
……更生气了怎么办！
林珞冷笑着撤回目光，决定早点解决这边的事情早点回去，坚决不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我觉得，我们根本不存在谈判的必要。”
由于生气，林珞在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十分凶，甚至还带了点冷笑的味道。
长官默然不语，随后忽然叹了口气。
“如果，我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的话，那么让他陪我共赴黄泉……也不错了。”
他的眼神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望着外面，没有一刻的转移。
他的声音极轻极飘忽，更像是自语。
林珞心底突兀地涌上了极大的危机感。
下一刻，长官就按响了他手中一直攥着的按钮，眼神清明中带着一丝疯狂：“我们一起下地狱吧，一个都跑不了。”
星舰忽然泛起诡异而危险的红色光芒，机械的声音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警告，警告，编号aoo23星舰启动高危自毁程序，三分钟后即将毁灭，请相关人员迅撤离。警告，警告……”
星舰的自毁程序一旦启动就不可中止、不可阻挡，只能远远逃离。
但自毁程序是为了外太空怪物而设计的，它是以宇宙的广袤来计算的爆炸范围，以救生船的度来说，三分钟也只堪堪够离开那个范围。
在主星上，这三分钟是完全来不及的。
——一旦启动自毁程序，近半个主星都会被夷为平地，变成几个世纪都无法居住、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
这一刻，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顾南沅，想到的是……
如果是南南的话，他一定有办法逃出生天。即使半个星球的人都死了也没关系，只要他还好好的活着，这就够了。
但当他想要下去催促顾南沅快点走的时候，他才惊恐地现——门被锁死了！
耳边的机械声平稳而冷漠：“倒计时——165，164，163……”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走，林珞的精神力拼命地轰击着那道门，却绝望地现，它依旧是纹丝不动的。
隔着玻璃，他恍惚间看到了顾南沅的面容。
只是看着他，林珞就感觉自己的勇气在一点一点回复。
……
“你觉不觉得，那艘船有点不对劲？”
顾南沅听了虫子的话，抽空看了一眼他们面前闪烁着红光的星舰，又毫不在意地转开了目光。
“嗯，自毁程序。”
他的回答让虫子吃了一惊：“那这里不是很危险？”
“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有点吧，不过没事的。”
他回话的随意态度让虫子有一瞬间的自我怀疑，怀疑他对于这个星球的理解有哪里出了差错，其实这种程度的爆炸带来的只有一点小小的为难罢了。
“我只是在考虑，究竟要不要出手把这一点危险镇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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